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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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有些消遣笼中鸟的意味，不大中听。
佟漾抬头，正巧迎上电梯口男人打量他的目光，两人的视线有一刹那的粘连。此景之下他的脸上五味杂陈，害怕、恼怒、期许交织在一起，相比之下对方的表现就很单调，一脸玩味如同马戏团中期待好戏上场的观光客，眉眼里透着几分邪气。
说实话，他有些反感别人这样的表情。
小哥看上去很年轻，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带规规矩矩打着，腿很长，显得人挺拔而俊朗。这种类型的漂亮男生视觉冲击力强烈，又带着含蓄的内敛。
好吧，这人长得就让他反感不起来。
佟漾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电梯门虽开，可这座该死的鸟笼仍旧紧锁着门，他必须想办法出去。眼前这人虽然身份可疑，对他称不上礼貌，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怀好意的打趣，但是大丈夫能伸能缩，向对方求助是当下的最优解。
“小哥，这个门从外面可以打开，你可以帮我开……”
他眼神好，发现男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识趣地打住，屏声静气等待着小哥的下一步指示。指腹在掌心摩挲一阵，双手间都是滑腻的水渍，他意识到自己出了不少汗。
“很好，小金丝雀，”小哥对他的举止十分满意，“期待与你的第三次相遇，我们后会有期……”
佟漾哪里听得懂他的胡言乱语：“你说什么？”
他没能等到男人的回应，地下一层的灯光比一楼的昏暗许多，幽幽的蓝光一惊一乍地闪动。
是有点惊悚片那味了。
在数秒钟之久的黑暗中，佟漾听到另一人的脚步声，据他越来越远，难不成是走了？他猜测着，心中万分挽留，别啊大哥别！
他嘴上惊呼：“劳驾，帮我开下门！”
“哐当——”
事实如他所愿。光明骤降，钢筋的碰撞闷响虽是扎耳也不显得那么可怕了。门是开了，他总算可以走出这架不详的电梯，临出门前佟漾却被这一幕吓乱了神。
说实话，惊悚片秒变命案现场。
原先在他面前春风得意的小哥，此时此刻竟然跪伏在地上，一柄不知名的长剑横穿他的躯干，身上原先规整的西装被血浸入更深的颜色。鲜血四溅，洋洋洒洒地染红了他本该踏足的电梯口。
这是……什么？
这把剑又是哪里来的？
佟漾不可置信喃喃：“他……死了？”
这回他的问题总算得到了回应。
失踪人口智能球重新浮现在他的身边，就如往常一样，它机械地回复佟漾的问题：「报告，目标未检测到生命特征。目前可推测两种情况：一，目标已经生理性死亡；二……」
「目标不属于人类。」
停顿了数秒，它继续发言：「二次解析中，请您稍作等待……」
而那柄诡谲到极致的长剑，由最初的纯白变了色，此刻饮足鲜血，朦朦胧胧透出一点淡淡的粉，像是不胜酒力之人浅酌后微醺的脸颊。
这到底是什么？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佟漾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堪忧，精神状态也在连番告急，天旋地转还算不上，他能听到耳边的嗡响。
还未等他回过神，这位不被AI认可的“人类”垂下的小臂轻轻颤抖了一下，堂而皇之地上演一出起死回生的好戏。
他慢条斯理地冲着佟漾的方向抬起了头，皱眉咳出喉腔中的积血，唇瓣微启。
他说，来下一个“梦”里找我。
佟漾的瞳孔一缩：“开什么玩笑……”
突如其来的牢笼、奇怪的金丝雀称呼、生与死交接的神秘男人，怎么又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佟漾不愿意过多联想，脑海里却浮现出男人气定神闲的模样，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一切的源头，怕不是和这人脱不了关系。
这佑大的博物馆，除了他就是文物，其他不相干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言行还如此猖獗……
——新来的，你是谁？
就在来到博物馆的第一晚，唐突与佟漾交流的那个声音，总算和眼前的这副面孔进行绑定，那到底是不是个梦？为什么要进入他的房间骚扰他？
这不是流氓行迹吗。
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他恶狠狠地看着男人。
佟漾头颅一热，踏过血泊径直朝对方走了过去。他拎着对方的衣领，抽下碍事的领带揉成皱巴巴的一团。此刻男人的吐息气若游丝，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活生生成了一朵木头做的娇花。
就这还一口一个金丝雀啊？
此情此景佟漾倒是有些凶神恶煞盛气凌人，但现在顾不及这些，他担心自己心中的疑虑得不到解答，一切的真相都会随着眼前非人的死亡埋进土里。
他的语气急促：“别打哑谜，你到底在装神弄鬼些什么？”
可惜这次仍然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AI在佟漾的耳边再次确认：「佟先生，它受人操纵，形同傀儡，现在已经失灵了。」
既然是傀儡，也需得有人在背后操刀。他想到此处冷笑一声，嘲弄自己想得过于美好，这傀儡背后的黑手，是人是鬼还真说不一定。
他看着男人涣散的瞳孔，失去气色的面孔，没好气地松开了手，脸着地的时候有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怕？怎么可能不害怕？佟漾下意识退后一步，仅仅是看到周遭四溢的血液后单纯的生理不适，一个血色的鞋印随之被他踩在脚下，新鲜出炉。
头顶的灯光明暗交替，照得他的脸愈发阴沉。佟漾满脸嫌恶地抬起脚，却没能看到预料之中凌乱的血痕，而是一个明晃晃的大字，鲜艳夺目——
“乱”。
乱？
佟漾环顾四周，这坏境……确实挺“乱”的。
他已经适应这里发生的任何灵异事件，再糟糕的情况都不足以让他破防。佟漾甚至怀疑起他所处的世界是否真实，也许从他踏上电梯的那一刻，所经历的事情不过都是一场“梦”？
“来下一场‘梦’找我。”
他闭上眼睛。
“话说人工球，在电梯里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与其费脑斟酌这个“乱”字，他倒不如打探一下身边这个AI智能球，之前失踪这么久，现在突然出现总得给他个说法。
「佟先生，这架电梯是信号屏蔽区，在您乘坐电梯的时候，我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无法为您提供服务。」
佟漾眯了眯眼：“是吗？”
他身上绑定的这个智能系统，与星际人类广泛使用的AI智能球不同，这是时空管理局为他们这些穿越者特别定制的AI，具有各种个性化的功能。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智能系统将与他全程绑定，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信号屏蔽区，根本不足以成为断连的理由。
所以，那就是他自己出现了问题。
“你在说谎，对不对？”
智能球对答如流：「佟先生，我对您绝对忠诚。」
“你太拙劣了，要是我的AI是你这种水准，我早就弃用了，”佟漾毫不留情面，“缠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冒牌货？或者说，你和这个梦境的黑手就是一伙的吧？”
“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个傀儡，几分真几分假？”
智能球的发言冰冷：「我可以向您证明我的真实性。」
想要检验真伪，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用足尖比划着地上的血字，漫不经心：“好，就在周四，我使用了你的广播模式，内容是什么？”
他见AI不应答，用手背按了下发酸的脖颈：“我知道你有关于我的记录日志，调动需要这么久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这项纪录。”
佟漾叹了一口气，眸色深沉地盯住这颗接近透明的三维球体：“复制我的AI，伪装一个冒牌货对你来说很简单是吧……你对我有几分了解？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一无所知，也敢来诓我啊。”
他故意将这些话说给AI听，意图能让假货身后的那位人物知晓。
馆内黯淡的灯光倏忽抬高了亮度，刺得他眼前一片雪花。佟漾捂住眼睛，默念十秒倒计时后才勉强将五指张开一些，透过指缝观察外面的景象。
地上的傀儡消失了，但也没有完全消失。他变成了一具木雕，工艺乏善可陈，勉强能看出一点五官的轮廓，胸口上刻着数字和字母。
“LD.No.02”。
佟漾对着这一串字符不知所云，暂时没什么想法。
非要说些什么的话，那就是这一行字刻得还挺清楚，看着不费事。
傀儡变成木雕，满地赤色的狼藉也被同时刷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似乎存在着某个恢复按键，只要按下它，地下一层就能还原成最初的模样。
无论AI是否真伪，现在没人会对他进行指引。佟漾默默打开博物馆系统，红色感叹号充斥着操作页面，他无法查看地下一层的地图。
【由此方向向前79m，到达展厅15号。】
指路机器人缓缓转动方向箭头，为他开辟一道明路。
博物馆的每个展厅都会有相应的指引标示，一个字莽就对了。他顺利进入展厅15，还未看到相关主题，全身上下就被不知名的液体泼了个透心凉。
好冷。
而且身体怎么动不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被麻绳绑住的双手陷入沉思。
梦中梦啊，了不起了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个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