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困困肉包

3、第 3 章

　　莫白霜的十六岁，出落得越发倾国倾城
　　来醉月楼的客人几乎都会点她来几曲
　　但若是有客人要越过乐妓的这条底线，清昼会站出来用更多的银两砸在他的脸上
　　清昼真正做到了当初他给白霜的承诺
　　“竭尽全力保护你的余生”
　　莫白霜这三年坎坷，但她始终在灰色地带反抗
　　清昼面对天神的质问，以灵魂的要挟
　　“两千年了！我为你杀了多少人！我不想再因为你！杀戮更多无辜的女子，她们已经遭受了命运的不公平，却还是在努力的反抗，而你作为人们崇尚的天神，没有帮助她们改变命运！还要掠夺属于她们的生命！”
　　“清昼，你不过是一颗人间的尘土，连你最渴望的东西都掌握在我手里，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天神的法力和权力是至高无上的
　　清昼没有多余的资本与天神抗衡
　　他是天上的神仙，但是来到人间两千多年了，从一棵树进化到人形，遇到了太多凡间女子，无一人让他有对莫白霜的这般情感
　　“清昼，如果我真的自由了，那……你是不是就会从人间消失了，一直到下一次重生你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白霜姑娘，或许是……是这样的”
　　“那……我要的自由的代价就是你的消失，这样做对吗”
　　她一双眼睛从见到她开始就水灵灵的，像琥珀一样晶莹剔透
　　清昼从未见过她今日这样似是远山的浓雾，破碎疏远
　　莫白霜不想清昼从这个世界消失，清昼不想让莫白霜也成为天神的牺牲品
　　夜里
　　莫白霜已经睡下，她习惯将骨笛放在枕边才能安心，清昼拿走了这支骨笛
　　醉月楼清静了，后院燃起了一束火，清昼将已泛黄的骨笛扔进了火里
　　“终究是要下手了吗”
　　天神太知道清昼的性格，为自己买命少年，想控制他，尤为简单
　　清昼的衣下藏着一把匕首，火光跳动着闪烁着映在清昼的脸上
　　“清昼，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莫白霜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白霜，我……”
　　从清昼拿走骨笛的那一刻起，莫白霜就醒了
　　“我这般信任你，你就这样对待我？”
　　这是莫白霜认识清昼以来，第一次发出这样的质疑
　　他明知道骨笛是莫白霜的护身符，护她一生平安，却趁她睡着烧了骨笛
　　“骨笛到底是怎么制成的”
　　“从野兽的身上活取后打磨而成”
　　“清昼，别让我失望”
　　前几日莫白霜在醉月楼外时遇见了一位老者，老者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她腰间的骨笛
　　神色顿时慌张
　　“姑娘，你是从何而来的这笛子”
　　老者摸着笛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笛子是一位僧人赠予我的”
　　“我所知道的骨笛都是由十六岁少女的腿骨制成的，据说天神一直有个爱好就是收集骨笛，而这些骨笛，要想吹得好听，那就得用十六岁少女的腿骨”
　　一个一个字听进莫白霜的耳朵里，她已无法合理地将这些残忍的行为与清昼俊秀的书生面貌联系在一起
　　而清昼一开始接近她时，却说这骨笛是用来保护她的
　　从心脏袭来的剧痛打垮了莫白霜的身体
　　“清昼，你说，骨笛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每一次保护的少女的腿骨制成的”
　　她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泪痕，眼睛幽亮得厉害，有近乎疯狂的恨意
　　“你说啊！是不是！”
　　还没等清昼回答，醉月楼起了大火，夜晚的风狂吹，火焰甚至窜上了天，像张着嘴的野兽要吞噬整座城
　　醉月楼里全是女人的尖叫声，痛苦扭曲的尖叫声大过了火焰
　　两千年了，清昼居然落泪了
　　莫白霜冲进火海不顾身上的疼痛，执意要去救睡梦中的孤荷
　　火像是长了眼睛，能避开莫白霜
　　她最后一次看见孤荷，孤荷的身上已被火焰烧得皮开肉绽，血流七窍
　　“白……白霜……我……陪不了你……了……你这次终于……可以……逃出去了”
　　那双弹了一辈子古琴的手布满鲜血，用最后一口气推走了莫白霜
　　“出去！走！”
　　莫白霜一辈子记得，她叫孤荷，沈孤荷
　　两个时辰过去了，醉月楼烧成了一个枯架，里面的人已经融化在了这场火中
　　莫白霜身上那套月白色软缎裙被炭火抹黑，她跪在地上爬行着
　　火不仅烧毁了醉月楼，还彻彻底底烧死了莫白霜
　　她看到了父母死在火中的那个夜晚，娘娘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她喊着
　　“小霜！活着出去！”
　　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心口，那是比五马分尸撕心裂肺还痛的感受
　　“爹娘！孤荷！回来！回来……”
　　她跪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贴身的褥裙破碎不堪，凌乱的发丝贴在沾满血的脖颈上，孤荷留给她最后的印记
　　火灾后一刻，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温度立刻下降
　　莫白霜在大雪中瑟瑟发抖，对面站在大雪中的就是清昼
　　“白霜，我爱你”
　　大雪纷飞，雪层如此之厚盖满了青楼的大院，这里爬满了蛛网
　　“莫白霜，这里留你不得”
　　清昼的刀挥向莫白霜，鲜血喷溅，鲜血长流，染红了冬夜的雪层
　　这是命中注定的杀戮，逃不得，逃不掉
　　莫白霜径直倒了下去
　　“清昼，我怎么也看不透你，可是你最后还是会杀了我”
　　他爱她，动了人类的情感
　　可是抵不过天神的命令，这是他几千年以来的使命
　　或许清昼唯一心软的是
　　他从未让莫白霜知晓真相
　　当年那场灭门火灾，是清昼做的
　　醉月楼这场灭门火灾，也是清昼做的
　　莫白霜的那支骨笛，是上一个被天神看上的女子的腿骨制成
　　每一支骨笛都是这一世的主人在十六岁时被清昼杀掉然后用腿骨制成的
　　莫白霜的血流光了，血泪从眼角划过，她的尸骨永远留在了醉月楼的废墟旁
　　到死，白霜还是没从这里逃出去
　　清昼取下了白霜的腿骨制成了下一支骨笛呈给天神
　　化回朴树的原型永远植根在莫白霜的尸骨上，吮吸着土地里莫白霜的血
　　他放弃了两千年以来的身份，放弃了灵魂，甘愿做一棵朴树，永生永世和爱人在一起
　　“再最后看你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