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剧本杀主题客栈》笑沧平

46、交换

　　方净寒为赵亦燃做的每一件事，都变成了一张张幻灯片，一幕又一幕的呈现在赵亦燃的脑海中，她撑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叶寻安，声音虚弱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寻安捡起桌面上的红绳，捏在手上轻轻摩挲着表面，指尖停留在那颗红结处，轻声开口道：“还记得你初入京都时，身体不舒适的事吗？”

　　赵亦燃沉默地看着叶寻安，想要听他说些什么。

　　叶寻安却只是转而问起红绳的事。
　　“这红绳你从何得来？”

　　赵亦燃不解道：“阿泠送我的。”
　　她不知道这根红绳与所有的事情又有何关系？

　　“阿泠？”
　　叶寻安重复着赵亦燃的话，随后反问道：“是吗？”
　　接着，叶寻安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的吗？”

　　赵亦燃一怔，好像是从阿泠送给她这条红绳之后……
　　“这，红绳……”
　　赵亦燃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猜想，但事到如今，太多太多的事让她变得不敢去相信自己推断。

　　“本来，这也只是我的猜想。”
　　叶寻安在这时开口道：“可事实证明，我猜对的！”
　　叶寻安晃了晃手中的红绳，接着道：“或许你可以问一问你们口中的那个系统？它在你身上吧？”

　　叶寻安一直是整件事唯一的旁观者，他看着方净寒在一次次崩溃中重启世界，又看着他一次次失败后再次回到零点。
　　他无法插手，却也不想就这样让两人错过彼此。

　　*

　　“系统，这根红绳，是你弄的吗？”

　　在赵亦燃问完这句话许久，系统都没个响应，就在赵亦燃以为系统并不会搭理她时，系统突然开口了。
　　【每个人生来的命运都早已注定，即便是系统借用外力将你们二人的命运交换，可当宿主进入原本属于自己的命运线时，还是会受到命运的强烈影响。】

　　“什么意思？”
　　说起来，赵亦燃其实很少与系统交流，若不是平日里系统维持着客栈剧本杀游戏的运行，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系统。

　　【宿主从踏进京都城的那一刻起，原本属于您的命运就在慢慢朝您靠近，而附着在您身上的两种命运会发生排斥反应，导致宿主的精神力下降，身体出现异样。】

　　“那为什么方净寒没有像我这样不舒服？”

　　【方净寒是自愿交换，您是强制交换，本质不同。】

　　“那红绳呢？红绳又是怎么回事？”

　　【这……】
　　难得的，系统不知该如何解释。
　　【您还是去问送您红绳的人吧！】

　　“……”
　　一想起阿泠，赵亦燃就想起危在旦夕的方净寒，叫她去问阿泠，无异于就是叫她去面临方净寒的死亡，这要她怎么去接受？
　　方净寒不接受她的死，还能有三次救活她的机会！
　　可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感受到赵亦燃低落的情绪，系统思索了片刻，想要安慰赵亦燃。
　　【宿主还差一步就能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了，宿主开心吗？】

　　赵亦燃只当系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所以对于系统说出的这句毫无人性的话，她倒是没有一丝反感，只是道：“回到现实世界有什么好？没有他，我在哪都只是一个人！”

　　系统一听，疑惑道：【宿主是要放弃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吗？】

　　赵亦燃也没多想，随口回了一句：“放弃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可以换他活下来吗？”

　　不想系统却半点不带迟疑地开口道：【可以啊！】

　　？
　　“可以？”
　　赵亦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真的可以？”

　　系统不知道赵亦燃在惊讶什么，只是平静地回复道：【可以啊！】

　　“我是说，我放弃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换方净寒活下来，这件事可以吗？”
　　说这话时，赵亦燃整个人都在抖，就好像幸福来得太过简单，让人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

　　【可以的，只是宿主若是放弃回到现实世界这件事，那系统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也会跟着消失，请问宿主真的考虑好了吗？】

　　“我考虑好了！”

　　【宿主已放弃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方净寒生命点正在恢复——】

　　【系统任务已完成，正在回收系统……】

　　【系统回收完毕，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

　　叶寻安将赵亦燃送回了丞相府，赵亦燃站在院外，迟迟不敢上前，她害怕系统消失了，方净寒却没有醒来。

　　就在这时，阿泠见方净寒醒来便也放下心来，屋子里围了一堆人她也掺不上边，便想着出来找一找赵亦燃。
　　刚巧在院门口给看见了，她赶忙上前，拉着赵亦燃的手道：“赵姐姐，你去哪了？兄长他醒了！”

　　“醒了？”
　　赵亦燃不确定道：“真的醒了？”

　　看着赵亦燃喜极而泣的模样，阿泠也绷不住情绪地跟着哭了起来。
　　“嗯！醒了！真的醒了！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了！”

　　“太好了，太好了……”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三个字，太好了！

　　“赵姐姐，别在这儿站着了，你快进屋看看兄长吧！兄长一定很担心你！”
　　阿泠拉着赵亦燃的手就往房间里走，赵亦燃就这样被阿泠拉到了方净寒的面前。

　　这会儿大夫已经诊断完毕，开了几副药后，便嘱咐大家该回去休息的都回去休息，给病人留一些静养的空间。
　　阿泠与赵亦燃逆着人群来到方净寒身前，阿泠率先开口道：“兄长，我把赵姐姐给你带来了！”

　　说完，阿泠作势要推还守在一旁想要看看儿子的丞相和丞相夫人，道：“阿娘，阿爹，我们都先出去吧！给兄长与未来嫂嫂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两个大人其实早在好几年前，就从儿子口中听到过赵亦燃的名字，对于自己儿子的心思，他们也都了然于心。
　　在经历了两次生死磨难后，他们也都看淡了，只要自家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快放手，我跟你爹自己走。”
　　方母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她伸手拍了拍阿泠搭在她胳膊上的手，脚下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

　　在阿泠的打闹下，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然而下一秒，方净寒的一句话，直接将气氛降到了冰点。

　　“阿泠，她是谁？”

　　*

　　活过来的方净寒把赵亦燃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
　　包括与赵亦燃有关的所有的一切……

　　“赵姐姐，你别伤心，兄长刚从生死关头挺过来，记忆有些受损也是正常的，之前他从悬崖掉下来那一次，不也失忆了吗？还把我们所有人都忘了呢！”
　　阿泠怕赵亦燃伤心，一大早便跑来守着她。

　　赵亦燃勉强冲着阿泠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忘了她也好，所有的事都是因自己而起，要是他没有遇到她，就好了！

　　“赵姐姐，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去静安寺怎么样？刚好给兄长求一道平安符，说起来，兄长这一年过得确实有些不顺……”

　　阿泠还是不停说着，赵亦燃突然开口道：“对了阿泠，之前你送我那条红绳……”

　　阿泠一听红绳，稍显迟疑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红绳，是有什么问题吗？”

　　赵亦燃亮了亮空无一物的手腕，语气有些伤心道：“那天我不小心弄丢了，想去重新求一条。”

　　阿泠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好端端为什么要说起静安寺，这赵姐姐要真让自己陪她去求一条，自己上哪儿去给她变一条出来啊！
　　于是，阿泠不得不实话实说道：“赵姐姐，其实那条红绳，是兄长给你的。那时候你不是身体一直不见好嘛，兄长就去了静安寺，将他这些年来为你在长生祠挂上的红线一条一条取下来，再跪在长生祠前，亲手将那一条条红线编成红绳……”

　　赵亦燃默默捏紧双手，露出苦笑。
　　所以，方净寒，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

　　最后，赵亦燃还是跟着阿泠来了静安寺。
　　她跟在阿泠身后，一步一步地仔细观察着静安寺的每一处风景，细数那些个儿自己不在的时光里，方净寒是抱着怎样的念头，一次又一次地跪在长生祠前，为自己祈福……

　　她学着想象中方净寒的模样，跪在长生祠前，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心中默默念叨着：“信女唯愿有一，愿方净寒此生平安顺遂，再无灾痛苦难！”

　　*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方净寒的病终于没了大碍，他却依旧没有想起任何关于赵亦燃的事情。

　　而赵亦燃也只是每日在阿泠的口中听到关于方净寒的情况，没再踏进方净寒的房门半步。

　　九月，秋风起，赵亦燃收到了来自赵亦明的家书一封。
　　信中讲明了客栈如今的情况，又说了一下家中几人的近况，最后是赵亦明赤裸裸的思念。
　　他问：“阿姐，何时归？”

　　赵亦燃只回了两个字：“就来！”

　　眼看着赵亦燃写下这两字的叶寻安问道：“你当真要就这样离开？”

　　赵亦燃反问：“如此，不该是最好的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