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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林檎x周晚晚

      对面的女人面容苍老,眼中是遮挡不住的疲惫和担心,但还是耐着性子和林檎说话。
      “对了,你刚刚说你和我家女娃是朋友,你们啥时候认识的?你知道她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她和周晚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檎看着病房里的人,迟钝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许久之后,林檎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认识很久了,她以前是我的学妹,毕业了之后和我在这里合租。”
      “她最近……”

      ……

      林檎和周晚晚第一次见面是在七年前,当时林檎本科快要毕业了,打算考本校的研究生,所以经常泡在图书馆里刷题。
      而周晚晚当时才刚刚大一,为了早点凑够学分,参加了学校的一个社团。有个社团活动需要发放调查问卷,她正好把问卷发到了林檎的手上。

      那天周晚晚身体有些不舒服,脸色苍白,还时不时地用手按一下肚子。
      林檎看到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周晚晚大概身体不太舒服,于是去饮水机那边接了杯热水递给了她,还顺手帮忙把剩下的几张调查问卷发完了,

      本来就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两个人如果后面再也没有其他交集,说不定也算是一件好事。
      巧合的是,林檎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之后,又在导师那边遇到了周晚晚。

      当时她们所在的学校提出,要注重培养学生们的科技创新能力和动手实践能力,包括本科生,所以要求各位导师至少带一个本科生,指导他们完成一定的工作量。
      林檎的导师也没有例外,周晚晚就是他带的学生之一。

      林檎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和交际的人,说得过分一些,当时的她甚至称得上是木讷,还曾经被人调侃为书呆子。
      但是周晚晚却从一开始就对她十分亲近,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那次一面之缘,或许是因为她是这个实验室里唯一的一位女性,周晚晚对她本能地有些依赖。

      遇到问题的时候,周晚晚喜欢找林檎帮忙,没事情的时候,也喜欢找林檎约饭。
      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林檎也慢慢地和这个学妹熟悉了起来,偶尔还能开个小玩笑。

      某次两人一起去看了电影,电影讲了一对小情侣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而相互错过的故事。电影是周晚晚挑的,林檎没有提前看过剧透,所以一直以为会是个大团圆的结局。
      结果一直等到片尾曲响起,两位主角也只是擦肩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林檎的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周晚晚原本还有伤感,看到林檎的样子,立马就被吓得把感动憋了回去,安慰起了林檎。
      她完全没想到林檎看着这么一幅冷冷淡淡的样子,居然会看电影看哭。

      两人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小雪,周晚晚给林檎买了一杯热奶茶,林檎向周晚晚告白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檎都在有意地避开周晚晚,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是少数,也不敢奢望能得到周晚晚的回应。
      这条路不好走,周晚晚是个正常、普通的女孩子,没必要陪她来淌这一趟浑水。
      她向对方告白,与其说是想得到回应,不如说是在提醒对方,离自己远一点。

      事情如同林檎预料的那般发展下去,除了实验上的一些问题,她和周晚晚几乎不再有任何的交集。
      同个组里的师兄发现了端倪,悄悄地问林檎发生了什么,林檎也只是装傻,当成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学校取消了原本的规定,不再强制要求本科生进实验室,周晚晚也离开了林檎他们的实验室。
      离开之前,周晚晚给实验室里的每个人都送了礼物,林檎也收到了,和其他人并无两样。
      就像是她这个人,对于周晚晚而言,大概也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学姐吧。

      两人再次产生交集是在毕业前的那年冬天,是周晚晚主动来找的林檎。
      周晚晚的面容有些憔悴,她告诉林檎,她交往了一年的男朋友出轨了,所以两人分手了。
      她疑惑地询问林檎,为什么她认识的男人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的前男友是这样,她的爸爸也是这样。

      林檎尴尬地坐在旁边听周晚晚抱怨,结结巴巴地安慰她,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还举了几个例子,像她自己的导师,夫妻感情就挺好的。

      周晚晚被她逗笑了,她捧起了林檎的脸,询问林檎同性之间的感情会好一点吗,也会有出轨吗?
      林檎安静地注视着周晚晚,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周晚晚此刻的情绪,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方正在彷徨,她只需要乘虚而入就好。

      但是林檎没有,她认真地告诉周晚晚,会的,这和性别没有关系,只和人性有关,同性的恋人也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已,人类有的糟糕品质她们也有。
      周晚晚问林檎,那你呢,你会背叛我吗?

      没有等林檎回答,她就吻住了林檎。
      比她之前想象中的要好接受很多,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觉得恶心,实际上她却只能闻到林檎身上淡淡的香味。
      林檎没能舍得拒绝周晚晚。

      毕业之前的最后一个学期,两人称得上是亲密无间。
      虽然两个人都有不少的事情要干,毕业论文,各种考试,找工作等等,但是只要一有闲暇的时间,两个人就腻在一起,偶尔还会一起在学校外面过夜。
      实验室里的同学调侃林檎,这段时间里肉眼可见地活泼了很多,是因为马上就要脱离科研的苦海了吗?
      林檎笑而不语。

      毕业之后,林檎拒绝了父母的建议,去了本市的一家大公司,而周晚晚还在准备考编制。
      周晚晚的父母多次打电话给她,希望她可以尽早回老家去工作,但是都被周晚晚以备考的名义拒绝了。
      周晚晚告诉家里,学校这边有图书馆,看书和刷题都更有氛围。
      为了敷衍父母,周晚晚同时报考了老家的岗位和本市的岗位,反正两地的考试时间错开的,多报一个地方也不过是多个报名费而已。

      毕业之后的生活是甜蜜的,林檎的收入不错,而且她的家里还考虑到她刚开始工作,需要添置东西,给她补贴了不少的生活费,正好可以覆盖两人的房租。
      虽然工作有些忙碌,但是林檎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能见到周晚晚正在等着自己,这能让她快速地放松下来。

      周晚晚也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有些时候会为了考试焦虑,但是林檎总能及时地开导和安慰她,会在空闲的时间带她出去散心,会在出差的时候给她带各种小礼物,也会在晚上陪她一起规划学习的进度,总结知识点。

      周晚晚喜欢靠在林檎的身上,一边追剧一边给林檎编小麻花辫子,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林檎也不会生气,大多时候都只会无奈地笑一笑,然后在晚上讨要回来。
      周晚晚喜欢林檎的眼睛,林檎的瞳色很深,每次对方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地专注,这让她总是忍不住去亲吻对方的眼睛。
      周晚晚喜欢颜色鲜艳的花,喜欢做小甜点,这些爱好曾被她的父母指责为矫情,但是林檎却不会这样,林檎虽然不爱说话,对她从不吝惜夸奖和鼓励。

      周晚晚曾经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女生,和林檎在一起只是一时冲动,也是为了逃避上一段感情带来的伤害,但是现在,她却开始觉得,她和林檎是相爱的。
      周晚晚抱住了林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和自己身上一样,是柚子沐浴乳的味道。

      生活并非是一帆风顺的,周晚晚没有考上本市的编制,她的父母知道了这个消息,一直劝她回去,老家那边也快开考了,小地方的竞争压力会比大城市低很多。
      周晚晚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拗不过父母,也担心父母直接跑这边来找她,所以还是应了下来,先回老家考试,等年后再找个借口来找林檎。

      林檎给周晚晚送行之后,一个人回到了出租屋里,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呆坐了很久。

      度过了最开始的实习期,工作逐渐变得繁重了起来,隔三岔五的会议和汇报,永远也见不到头的工作内容,这些都让林檎头晕脑胀。
      她看着电脑上的文字,感觉自己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唯有每天晚上和周晚晚连麦聊天的时候,才能获得一口喘息的机会。

      听多了林檎的倾诉,周晚晚有些担心,想回这边来陪她,却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跟父母交代。
      更加令她烦恼的是,她老家的岗位笔试已经过了,她有些犹豫是否要放弃面试。
      她不想呆在老家那样的小县城,也想和林檎呆在一起。

      林檎劝解周晚晚,机会难得,还是不要轻易放弃了。现在的竞争激烈,如果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是一件好事。
      除此之外,林檎还说,过个两年等她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或许可以跳槽去周晚晚的老家那边工作。
      暂时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周晚晚答应了下来,她顺利地通过了面试,准备在年后入职。

      那年过年回家的时候,林檎的父母张罗着给林檎相亲,被林檎拒绝了。
      她和父母坦白了自己的性向,她爸爸用手指着她,气得几乎说不上话。而妈妈则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在她的心里,自己的女儿从小就很优秀,不知道为什么会染上这样的毛病。

      林檎试图和他们解释,自己并不是生病了,但是她的父母完全无法接受,还试图带她去医院看病。

      现在网络上有关同性的信息很多,林檎的父母平日里也算得上开明。
      所以林檎原本一直认为,父母是可以接受自己的性向的,就算一时接受不了,她坚持个几年,他们总会妥协的。

      但是林檎想得太过乐观了,她的父母认为是她身边的人带坏了她,所以偷偷藏起了她的身份证和手机,不准备让她继续回公司去工作。
      他们放言,反正家里条件也还可以,不差林檎挣的那三瓜两枣,与其让她在外面学坏,还不如在家里呆着。

      除此之外,他们还私底下打听了治疗的方法,听说本地有个‘专家’能看这毛病,打算将林檎送过去。
      林檎见到了所谓的专家,对方并没有什么正规的资质,只是靠着一张天花乱坠的嘴说服了林檎的父母。
      治疗的方式让林檎觉得不适,她开始怀疑自己,自己坚持的真的是正确的吗?自己真的没有完全办法接受异性吗?

      某天早上,林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憔悴地让她觉得陌生。
      焦虑、失眠、脱发、干呕,林檎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即将迎来终结,唯有周晚晚的存在,仿佛是一条线,还在连接着她和这个世界。

      某天半夜,林檎趁着父母还在睡觉,找机会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手机,连夜开车回到了出租屋。
      她给父母发了消息,以死相逼,如果他们跑公司这边来影响她的工作,他们永远也不会得到他们想要的。
      然后,她又放缓了语气,告诉父母,自己之前只是骗他们的,她没有一定要找女性,只是暂时不想相亲,所以才找了个借口。
      她的父母不知道是接受了这个借口,还是害怕真的刺激到林檎,没有再联系她。

      林檎找了个借口给周晚晚报了平安,之后的生活便如之前那般波澜不惊。
      林檎的父母原本每月会给她补贴一点生活费,如今却直接断掉了这笔钱,希望以此让林檎妥协。
      但是林檎没有,反正周晚晚也不在身边,林檎退掉了原来的那个公寓,换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屋。

      周晚晚的工作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顺畅。
      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做好进入社会的准备,她可谓是焦头烂额。
      刚开始的几天,她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手了大量的工作,不清晰的流程,默认的规则,周晚晚频频出错,被自己的直系领导骂的狗血淋头。

      周晚晚尝试着和家人倾诉,却被冷嘲热讽,她的父母认为周晚晚太娇气了,一点也吃不了苦头,然后开始回忆往昔,遥想他们当年如何如何辛苦。
      周晚晚渐渐沉默了下去,她不愿意再和父母倾诉自己的烦恼,只有和林檎通话的时候才敢稍微透露一点自己的心声。

      终于有一天,周晚晚给林檎打了电话,告诉林檎自己已经辞职了,打算回公寓那边陪她。
      林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以为周晚晚受到了欺负,赶紧请了假,去把周晚晚从动车站接回了新的出租屋里。

      生活看似恢复了原来的节奏,但是两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周晚晚从体制内辞职,近三年内无法再考,只能着手开始找其他工作。
      而林檎失去了家里的补贴,工作也越来越繁重,工资却不见涨,还要负担两个人的生活支出,这让她有些疲惫。

      一段时间之后,由于各方面的因素,林檎的公司开始居家办公,她的收入一下子就缩水了不少,只剩下了基础工资。
      而周晚晚也没有办法继续出去找工作,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网上寻找兼职。
      本地的物价也在上涨,但两人都没有什么屯东西的习惯,只能省吃俭用。

      更多的相处时间并没有使两人的感情变得更好,反而产生了更多的摩擦和矛盾。
      房间很小,林檎在开视频会议的时候,会听到周晚晚在打扫卫生的声音。周晚晚精心准备了晚饭,林檎却会抱怨最近都是一样的菜色,有些吃腻了。
      周晚晚睡得早,林檎却需要熬夜写东西,键盘劈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周晚晚想拖着林檎一起健身,锻炼身体,林檎只觉得疲惫,完全不想动弹。

      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断地消磨着两人之间的感情,两人开始发生争执。
      一开始林檎会主动认错,哄回周晚晚,次数多了,她也就不耐烦了,任由着两人的关系跌破冰点。
      后面火气上来了,两人甚至会用言语故意去刺伤对方。

      林檎指责周晚晚,现在吃穿用度都是她在出钱,周晚晚却一点也不体贴她。
      周晚晚回敬林檎,要不是因为林檎老是跟她抱怨工作辛苦,很想念她,她现在还在老家工作呢,哪里需要林檎养着。

      两人吵得最凶的一次,周晚晚口不择言。
      要不是因为林檎,她可能压根就不会找同性,说不定她已经结婚生子,有个安稳而温馨的家庭了呢。
      林檎的脸色变得煞白,没有继续争执下去,只是默默地把自己关回了房间里。
      周晚晚自知失言,却拉不下面子去道歉,只能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没有再发生任何的争执,林檎重新变回了沉默寡言的状态。
      她没有再拒绝过周晚晚的任何要求,无论是一起健身还是一起做家务。
      周晚晚觉得一切都在变好,但是某一天,林檎却忽然向她提出了分手。

      周晚晚不理解为什么。
      林檎告诉她,自己也觉得耽误周晚晚了,周晚晚原本可以有正常人的生活,没必要留在这里一起沉沦。
      而且她们所在的地方已经解封了,林檎也要继续回公司上班了,周晚晚也可以回老家了,所以与其在这里继续耗下去,还不如各自离开,去追求想要的生活。

      周晚晚被林檎的话气笑了,自己最珍贵的三年时间都耗在了林檎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林檎却想着拍拍屁股走人,未免想得也太美了。
      对此,林檎表示,自己可以将后续三年的工资全部补偿给周晚晚,工资直接打到周晚晚的卡里。
      话刚说完,她却被周晚晚打了一巴掌。
      周晚晚表示并不稀罕这一点钱,她不会分手的,既然林檎把她拉进了这个深坑里,就得和她沉沦到底。

      两年多没有工作,周晚晚的专业技能已经所剩无几,简历上也有大段的空白,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家里自从她上次辞职之后,就很少理会她了,她的父亲甚至把她当成了仇人,认为她丢了家里的面子。

      因为网上的某些广告,周晚晚打起了电商的主意,报了不少的课,跟着那些所谓的导师操作。她并没有足够的本金,不过林檎很支持她发展自己的事业,所以把自己的积蓄全部给了她,甚至还借口创业找父母要了一笔钱,借给了周晚晚。

      林檎的父母很快就给林檎打了钱,条件是林檎得回去一趟,和他们介绍的男生相亲。他们至今仍觉得林檎只是一时糊涂,她是可以‘正常’的。
      林檎犹豫了几天,但是看到周晚晚焦头烂额,筹集资金的样子,她还是服软了。

      林檎瞒着周晚晚去和男方见了一面,虽然后面不了了之,但是林檎的父母看上去安心了许多,开始着手为她物色起了下一个相亲对象。

      周晚晚在电商上花了不少钱,她租了一个仓库,由带她的老师选好商品,她再进货把东西放在仓库里,然后开始售卖。
      制作商品链接,投放广告等等,周晚晚一知半解地跟着群里的其他人一起操作,但是开始的销量却并不理想。

      周晚晚有些气馁,群里的其他人却安慰她,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慢慢地就好了,还为她出谋划策,如果着急见到成效的话可以如何如何。
      林檎某次看到了周晚晚的群聊记录,觉得有些不太靠谱,劝周晚晚稳扎稳打,慢一点来,却被周晚晚给怼了。
      “你又不懂这个,有什么好指手画脚的,还是你觉得我不行,别人能干成的事情我就干不好,只能靠你养着?”
      林檎无言以对。

      周晚晚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她的网店上,朋友圈里也都是各种广告。
      林檎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她捧着手机,在沙发上刷着不停。

      家里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的,早饭吃完的盘子还堆在水槽里,没有人清洗,中午的外卖敞开着放在桌子上,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油腻的味道。
      林檎叹了一口气,熟练地收拾好了东西。

      经过周晚晚的时候,周晚晚伸手搂住了林檎的脖子,给了她一个吻。
      林檎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几分轻松,不是因为周晚晚吻了她,而是因为周晚晚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看上去积极了许多。
      这是好事。

      然而天不从人愿,周晚晚的资金都套在了网店里,她想用林檎的手机买点吃的,却意外地在林檎的手机里发现了林檎之前和相亲对象的聊天记录。
      周晚晚的脑袋懵了一下,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直接把手机用力地砸在了林檎的脑袋上。
      林檎捂着自己的额头,错愕地看着周晚晚,鲜血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林檎什么都没有解释,自己去医院缝了两针,然后一个人坐在医院的等候区里发呆。
      周围的人大部分有人陪着,父母陪着孩子,丈夫陪着妻子,只有她是一个人。

      林檎回想着自己和周晚晚的过去,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也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和周晚晚表白了。
      她只记得那天的电影,男主在数年之后遇到了女主,女主牵着一个孩子从他的身边经过,两人再无交集。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何况本来就只是一时心动。

      林檎再次向周晚晚提出了分开,没有被同意之后,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频繁地和同事们出去吃饭。
      对于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林檎也来者不拒,一个个都去见了。
      她没有隐瞒这些事,甚至故意把礼物带回了宿舍。

      周晚晚被她气得几乎发疯,她愤怒地指责林檎,林檎却充耳不闻,只是冷淡地告诉她,如果接受不了,那就分手好了。
      周晚晚尝试着收敛了脾气,重新开始做家务,给林檎准备晚饭,林檎却像是看不见她的服软,依然对她冷言冷语,晚饭也在外面解决。

      周晚晚已经没有精力顾着她的网店了,她每天都在怀疑,她当初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林檎会不会像她的前男友那样出轨呢?林檎会组建自己的家庭吗,她真的是只喜欢女孩子吗?还是和自己一样,其实是可以接受异性的。
      再者,周晚晚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更大的疑惑,林檎真的是喜欢自己的吗?还是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可以,只要能够接受她就行。
      自己对于林檎而言,未必是特殊的那一个。

      周晚晚的网店亏了不少钱,但她已经没有精力管那些了。
      她开始跟踪林檎,在林檎所在的公司旁边找了家甜品店,从早上坐到了下午,哪怕店里的店员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也丝毫不在乎。
      下班后则远远地跟着林檎,看她和谁一起出来的,又和谁一起去了哪里,是男性还是女性。
      然而林檎的生活比她预想的要简单许多,每次她见到林檎的时候,对方几乎都是孤身一人。
      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发呆,玩手机。

      一段时间之后,林檎告诉周晚晚,自己的父母要来这边看她,林檎并不希望他们见面,所以希望可以分开。
      周晚晚犹豫了,但还是拒绝了林檎的请求,她表示自己可以避开林檎的父母,去宾馆住几天。

      林檎的父母来了这边以后,发现林檎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在创业,就问了她是什么情况。
      林檎依然隐瞒了周晚晚的事情,告诉父母自己创业失败了,只是好面子,所以不愿意告诉他们。

      林檎的父母并没有为此苛责她,她爸爸甚至还安慰她,年轻人创业本来就有输有赢,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下次吸取教训就好。
      她的妈妈倒是十分心疼她,觉得林檎租的地方太小,采光和隔音也不好,一个人在外面,生病了也没个人照顾,因此希望林檎可以回家去住。
      就算是真的想要创业,回家也是一样的嘛,有什么事家里还可以有个帮衬。

      他们呆了没几天就回去了,林檎把他们送到了动车站,注视着他们有些佝偻的背影,有些难过。
      她用着父母的钱给周晚晚创业,却还瞒着父母和周晚晚交往。

      周晚晚的网店已经黄了,林檎想找她把剩下的钱拿回来,先还给父母一部分。
      周晚晚同意了,她把剩下的东西低价转给了群里的新人,然后把仅剩的几千块钱交给林檎。
      这个数字让林檎有些迷茫,她知道周晚晚的生意不太好,但是一直没有过问,不知道周晚晚已经亏了这么多。
      林檎甚至觉得周晚晚被那个群里的人给做了套,被骗钱了,只是周晚晚坚持否认这个说法。

      林檎没有要那几千块钱,她也没有让周晚晚还钱,只是劝她找个安稳的工作。
      从周晚晚上次辞职到现在也已经快过了三年了,她也可以选择继续准备考试,考试期间的支出林檎表示自己可以承担。
      周晚晚答应了下来,然后用力地抱住了林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几天之后,林檎接到了周晚晚的电话,周晚晚在和她道别。
      等她疯狂地赶回去的时候,楼下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救护车的声音也已经远去了。

      林檎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了周晚晚的妈妈,对方是一个人来的,面容苍老,神情疲惫。
      林檎自称是周晚晚的朋友,向对方打探消息。

      周妈妈告诉林檎,周爸爸觉得丢人,所以不肯过来,她只好一个人过来了。虽然不知道女儿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但是做妈妈的总不能真的放着不管。

      周晚晚并没有生命危险,她选择的楼层不高,下面还有雨棚缓冲,所以情况还算乐观,只是治疗需要一大笔的费用,周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
      家里还有一栋房子,她打算回去和孩子她爸商量一下卖房的事情。

      林檎垫付了一笔钱,然后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周晚晚的妈妈,告诉对方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告诉她。

      那次之后,林檎再也没有收到过对方的消息。
      她去医院问过,医生告诉她周晚晚已经醒了,她的父母过来把她接回了老家的医院,方便照顾。
      林檎尝试着给周晚晚发信息,问问她怎么样,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一直到几年之后,林檎虽然依旧没有结婚,但是早已经回家接手了家里的生意。
      她在同学聚会里听说了周晚晚的消息。
      是一则道听途说的八卦,大家也不知道真假。

      他们告诉林檎,原本在实验室的那个本科小学妹,毕业之后遇到了一个渣男,不但为他辞掉了工作,还为他跳楼了。
      幸亏人是救回来了,现在在老家开了一个小店,前不久还在朋友圈里发了结婚照,希望她以后的日子可以顺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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