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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W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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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如果发生了变化,那么关系也会变得微妙。
一切都从我妈那天来接我开始改变。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竟来学校接我放学。我怕和童桦一起走,我妈会误会,进而再神经过敏的采取些什么措施。所以曾经让我觉得短暂而美妙的三十分钟,对于那一次来说,变得漫长而尴尬。
我和我妈在前面走着,而他紧随其后,却仿如陌生人。我小心翼翼的走着,感觉浑身不舒畅。一路上,我都想对我妈说他是我的同学,或者回头对他说,我们一起走。可是,无论对谁,我都怯懦了,沉默的一路走到了丁字尽头。仍然我向左转,他右转。没有回头。
我心里异常难受,回家后早早的睡了。我想明天早上见到他,我就对他解释。他一定会理解的。这样想着,我也就甜甜的睡去了。
只是我不知道有时候一次的退缩,便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当我兴高采烈的打好腹稿,想要对他解释的时候,他却不再等我。只留给我一个我读不懂的背影。我落寞的走在你的身后,说不出的酸楚溢于言表。
课间,你不再与我打招呼,上学不再等我,放学更不和我一起,宽阔的马路,你在东,我在西。时而你前我后,时而我前你后,时而我们平行前进。只是此时非彼时,此境非彼境,此心非彼心,却仍然是我左转,你右转。
我们好像是两个不同的顶点发出的两条线,偶尔有了交汇,却终究有各自的方向,注定要分离。会不会像飞鸟与鱼呢?
不会吧!毕竟,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无关乎于爱情。
闷闷不乐的我不快乐了,李亦姝很快就发现了。她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童桦了吧。我沮丧的闷哼,可能是吧。
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吗?
可是别人都说爱情是美好的,会给人带来愉悦与幸福感,为什么我却如此悲伤?
也许,当时还太小,我心智又不成熟,经过了很久之后,我才终于明白,原来两情相悦的爱情才是幸福,而暗恋,却是苦涩的味道。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暗恋,却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十六岁的初蒙爱情到底有多深,为什么在你之后,我再也无法对别人产生同样的感觉。十九岁,我明明已不再思念你,大学里到处都是比你优秀、比你帅气的男生,为什么我无法再动心,无法再开始?是我已超脱俗尘还是你遗毒太深?
十六岁的秋季,我的没有血缘的哥哥——林夜希,转学来到了L中。我们是单亲家庭拼凑起来的完整的家。他的转学完全是因为我的任性。
继父的工作发生了变动,我们全家要搬到另一座城市,妈妈的意思是让我转学,可是我舍不得我的朋友,更舍不得我那含苞未放的爱情。我不想友情与爱情就此夭折,所以,我竭力恳求妈妈,甚至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学习就应该从高一开始打好基础,一来一回的转校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时间适应新的环境,耽误了学习补起来很困难等一大堆,最终我妈同意了我的观点,让我留在L中。只是前提条件是,让林夜希转学来照顾我。那时我有些生我妈的气,我转学她担心,林夜希转学她就不担心耽误学习,还真是不是亲生的,就不心疼吧。不过,坦白的说,林夜希的学习真的不用担心,因为他几乎年年都是全市第一,来我们学校后不久,就被内定为保送名额。但是任我怎么学都赶不上他的一半。
在外面,我从不叫他哥,而称他林夜希。因为做他的妹妹特别有压力,还会伤自尊。以前我们上同一所小学,老师都拿我和他比较,平凡如我,怎么可能达到他的标准。后来别人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竟歧视我,说什么不是同根生,怪不得差距那么大。从那之后,我就不常和他在一起,免得被人瞧不起。来高中之后,我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我有哥哥这一人物的存在。所以,当爸妈提着我俩的行李到李亦姝所住的那座楼时,她们几个都瞪大了眼睛。这座楼是上下两层,女生住二楼,男生住一楼。二楼被我们六个占用,忘记说了,这里还有一个叫詹颖的女孩。而一楼住了林夜希和柴格启,还有一个冷漠的高一男生——木泠枫。
整座宿舍楼就是阴盛阳衰,而六个女生都喜欢吃草莓,所以,我就给宿舍楼取名为“草莓小筑”。刚开始,柴格启把我写的牌子撤下来好几次,可在我坚持不懈的重写重挂之后他也放弃了和我无聊的对抗。
为了迎接我和林夜希的加入,我的舍友们(除了木泠枫)买了许多好吃的,当然也有我最爱的奶油蛋糕欢迎我们。那一晚我们玩得特别开心,因为我终于自由了。
可是曲终人散,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有了失落感。夜里的风有些凉,我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仰头望着满天的星星,我又想起了童桦。现在那条路上没有了我的陪伴,你会不会觉得孤单,会不会偶尔的想念我?
这样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也许你连想我都觉得累吧。
高一的课程还是比较轻松的,所以我们多了很多课余时间来自行娱乐。不过通常都是我们五个女孩在一起玩,因为柴格启和詹颖是一对恋人,这样的话,他们算不算是同居呢?而林夜希则是高三生,课程紧,除了晚上睡觉之外,几乎都见不到他。不过听说他的三餐时间可比我们丰富,顿顿都有美女相伴,真实色香味俱全。冷漠如木泠枫自从住进“草莓小筑”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也许他就是个隐形人吧。
我们通常会去操场玩,除了比较喜欢球类运动之外,还因为球场上有童桦的身影。他的个子真的太高,以至于背部微弯,远远的看着,倒像个小老头。那时,我脑海里想象了一幅画,凉爽的海边,夕阳染红了海水,浪层层叠叠的涌来,一对银发夫妻手挽着手,脸上是幸福的微笑。
你傻笑什么呢?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美好的画面。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神游太虚了。我才十六岁,竟会联想到几十年后的他和我,真是傻的可以。我尴尬的笑笑,没敢把刚刚的想象告诉李亦姝,我怕她会笑话我。而这时,童桦正好用头顶住了球,飞起一脚,空中便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球打到网栏上,一下子又弹了出去,唉,真失败!
看来你家童桦不行呀。李亦姝坏笑的拍了拍我的肩。
谁说的?他只是没发挥好,况且过程比结果好得多。
可足球注重的是结果。
但我注重的是过程。我反驳道。
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李亦姝同情的摇了摇头。
同志革命尚未胜利,还需继续努力呀。她总算还是鼓励了我。
只是,我要的真的不是什么结果,我留下来,只不过想远远的看着他,这样就行了。
可是,当你对一件事没多大期盼时,上帝往往会和你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的班主任重新排了座位,而且要前后滚动着轮换。李亦姝做了我的前桌,而我则是第四排。李亦姝转头过来,笑的阴森,这下有人该乐开花了。我不明所以的盯着她,她解释,自己数数,一个月后就可以和你的梦中情人做邻桌了,而且时间长达两个星期。经她这么一提醒,我转头看着后边,童桦是最后一排,滚动轮换,以此推算,每过一个月,我都会和他成为两个星期的邻桌。我刷的回头,发现自己的心跳加速。
害羞了?李亦姝竟还取笑我。他在看你呢。
你别胡说。我心里特别紧张。
没胡说。李亦姝一边笑,一边又极力摆出很正经的模样。
我才不信。这是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不知为何,我突地站起来,正要跑出教室时,有人叫了我一声。那个声音吓得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仿佛一尊石像。
几秒之后,总留给我一个背影的男孩,终于以某种正常的姿态站在了我的面前。我顺着眼前灰色的衣服抬头往上看,呆呆的将目光锁定在他的面部。
历史作业。我只听到了这四个字,然后我的眼前变了颜色。
李亦姝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半天,我才回神。傻傻的问,他干嘛呢?
李亦姝拿起我桌上的本子晃,人家交历史作业呢,瞧你那傻样。
他为什么要给我交历史作业呀?
摆脱,大姐,你真是被吓傻了吧。李亦姝用本子狠狠的敲了敲我的脑袋。我才终于恢复正常。我居然忘了,我是一年十三班的历史科代表。
原来什么也没有。
其实,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期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样我就可以早一点和他拉近关系。可是我又十分害怕,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他对我又是怎样的想法呢?哎,我真是矛盾呀。
周末来临的那个周五的下午,本来我是打算一放学就回家的。可是早晨,林夜希临出门时告诉我,让我等他,他和我一起回家。说实话,我纳闷了很久。初中时他就和他的妈妈去了外省,此后一直没怎么联系,他也有五年没回过我们那个家了,即使是他的妈妈在一年前去世,他也宁愿住在学校,也不回家。我是真的想不通,他会答应转学来我们学校,而且还是在高三这个至关紧要的时刻。
我在等他放学的时候,因为等人本就是一件无聊的事,所以我们五个人就在楼下玩起了“送鸭子”游戏。规则是猜拳输的人被蒙上眼睛,然后被其他人送出去,之后再根据听觉和触觉来抓人,判断正确的话她就可以摘下眼罩。
然而,枪打出头鸟,我提出的游戏,结果我“幸运”的做了第一只鸭子。
眼前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我一步步的靠近,只可惜总是扑空。而狡猾的她们竟会故意声东击西,诱导我判断失误。一次次失败之后,我赌气的站着不动。没想到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计是不是就叫以静制动?步伐很散漫,我以为是她们装出来的,所以当那人走到我旁边时,我兴奋的一把抱住她。只是周围没有替我开心的欢呼声。我没多想,一下子扯掉眼罩,看看谁会是这个倒霉蛋。
但是,摘掉眼罩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傻了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大气也不敢喘。
放开你的手。声源是一个来自南极的公企鹅——木泠枫!我没想到,十六岁的我,生平第一次“主动”拥抱一个男生,而他却还这么的排斥与冷酷。
我想从小蜡黄脸色的我,那时的脸一定血色浓重,前所未有的烫与红。
木泠枫冷冷的看我一眼,然后沉默着从我身旁走过,回了“草莓小筑”。
袁珀轻轻地拉起我的手,没事没事,别害怕。我委屈的咬着下唇,一副欲泣还休的模样。李亦姝本来要去教训木泠枫,却被天颜拉住,她说,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过。是啊,如果那样,那我以后再看到他,岂不是更尴尬吗?况且,本来就是我的错。康兰依走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胳膊有点重,小女生的模样暴露无遗,他真恐怖。
这件事发生后不久,林夜希就回来了。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后,我们就回了家——新家。
林夜希真的不愧为天才,不仅学习好,而且也特别会做人。回到家之后和爸妈之间根本没什么代沟,甚至可以说是关系融洽。只是他仍然叫我妈为叶姨。
晚上,我偷偷的推开林夜希的房门,看到他开着台灯仍然在奋笔疾书,也不顾及自己穿着睡衣就跑了进去。呵,还真是勤学。
不这样,怎么考大学?他放下笔,抬起头看着我,只是半天也不曾开口。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他则浅笑,伸手摸摸我的头,小叶,我们多久没这样过了?
是啊,多久了呢?
很久了吧。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调皮,这么多年也没变什么。
你不也没变吗?还是大家公认的天才。
他又笑,不过,这个笑有些苦涩,外表和内在往往是不同的。
不同?难道你表里不一吗?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想象力未免太丰富点了吧。他又摸我的头发。
干嘛老弄我的头发?
等你以后真的长大了,我就不能这样了。他的眼神里掠过一闪而逝的哀愁。
那时的我根本不懂得林夜希的哀愁,以至于后来伤他那么深。
也许是因为距离的太近了吧,才让我忽略了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