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许我红尘弄心》琴扬白月

7、缘来是你之不贪心与贪心

　　此刻天明，洪艳也收起了思绪，把笔记本锁上，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等到母亲叫她起床吃饭，因为过去长期失眠，洪艳也已经习惯每天只睡很少一会儿，除了全天看上去都没有精神之外也能正常生活。

　　吃过早饭也就到了日常回屋玩手机的环节，一直到中午吃饭，母亲告诉她，表姨父回话了，说他们单位正好有个小伙子和她年纪相仿，而且没有对象的，表姨父去问了小伙子，人家愿意相亲的，表姨夫说了，这个小伙子是前年考进他们单位的，有编制，父母是银行退休的，在咱们县里这边有套房，听说他家在省城还供了一套房，也有个二十多万的车，条件听起来蛮不错的。表姨父刚来问过说，觉得可以的话就安排明天见个面，洪艳母亲没有征求洪艳的意见就答应了，此刻只是来通知洪艳，让她明天打扮一下去应约。而且洪艳母亲还特意叮嘱，这个听起来条件挺不错的，如果觉得合适就落实了。

　　洪艳心想“还落实？又不是什么一锤子买卖，双方觉得条件对等就可以进行交易，不过交易的是婚姻而已。不过，为了这几天在家里不鸡飞狗跳的度过，见肯定还是要见的”，最后，母亲告知她，那个小伙好像叫苟天还是啥的，明天表姨父会领着那个小伙子，联系表姨父就行了。洪艳只觉得苟天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听过了，不过也没深究，但求走个流程，把任务完成就好了。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六，洪艳略施粉黛按照表姨父说的中午到了万达的一家川菜馆，一进门就看到表姨父了，表姨父身边还坐着个确实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伙，那个男子看起来身材有点瘦削，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倒是蛮斯文的，西装革履的，倒像是要参加什么面试一样，不过洪艳一闪而逝的感觉好像是见过这个男的，但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了。此刻，表姨父也见到了洪艳，招呼她过去，洪艳走过去坐在了那个男子起身为她拉开的椅子上。表姨父就指着身边的男子介绍道“艳艳，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前年考到我们单位的小苟，这孩子不错啊，平时在单位工作很上进，生活作风也特别好，为人也很谦逊”接着又指着洪艳准备介绍，没想到他身边的苟天却抢先说话了“老同学，好久不见啊，你还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杨科长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同名，没敢想到还真是你啊”此刻洪艳终于想起这个家伙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了，正是当年初中时揪她辫子，勾她板凳，如果不是再见到都不配在脑海里拥有姓名的闷骚男同学之一......之最。

　　碍于表姨父在旁督战，洪艳还是礼貌客套道：“老同学，好久不见，你现在混得不错哦”这时，苟天从身后的板凳上拿出一束百合花说道“本来是想着初次见面，送花可能有点唐突，但是仪式感还是要到位的，没想到是你，这花就更买对了，这花是真的和你好衬，清新纯洁”不等洪艳开口，接着又从身后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掏出了三杯奶茶“我听别人说，女孩子大都喜欢喝奶茶，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口味，就一样口味买了杯，还是热的，快喝吧，暖一下”看着眼前让她想起了几种口味鸡爪的奶茶，洪艳觉得，这家伙不像以前闷骚了，反而变得很“会”机关单位还真是磨砺人情商的好地方啊。这时表姨父好像终于插上话似的“你们还是同学啊，还真是有缘啊，我朋友约我打麻将，让我过去吃饭，你们就吃个饭叙叙旧吧，小苟，你记得待会儿要把我们艳子安全的送回家哈”然后就冲苟天做个表情就走了。表姨父这个有点熟练得过分啊，他什么时候会这个业务了。洪艳心中腹诽。不过，遇到了老同学，确实打乱了洪艳准备的故意引起对方恶感然后回家说对方没看上自己就万事大吉的套路

　　接下来，他们就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席间，苟天很自然的把剥好的虾夹给洪艳，苟天一直在很主动的找话题，比如，班主任的近况，以前班上早恋的同学最近结婚了，在单位见到的奇闻之类的。而洪艳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最后，苟天还告诉洪艳，她算起来应该是自己的初恋，初次暗恋，是情窦初开时少年第一眼就喜欢的那个人。只是当时很自卑，觉得自己爱上了太阳，光芒万丈，一直没敢表露出来。对于早已身经百战现在的洪艳来说，她完全不惊讶，因为现在来分析，少年当时的行为是完全可以分析出来的，不过说到这也正好给她一个开诚布公的的契机。她告诉苟天，自己今天来完全是父母逼的，自己完全没有要去接触感情的想法，所以希望苟天不要抱有希望，不要因为自己拖延了他追寻婚姻的脚步。

　　不过，苟天也对她表示，本来他也是碍于父母压力和杨科长的面子才来应付一下的，只是没想到遇到了当年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那他就想努力一下，并十分无赖的说，既然洪艳只是目前没有接触感情的想法，而不是已有良人，那么就不妨碍自己追求她，毕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我喜欢你，与你无关么”洪艳也是无奈，这又是老同学又有表姨父这层关系的，不可能弄得太僵，也只能随他去了，最后洪艳拒绝了苟天开车送她回去的请求，不过，苟天倒是没过多纠缠，反而很绅士的为她叫了一辆网约车。并在她上车后用吃饭时刚加的微信给她发消息，说让她注意安全，自己已经记下网约车车牌，有事情随时打电话，回家发个信息。洪艳本不想回他，但是这个似曾相识的情景触碰到她心中的柔软，还是鬼使神差的回了个，嗯。

　　回到家，洪艳母亲就左右盘问，洪艳终是虚与委蛇的躲过一劫，然后回屋给苟天回了个消息说已到家。接下来手机一直震动起码回了三四条信息，洪艳都懒得看了，一是她能猜出来，苟天回复的无非就是那些关心的话或者烂俗的套路，二是，她不想回复，给他造成错误的假象。然后她就脱下高跟鞋睡了个午觉，因为感觉今天特别累。下午，等她起床，母亲告诉她，自己托表姨父去问了，对方说对洪艳很满意，母亲要求让洪艳发展下去，洪艳真的无力表达她那一定会被忽略不计的意见了。只能随口应付。

　　接下来的日子，苟天真是把死缠烂打这几个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管洪艳多少次的淡漠处理，他都热情高涨的嘘寒问暖，转机在于表姨父过五十寿宴，因为事业单位按规定不能大办，所以表姨父只邀请了平日走动的亲戚，只有两桌，算是家宴吧，可以意外的是，表姨父还把苟天也邀请了过来。饭后，安排苟天开车送洪艳一家回家，在车上洪艳母亲化身户籍调查员对苟天的情况各种摸排，苟天也礼貌仔细的回答，整得副驾驶的洪艳多少有点无语。到家之后，洪艳母亲非要说附近的夜市很漂亮，让洪艳带苟天去转转。洪艳拗不过，只好遵旨，洪艳例行公事的走着，身边的苟天滔滔不绝的找着话题，不过她也没心思听，直到路口转弯，她发现苟天转弯后又走到了另外一侧，靠马路的那一侧。这个让洪艳特别敏感的细节再次让她的心触动了一下。但是却也更坚定了她想要和苟天说清楚的决心。于是她直接的问道：“你说你喜欢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呐？”

　　苟天告诉她“我说不出别人会说的标准答案，可能是你很漂亮吧，你确实很漂亮，但这绝不是心动的全部原因，年少时就喜欢，许是对于当初当初胆小的不甘心，许是觉得还能见到应该抓住缘分，许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我心动吧，但那些却不是数不清的理由的全部，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只因为你是洪艳，我是苟天，所以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这套说辞，饶是洪艳在酒吧听到见到过无数套路，她都觉得这肯定是其中最脱俗的 。不过，却也只是被她归结为了套路而已。她还是有决心要拒绝他，于是给他说“你不清楚我的过往，所以你才觉得当年没得到的会很美好吧，我告诉你，我交过很多男朋友，也同居过，还堕过胎，你还会觉得我很美好么，你现在的成就应该去找一个更好的姑娘，我也没有想要接触感情的想法，你明白了么？”她想让她知难而退，因为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觉得他有多讨厌，而且，他有时候的行为，总是会让她想起韩煜（或许是，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可能会有很多，但主旨都是一样的吧，那就是，拼命地想要对喜欢的那个人好，哪怕细节也会是这样），所以不想让他成为自己红尘游戏中的棋子。

　　但是，苟天却并没有表现出她以为会出现的失望，鄙夷，痛心的角色。反而对她说“谢谢你的信任，可是，谁又不曾拥有过往呐，我很早就知道，成年人要拥有包容别人过往的气度，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肯定会很多，当别人追求你的时候，事情的本质就是那个人会用尽所学来算计你，算计的是你的心，生活不是阴谋家，没有谁会一直保持警惕，所以，你说的那些，我并没有分析出你有什么过错。所以，这些，和我喜欢你这件事情并没有直接冲突啊”洪艳是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番说辞，不过，最后她还是进行了明确的拒绝，希望苟天不要来打扰他，并在苟天明显暗淡的眼神中离去。

　　回到家，再次面对母亲的轰炸，说那个小苟各反面都特别好，自己很满意，让她抓紧。洪艳敷衍了几句就回房了。晚上，日常的睡不着，让她鬼使神差的回忆起苟天的种种，他真是和韩煜挺像的，可是这家伙和韩煜不一样的是那张嘴，如果不是遇见自己，这家伙的这张嘴应该挺会追姑娘的吧，不过都应该会和自己无关了。最后她左右是熬到了凌晨三点，准备进行一下睡觉前的流程，点开抖音看了看，再刷了一下微信朋友圈，她竟又鬼使神差般的点进了苟天的朋友圈，发现他最近一条动态还是1月26日晚上发的，内容是

　　“遇见你之前，我觉自己并不贪心，世间那么多女子，我只希望有那么一个女子能喜欢我而已，遇见你之后，我觉得自己特别贪心，世间那么多女子，我却希望的是只有那一个女子能不要拒绝我，仅此而已！”下面还附有一首小诗：

　　雏菊花开不敢明，红尘万千释钟情。

　　扶桑只言夜色美，高丽初雪真言倾。

　　活佛但寻双全法，人间四月迷龙荪。

　　世间苍生七十亿，唯余一人酔我心。

　　洪艳有智商能看懂这是写给自己的，可是她只是觉得这个家伙文笔还蛮好的。

　　此后，好像洪艳说的让苟天不要来打扰她的话奏效了，果然没再来找过她，母亲询问，她也说人家没看上自己。洪艳的生活也回归了之前，继续活着，继续工作，继续....游戏红尘。这天晚上，洪艳还是如往常去酒吧消遣，不过，她这次没有找到想要消遣的猎物，棋子。酒吧里的男的，要么歪瓜裂枣，要么说着烂俗的都可以背诵的情话，她都熟练的拒绝了，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那自顾自饮，许是觉得这么早回家，心里空落落的吧。

　　直到晚上12点多，在推开了一个上来就开始上手的油腻男之后，她才踉跄的从酒吧出来，不过在酒吧门口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别克君威，她坐过。正是苟天的车。可能是看到她出来，苟天从车里跑过来，扶住她，并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像上次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拿出一颗解酒灵和一瓶矿泉水。此刻洪艳是有点醉的，问苟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苟天告诉她，单位本来有个聚餐在这边，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进酒吧，担心她出事，就停在这等她，洪艳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七点多就来酒吧了，整整四个多小时，这家伙就等在外面？

　　她的心又触动了一下，好像韩煜过后没有人会这样担心她了，接着感觉有点委屈，问道，既然担心，你怎么不进来找我，万一我在里面被欺负了怎么办？苟天有点慌张，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你之前说过，让不要来打扰你，我怕进来找你你会生气，以后真的就把我拉黑了”这时正好酒吧在播放张信哲的爱如潮水，唱到那句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

　　可能是真醉了，洪艳说了一句很没有逻辑的话“你怎么才来”而苟天也顺着回了一句没有逻辑的话语“对不起，等久了吧”可能是喝醉乏力，也可能是此刻的洪艳真的真的很想一个肩膀依偎一下。洪艳顺势靠在苟天的肩膀，说了一句，送我回家。

　　这一刻，枯木逢春，焦土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