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凤鸣于梧桐

67、67、再见

　　听到赵庭温所说在宋府上，府中的人唤宋白英为“公子。”
　　东苏合香蹙了蹙眉，查看他的卷宗发现也不过是扬州人罢了，出生在书香世家当中，家中更是开设学堂，为大夏输送不少人才。

　　如今看来，这背后怕是有让人始终没有琢磨出来的东西吧？
　　他的指尖轻敲打着案几，面前摆着的好几卷宗卷都是关于扬州宋家户籍，只是他颇为不解。

　　当年之人难不成还有后代不成？
　　霎时，他只觉得头昏脑涨，整日被这些烦心事所困扰。

　　萧鑫雪进来时便瞧见他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迈步走过去顺带给他倒了杯茶，淡然道：“凡事不必急躁，宋白英乃是我当年所招进来之人，现在也理应由我处理。”
　　蓦地，东苏合香清醒几分，萧鑫雪亲自动手？

　　他抬眸，眼里满是惊讶，这是无法忍受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继续在自己面前闲暇，还是说他的权力过大，已然是超过萧鑫雪所能接受范围？

　　东苏合香不知，双眸撞入对面那人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时，却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下一瞬，似是知晓他的心思，再次开口：“宋逾白的后人，萧氏一族必杀之。”

　　在那一刻，萧鑫雪眸色一冷，唇角满是不屑。
　　可在东苏合香的眼中，此时的萧鑫雪是不可一世的存在，面对世人他可以是明君，面对朝臣可以是虚心听人进谏的皇帝，可在他的眼里，萧鑫雪从未是那样的人。

　　或许，眼前的人从不失野心，也从不想争论任何地位权利，毕竟这些他完全可以信手拈来。
　　当初的置死地而后生到如今的手掌大权，怕是仅有他一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东苏合香失笑，轻抿了口茶，他始终无法超越他的老师。
　　“阿香不必跟随任何人的脚步，在我的眼里我的阿香便是最好的存在。”

　　说罢，他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如同对面那人十几岁那般，似有些安慰的意味。
　　萧鑫雪怎会不知他的担忧，不过大多数情况之下都是庸人自扰罢了。

　　他微眯了眯眸子，神色凛冽。
　　当初把人招揽入朝为官，为的就是今时？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除了便是，更何况还是心腹大患。

　　今日朝会。
　　东苏合香扫视一周，发现今日居然无人进谏，个个垂头丧气，倒是安分许多。

　　他唇角一挑，笑道：“诸位今日可真是难得清净，不似往日那般聒噪。”
　　这一番话，直接让下面的大臣面红耳赤。

　　平日在朝会上常常都是争论不休，罔顾礼法，更是在圣上面前丢尽脸面。
　　可今日又为何如此安静？

　　“罢了，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就不怕朕让你们告老还乡？”
　　蓦地，下面的大臣变得惊恐起来，纷纷抬眸十分惊诧，东苏合香莞尔一笑，那双笑意吟吟的眸中道尽他那话满是调侃的意味，“朕下旨女子可入朝为官未成想过取代你们这些老臣的位置，朝中有些位置空缺已久，再者在大梁女子可当官，那为何大夏的女子不可？”

　　“陛下圣明！”
　　“……”
　　都如此说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

　　为首的上官羽、赵庭温和宋白英听到这话，不由得怔愣片刻。
　　赵庭温不自觉地望向对面原先陈右相所占之位，心下倒是有了猜测，朝中怕是很快有一位新的宰相了。

　　不过，女子为武官？
　　想到此处，赵庭温眉头微微一蹙，继而回想起那人的身影，眉眼一挑。

　　哦，长安很快再次回落到东苏合香的掌控之中。
　　殇士和残兵，皆是座上的帝王的。

　　若真是如此，这便是当初萧鑫雪的选择吗？
　　赵庭温微微垂眸，刚走出殿外就被大太监叫住脚步，身形微顿，敛去脸上的困惑。

　　他朝着来人晗了颔首，道：“大太监可是有何事？”
　　大太监恭敬行礼，朝着另一方向伸手，笑道：“赵左相，太上皇和陛下有请。”

　　赵庭温：“……”
　　为何刚刚不说？
　　他在心里暗暗默念一番，终是顺从地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
　　东苏合香一下朝就连忙走去寝宫换了身轻便的衣着，头上的玉冠早已被他摘下，属实有些重量。

　　一旁的萧鑫雪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亲自帮他更衣梳妆一番，见他露出满意地笑才堪堪舍得扑进他的怀中。
　　他不禁轻叹口气，早知当初就不给某人立下规矩了，免得见他身着朝服时都是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想是猜到某人的那点小心思，东苏合香嗤笑一声，并未多言。
　　之前他曾抱怨过，为何穿着朝服时不许腻歪，更是不允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后来他便懂了。

　　穿上时双肩便是担着责任，如同重担有时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东苏合香自是知晓萧鑫雪用意，心下倒是没有埋怨。

　　御书房内。
　　赵庭温等得早已是有些不耐烦，奈何谁让要他等的那个人是皇帝呢？

　　一时间，竟不自觉地拿起一旁的点心开始吃起来，不到片刻便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近日为了查宋白英的事情，食欲都开始变得不振。

　　他心里轻叹口气，属实觉得不悦。
　　差事不好办啊！

　　“哟，赵爱卿病殃殃的模样，难不成是被朕折腾出来的？”
　　门口的人调侃一句，赵庭温斜睨了一眼，拍了拍手上的糖屑，朝着来人行礼。

　　东苏合香摆了摆手，身后倒是没跟着任何人。
　　赵庭温见状，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不是说太上皇和陛下找他？

　　似是知晓他的心事，不禁觉得好笑，真觉得回来之后的赵庭温有点呆呆的？
　　“太上皇去接人了，找你来是同你有事情商量。”

　　“是那位的事情还是……”
　　到嘴边的话并未道出，可座上的人自然是知晓。

　　他摆了摆手，轻抿了口茶，想是意识到什么他挑唇轻笑，“那人事宜交由太上皇处理，剩下的便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定然没有好差事。

　　赵庭温不由得咽了几口唾沫，心里惴惴不安。
　　眼前之人说的有事定是不好办的事情。
　　“不知太上皇作何处理？”

　　他怎会不知，宋白英之事牵连的人可不少，更何况他还查到当年活死人一事同他有关，不过是手中没有十足的证据罢了 。
　　东苏合香神秘一笑，自是没有回答赵庭温这话。

　　若是此时道出，万一后面出什么岔子就不好办了。
　　见状，赵庭温倒是没有任何的表示，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

　　等了片刻，门口处传来一阵动静。
　　赵庭温下意识想要行礼，却被人阻止，肤如凝脂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他目光猛地一滞，张了张唇终是低着头不语。

　　萧鑫雪倒是没有过多神情，下一瞬则是沉声道：“人交给你了，待说完事便让你带他走。”
　　赵庭温：“……”

　　听到这话，东苏合香朝他会心一笑，对着大太监使了个眼色，得到旨意的人立马吩咐周围的宫人悉数出去。
　　随着“吱呀”一声过后，御书房内剩下的不过是他们四人。

　　赵庭温始终低着头不敢去面对眼前之人，他能感觉到那抹炙热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可他却早已是无颜面对魏葵。

　　“魏兄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找朕的赵爱卿？”东苏合香笑眯眯的看着他，目光如炬，惹得赵庭温觉得有些不适。
　　他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耳尖，面色如常。

　　魏葵失笑，“那也得阿晟同孤离开才是，若是不肯，说什么都是无用功之举。”
　　闻言，萧鑫雪的目光落在坐在那一言不发的人身上。

　　他知晓赵庭温心里的担忧，也明白东苏合香不肯让他离开。大夏若是无了赵庭温，犹如失去一根顶梁柱，届时怕是会有众多的怨言。
　　“景晟若是想去，朕也只能容忍他驻守大夏同大梁的边关处，至于去你们大梁皇宫，免谈。”

　　略有些震慑力的话落下时，东苏合香和赵庭温都觉有些不可置信，萧鑫雪竟会如此说？
　　魏葵听闻这番话倒是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赵庭温不会叛国，这也是他最好的选择之一。
　　那么另一个呢？

　　自是辞官，今生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就算是大梁自是不可以。
　　“老师！”东苏合香猛地叫出口，却被萧鑫雪伸手阻止。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赵庭温的身上，唇角一扬，“朕知晓从小被人当杀手培养，更何况还是殇士首领，现在朕给你一条生路，去同你所爱之人在一起如何？”
　　所爱之人？

　　魏葵心里一怔，会是他吗？
　　赵庭温抿了抿唇，嫣红的薄唇上露出一抹白，似是在轻咬着做决定那般。

　　“臣愿去边关，只是……朝中如今不稳，待到安定时再去不迟。”内心的一番挣扎过后，赵庭温终是松口。
　　旁边的魏葵听到这话，心里一喜。

　　这是有点喜欢的意思吗？
　　细雨不知何时落下，原先碧空如洗那般在此时变得阴沉起来。

　　走出御书房的瞬间，赵庭温的脚步忽然一顿。
　　联想起刚刚太上皇方才调侃的目光，心下猛地生出一个惊讶的猜测：
　　难不成萧鑫雪只是缓兵之计，并不是真正要放他自由？

　　思及此处，赵庭温下意识地侧过眸望了眼萧鑫雪，不料想刚好落入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底，心下一颤。
　　这是在恐吓他不成？
　　魏葵轻扯他的衣袖，低声询问：“阿晟可是觉得不适？”

　　闻言，赵庭温轻摇了摇头。
　　帝王心想来都是难以猜测不是？

　　蓦地，赵庭温笑了出来，伸手牵住那双正轻扯他衣袖的手，笑道：“王上，可愿到寒舍住上几晚？”
　　魏葵怔愣片刻，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立马应道：“自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