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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雪泛秋声(师父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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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倾杯算完国运的瞬间便感到天罚加身,他却觉得解脱。
他可能真的是老了,他想。
天算子一脉死后,魂魄会被山鬼花钱吞噬,他大概也会成为其中一缕沉睡的残魂吧。
呃……好吧,是他想多了。
莫倾杯看着眼前的景象,眼里满是震惊。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身边有稚子小童的嬉笑打闹,有小贩吆喝着的走街串巷……是他刚下山时的场景。
眼前这一幕如此真实,真实到他以为他还活着,还是那个刚下山的毛头小子。
但他也不会真的沦陷在这里,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还活着,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了。他打算先去白水寺,等见到师父,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莫倾杯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前面不远处隐约传来的声音:“施主,你这面相不错,天生伴有好运,命途平坦……”
莫倾杯一顿,转身就往那去,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拿着钵盂的小沙弥。
小沙弥自然也看见了他,迈开腿就想开溜,奈何人矮腿短,没几步就被追上了。
莫倾杯笑道:“师父,您在这干什么呢?”
小沙弥也笑:“徒弟,好久不见啊。”就是这笑里莫名有点尴尬。
莫倾杯和小沙弥随便找了个茶馆便开始谈正事。
小沙弥喝了口茶,道:“倾杯,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莫倾杯摩挲着茶杯,沉思着没说话。
小沙弥悠悠道:“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千世界。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确实是幻境,但它也是真的,但不一定是原来那个。”
莫倾杯蹙起眉,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那他可不可以……
但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掐灭了,他知道言语行动皆会造成变数,如果他这么做了,会扰乱未来。
这个想通了,但还有一事他不明白。
“每一任天算子死后都魂归花钱,化成其中的浩瀚能量,那师父,为何你我还有意识?”
“我是半路出家的,曾在佛门修习过佛法,跟脚应该不太一样。”小沙弥指了指自己,又道,“至于你,应该也算个半路出家,但你毕竟是从七家出来的,受到的钳制应该比我大,只能保持个意识,做不了什么。”
莫倾杯没说话,良久长叹一声,“罢了,既然花钱选择让我保持意识,那我便在此待着吧。”
莫倾杯还是跟以前一样,偶尔考个状元,不想当官了,就找个理由辞官,他还是做了小皇子的太傅,很喜欢带他一起摸鱼,有事没事就忽悠他。
他在家中养了几只白鹤,大寒的时候就带着驴打滚去趟蓬莱,温一壶酒,看一场云海涨潮。
只是在这个世界,剑阁之上没有那一个白衣仙人,也没有人给他熬鱼汤,他的书信也不知道该寄往何方,就能拿一个大箱子一封一封地攒着,慢慢的,大箱子也装不下了,只能再换一个大箱子。
花钱里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小沙弥变得很忙,莫倾杯大概知道为什么,也不问。
莫倾杯这么多年也通过花钱知道了许多外界的事,比如银杏书斋的几人一同坚守城池,比如灵枢子成了罗刹子,再比如,柴束薪和木葛生……成了亲。
莫倾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有点没反应过来,那时他正和小沙弥下着棋,棋盘都差点翻了。
小沙弥感叹道:“本以为七家这一辈最离经叛道的当属葛生,没想到啊,这灵枢子也是深藏不露。”
莫倾杯虽然大受震撼,但细想之下,这些也有迹可循,只是没想到柴束薪是个表面君子内里疯子的人。
很快就要到大寒了。
莫倾杯问怎么样了。
小沙弥说,快了,葛生已经知道了许多往事,就快结束了。
莫倾杯很高兴,但也有点遗憾。
高兴的是,七家之事终于快尘埃落定了。
但遗憾什么呢?大概是,没能再见一面吧。
大寒这天,莫倾杯把青色的鱼竿甩出去,刚坐下来打算在船上睡一觉 ,就感到一阵晃动,他有些恍惚。
他记得小沙弥说过,七家纠葛终结之时,有可能可以再见那人一面。
他不禁有些焦急,可他直到震动彻底平息都没看见那人。
看来是真的无缘再见了。
莫倾杯叹了口气,打算自己熬一次鱼汤,就当他回来过。
“倾杯……”
莫倾杯顿住了,他看见一个被层层叠叠的云遮住的身影。
他第一次觉得,这云海也不是那么好看,他都看不见人了。
他想,他们还是有缘的。
你看,这不就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