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成双》酉三四

4、秽乱后宫

　　快到外院的时候，长公主才想起什么似的，把怀里的梨花竹簪子伸到之倾面前。

　　之倾警惕了一瞬，没有立刻接过，“作甚？”

　　长公主淡淡道：“赠予你的，这支总戴的上吧。”

　　之倾更确定了，这不是知道为什么那些首饰戴不上吗！装什么糊涂。

　　之倾多看了一眼，觉得这竹簪的样式怪眼熟，只是想不太起在何处见过，她礼貌推拒道：“谢过长公主，无功不受禄，妾不能收。”

　　长公主也没有勉强。

　　没有当面勉强，不过是在她走后半个时辰，之倾就在妆奁上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竹簪罢了。

　　之倾给她穿的是宫里管事嬷嬷送来的宫服，十分规矩的样式，她不是很喜欢，正好便宜了长公主去。

　　像她这种不受宠的嫔妾，除了每月打发的银两布料，没什么其他入账的来源，吃的粗茶淡饭，穿的素衣简饰。

　　倒不是她爱财，只是手里没点银两心里发慌的很，从宫外带进来的那些全都打点给宫里下人了，自己的陪嫁丫鬟都要跟着穷。

　　顺着烛火的折射，之倾看向镜子里身后的白墙上倒出的黑影，一个方正的红木储物箱。

　　长公主送的首饰，能卖吗...

　　“银杏。”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百竹亭隐约有人影晃动，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巡夜太监路过只见到一阵紫光闪过一瞬，晃眼间便消失不见。

　　第二日去给皇后晨省的路上，听到宫里有鬼火的传闻。

　　之倾刻意与她们隔开距离，走在最后，连脚步声都没有，尽量做到隐身，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能感觉到今天总有一处眼睛盯在她身上。

　　前面两位嫔妃在窃窃私语。

　　“可别乱说，宫里乱传鬼神的事是要杀头的，紫火可是贵相，皇上最忌讳这个，快别说了。”

　　“以后绕着百竹亭走吧。”

　　“快走快走，给皇后娘娘定省要迟了。”

　　之倾脚步一顿，幽幽地看向银杏。

　　银杏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附耳上悄言道：“奴婢昨晚很小心了，应该不是咱们吧。”

　　紫火，百竹亭，难道还能有第二颗紫珍珠吗。

　　之倾眼皮跳动了一下，有种麻烦事要找上门的预感，“你确定昨晚没遇到别人？”

　　银杏思考了片刻，如实道来：“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宫女，不过奴婢应该没有被发现。”

　　人家路过的时候她已经上树了，除非那人头顶上长了只眼睛。

　　之倾：“知道是谁家的丫鬟？”

　　银杏摇头，“不知，像是从我们院那处过来的。”

　　“算了。”之倾摆摆手，被人看见又如何，人家长公主送的东西，还能诬她偷了不成。

　　如果说是昨夜之前，之倾还真说不准这事被挑出来长公主会不会站在她一边，且看长公主那样，当是不讨厌她的。

　　只要别跟鬼神的事搭上就好。

　　她去的不算晚，也不是最后一个到的，到了之后就规规矩矩的在自己该处的地方。

　　今天的气氛甚是诡异，这回是察觉到了，大概今日她真的要不好过，不止一道眼神往她这出瞥，不怀好意的，看好戏的，打量着与人私语。

　　之倾往后退了半步险些贴在柱上，用帕子掩住嘴在嗓子里轻咳了一声，而后低眉垂目望着地面，做出一副若无所知的模样。

　　事实上她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是提前知晓她会即刻昏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皇后姗姗来迟，立刻便有侍女上前与其耳语，又是一道眼神向她射来，之倾接下了皇后那疑惑又愤恨的眼刀子。

　　这出好戏终归还是开幕了，之倾想不明白，她自入宫来日日谨言慎行，从未与人树敌，是谁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要以这种方式来将她处以极刑。

　　萧贵妃似笑非笑地捧着茶，“娴嫔昨日宴上早早离去，本宫还以为你吃醉了，今日可好些。”

　　之倾听得出她话里有话，却只能顺着话回答，“谢过贵妃关怀，妾吃醉了酒担心在众人面前显拙便自己先离开了，今日还是有些头疼。”

　　说着装模作样扶着额头，企图蒙混过关。

　　这里坐的可都不是吃素的主，以她现在的位份阅历怎么能斗得过。

　　果不其然，身着粉衣妆似桃花的丽妃暗讽道：“到底是吃醉了酒，还是与他人有约，怎的过了一夜妹妹面色滋润不少。”

　　临其下位的贵嫔更是明人不说暗话，“怕不是急着与人私通，匆匆忙忙都不避旁人。”

　　这里面可不止一个人昨晚看到她带人回了院子，真以为后宫是什么随便的地方，你眼里看不见人，不代表墙上树上草里没长眼睛。

　　道理之倾都懂，她是问心无愧，只是这条道路她未曾想道，刚想开口解释，“那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男人？这后宫可只能容得下一个男人。”

　　“是...”

　　“是天子！是皇上！难不成你想说那人是皇上？”

　　“那是...”

　　“够了！”金怡一掌拍在桌案上，“一个个都给我闭嘴。”

　　虽然金怡这个皇后没有萧贵妃受宠，但她是皇后，在皇后面前除了皇上，不然得了谁的势都得听话乖乖把嘴闭紧。

　　她们一群人话赶话，不给之倾一点插话的机会，金怡抬手指着她，“你说，本宫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之倾心里在打鼓，“昨晚跟妾一同回去的那是长...”

　　这回没人再堵她的话，可她却说不出口，“长公主”三个字卡在她的舌根，让她难以下咽，她将眼睛挂在萧贵妃那长扬不下的嘴角，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丽妃接下话，“妹妹难不成想说昨夜那是长公主？那人浑身湿漉漉的与你身形相依，长公主殿下昨夜离席时回的是焉嘉殿，可没这般狼狈。”

　　萧贵妃慢悠悠地把茶盏放下，艳红色的胭脂随着嘴角的动作上扬，“在这后宫就得守后宫的规矩，不管你是谁家的千金，皇上才是你是主。”

　　皇后才是真的头疼，扶着丫鬟才能站稳，逼问道：“你说啊，是谁？当真是长公主吧？”

　　只要之倾应下一口咬定是长公主，她就能保住之倾，毕竟也没有其他对证能证明昨晚那到底是谁。

　　秽乱后宫的罪名，足够死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