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叶，但文职》落华平汐

95、有关“失乐园”的研究

　　主控室内，主管将温妮莎的身影拖放到最大的一块监控屏幕上，暂停了时间，专注地凝望着她背后新生的强大羽翼。

　　在这几天里，主管曾不止一次打开情报部与记录部联合制作的异想体管理档案，死死盯着研发部计算出的EGO饰品获得概率，怀疑那个“2%”的获得概率是否属实。

　　终于，终于！

　　在脑叶公司开放收容工作的第二十九天，“白夜”被正式收容的第四天，主管终于拥有了第二位获得“失乐园”的员工！

　　看来自己让温妮莎穿着“失乐园”的护甲给“白夜”值夜的策略还是很有用的。主管欣慰地想，思索接下来要让哪位员工接替温妮莎的值夜工作。

　　主管首先想起了迪亚，自己这周目的初始员工。

　　如果迪亚今天还没有在“白夜”那里刷到饰品，晚上就去值夜班。

　　在心底做出决定的主管摘下眼镜，疲惫地按了按额角，然后再次戴回眼镜，恢复了时间的流速，继续自己的工作。

　　时间恢复，主管面前那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瞬间动了起来，其中温妮莎的身影占据了最大的一块屏幕。

　　“……”主管陷入了沉默。

　　主管对温妮莎的印象不算深刻，只大概记得她是在情报部全部开放后入职的员工，入职第二天就敢在福利部的休闲娱乐区和另一名叫埃罗尔的男性员工公然械斗，虽然自己的一头长发被一刀割断，但也乘胜追击，捅瞎了对方的一只眼。

　　这种不伤及人命的小打小闹主管理应注意不到，但他还是在某一天工作中从员工们闲暇时头顶的文字气泡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治好眼伤的埃罗尔仍旧在大力称赞温妮莎美艳的面容，夸赞短发的温妮莎是如此的惑人心神，然后又被同样在休息室里休息的温妮莎揍了一顿。

　　坐在监控室里的主管没心思翻看温妮莎入职证件照，却也被埃罗尔影响，觉得这是位美人。

　　但现在，温妮莎这位传说中的美人员工眼前罩着一个挤满了灰白色石腿的“新星之声”眼罩，仅剩的下半张脸也被名为“猩红创痕”的獠牙口罩所掩盖，走廊上的监控探头只能借着火场烟斗顶开的缝隙，看到口罩下纷杂堆在一起的“郁蓝创痕”与“霜之碎片”。

　　虽然主管已经习惯了满公司乱跑的圣诞树们，但他还是第一次用这块主屏幕放大了观察一颗圣诞树。

　　……如果仅仅是画风迥异的EGO堆叠也便罢了，更令主管感到难受的是，温妮莎身上的EGO武器与护甲并不成套。

　　镇压“白夜”所收获的“失乐园”只有一柄，但消耗能源研发出的EGO护甲却有两身，主管虽然嫌弃这身形单影只的护甲，却也只能屈服于护甲全属性抗性极高的卓越数据，将它穿在了温妮莎身上。

　　有了护甲，自然也要有武器，主管十分自然地找出了自己仓库里的【数据删除】，将这柄没有配套护甲的数删钳交给了温妮莎。

　　血肉与白骨拼接而成的护甲在有了同源饰品的加持下变得更加鲜活，胸口裸露的白骨颤动，肉膜张张合合，活像是被拆鳞剥皮的鱼，奋力翕动自己尚存一丝活力的鳃。

　　与此同时，温妮莎背后的【数据删除】也毫不示弱，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紫色数据流疯狂流窜，攀附在宿主新生的稚嫩羽翼上，妄图在数据层面上将之同化。

　　红白与黑紫的战场纷纷扰扰，一众风格迥异的饰品重点占据着温妮莎的头颈部，明智地选择了围观。

　　而主管只觉得辣眼睛。

　　他喉头一梗，眼疾手快地切走了温妮莎的画面，将“白夜”放回画面的正中央。

　　“白夜”的收容单元内，迪亚站在祂的面前，恭谨领受着福音。

　　即使有认知滤网的阻拦，主管也能看到迪亚的背部有什么在“笑魇”护甲之下拱动。

　　迪亚的头顶冒出了敬畏的恐惧标识，员工身上实时同步身体数据的GO可视化装置却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提示。

　　迪亚手里捧着的笔记本掉了在了地上，而收容室旁的能源收集进度上涨了一大截。

　　短暂的僵持过后，迪亚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膝盖弯曲，蜷缩着跪在“白夜”的面前。

　　贴心的全能秘书安吉拉替主管屏蔽了“白夜”那震耳欲聋宏大声音，只留下了一些无意义的圣洁吟唱，但主管仍旧能从屏幕上闪过的文字信息知道它们都说了什么。

　　【你应该信任我，将生命奉献给我。然后，我自然会向你展示，什么叫做力量。】

　　“白夜”传播着信仰，而迪亚的头顶不间断冒出着‘敬畏’的字样。

　　“超越一切……全知全能……存在……”

　　有什么东西在迪亚的背部极用力地拱动着，像是层岩下即将萌发的种子。

　　而“笑魇”之上的所有微笑的苍白面孔都游曳汇集到了迪亚的身后，空洞的眼窝怒视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白夜”，一个接一个扑咬向在迪亚皮肤下扭曲的怪物。

　　“白夜”仍旧一身圣洁，无喜无悲。

　　终于，迪亚背后的衣衫有了裂隙，一张带着死气的苍白面孔躲闪不及，被撕裂成了两半，无声的哀嚎瞬间被淹没在曾经一同征战的笑魇中。

　　吞噬过同类的苍白笑脸们似乎更圆润了些，却没有发动第二次攻讦。

　　一只白骨铸成的新芽拨开了迪亚的皮肉，扎根于粗壮的脊椎，混杂着蓬勃而出的鲜血成长，肆意舒展着湿漉漉的羽翼。

　　情报部及时发来了迪亚的生命强度可视化表格，提醒主管有员工短时间内生命值大幅度下降。

　　主管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最新的表格文件，没有任何特殊指示。

　　画面中央的迪亚一动不动，但总归还是活着的，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远达不到主管的重伤标砖。

　　不仅如此，主管还趁着迪亚喘息回复的空挡，随手解决了一场黄昏考验，带着员工零伤亡的一贯数据继续观赏新长出翅膀的迪亚。

　　十几分钟过去，迪亚的头顶已经不在频繁冒出‘敬畏’的标记了，甚至还捡起了先前掉在地上的笔记本，盘腿坐在地上，既有职业操守地做着工作记录。

　　主管饶有兴趣地操控着收容室内的监控，聚焦观察迪亚的后背。

　　新生的“失乐园”已经完全吸收了黏在自己身上的新鲜血液，正在反哺治愈着迪亚背部被撕裂的皮肉。而先前合力抵御外敌的笑魇们则正争分夺秒地舔舐着迪亚身上残留的血迹，享用着难得一遇的盛宴。

　　而迪亚也注意到了收容室内监控探头的异常轨迹，停下笔向主管打招呼——记录部和情报部的文职都没有大幅度调整监控角度的权限。

　　“主管，您有什么指示？”迪亚嗓音嘶哑。

　　主管依旧听不到收容室内的原声，却能看到安吉拉给出的文字气泡转述。

　　“站起来，背对监控。”主管指挥着被观察的员工，顺便安抚了对方两句：“做的很棒，迪亚，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迪亚起身时有些踉跄，不知是不习惯背后新生的零件，还是因为方才的大出血。

　　“我想要一天的假期，主管。”迪亚已经记不得自己在循环的时间里连续工作多少天了。

　　“这可不行，迪亚。”主管仔细观察着迪亚背后愈合的伤口，一边进行实验记录一边对员工进行安抚，语调柔和，内容敷衍：“你是我最看重的员工，工作中少不了你的帮助。”

　　安吉拉站在主管的身后半步，微笑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

　　呵。

　　而主管一如既往地漠视了自己身后秘书的情绪，自顾自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迪亚获得“失乐园”的反应这么大？

　　是因为身上的EGO护甲吗？

　　塞恩思和温妮莎获得“失乐园”的过程都算得上温和，出血量极少，甚至主管都没有注意到塞恩思背后的翅膀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它就那样出现在了塞恩思的身后，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

　　干扰因素太多了。主管指尖轻敲桌面，决定在日后增加实验样本。

　　……主管又想到了塞恩思。

　　这周目的塞恩思虽不再是他的初始员工，但却阴差阳错地成了脑叶的文职，自己上进不说，还捡回了部分过去的记忆，后续转职员工，上岗资质便是4、5、4、4，不需要主管费心加班，不消耗任何一点能源，开工便是五级员工。

　　有哪位主管会不喜欢塞恩思这样贴心的员工？

　　主管这样想着，随手将左下角的一块小屏幕分给了塞恩思，看着她拿着笔记本，熟练地完成工作。

　　即使只是一块小屏幕里的微缩小人，也还是统一配色的衣装饰品来的赏心悦目。

　　——迪亚生出“失乐园”的过程虽极具参考价值，但不得不说，看这么一颗灰白色的圣诞树长出翅膀……嗯，就像是看了一场氛围诡异的邪-教祭典，还是无声默片。

　　如果其它异想体的EGO产出也能像“白夜”的“失乐园”一样好用该多好，主管不切实际地幻想着。

　　有不少异想体的EGO在一个员工身上完整装备也会有套装效果，但也只是基础的攻击伤害提高和属性增加，不似“失乐园”这般宽广博爱，在同化其它饰品的美术风格的同时，还能保留它们原本的装备效果——更有甚者，如“炎雀”的EGO套装，不仅没有强力属性增幅，甚至还会融化员工脸上的“霜之碎片”。

　　思及此，极富实验精神的主管有了新思路。

　　能否利用“失乐园”的套装特性，同化多名员工身上的饰品。

　　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