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逐渐点亮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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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被塞恩思探究好奇的人之一，艾米莉亚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加入塞恩思。
昨天晚上，塞恩思慷慨激昂，讲了一个晚上的职员权利保障和罢工游行，说要让主管见识见识职员的重要性，让他知道没有职员的配合脑叶公司的日常工作根本无法正常运行，以此来逼迫主管下放更多权力，承诺不主动放弃任何一名职员，让员工与文职获得更多保障，活得更有尊严。
十分看重友情的艾米莉亚的当然是在场的。
凭借对塞恩思的熟悉，她甚至能听出那些话是网上找来又经过个人润色改编的演讲词，哪些是塞恩思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艾米莉亚听得很认真，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天前的福利部食堂，听还是安保部文职的塞恩思说要搞一个属于文职的文保协，利用起主管仓库里的闲置低阶EGO，提升文职在高危工作环境下的生存概率。
时至今日，公司里的规章制度变了许多，塞恩思的身份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手里拿的武器从低阶的“忏悔”变成了神异的“失乐园”，可她眼中的光却一如既往。
艾米莉亚感慨颇多，但也仅止于此。
过去的记忆还在，却遥远缥缈得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注】。
从培训部文职转职成为福利部员工的艾米莉亚依旧乐于助人，对朋友和身边需要保护的文职仍抱有一种莫名的保护欲与责任感，但有些东西却变了。
身为员工，她必须以服从主管命令为先。
成熟的五级员工艾米莉亚不再像过去那样帮某位不善言辞的理工女整理发言稿，而是和蓝晨一起站在人群的外围，沉默听着塞恩思慷慨陈词鼓动人群。
甚至塞恩思最后一次找她说活时，艾米莉亚不仅拒绝了塞恩思的邀请，还反过来想要说服塞恩思，让她不要在主管的地界上违逆主管的意志，给自己留几条后路，以免抗争不成在日后的工作中被主管穿小鞋。
这太危险了。
艾米莉亚真心真意地为塞恩思的处境担忧，在得知“卖主的叛徒”无法加入“使徒”的生命链接的噩耗时更是真情实感地为塞恩思而感到遗憾。
她甚至有些埋怨塞恩思的冥顽不灵。
不仅是脑叶公司，所有世界之翼都不支持职员自主离职，也从未有过自下而上的成功抗争案例。
自己失败了不过是个死，但外面因为自己L公司职员而得到优待的家人朋友该怎么办？巢内居民的数量可是有限的！
昨夜的艾米莉亚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直到刚才，紫罗兰色的黎明在地底升起。
她和米凯拉一样无缘亲手解决那在地上扭曲蠕动的紫黎明，却在急促响起又突兀结束的警报声中恍惚想通了什么。
是躲在幕后鲜少露面只默默驱使压迫职员的主管更可信，还是并肩前行生死与共为职员权利奔走的朋友更可靠？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公司根本不允许职员和外界联络，承诺的职员家属福利也只是纸面上的承诺，地底的职员们根本们看不到福利被落实的那天。与其为了家人朋友而忍气吞声，不如跟着塞恩思一起向主管拍桌抗议。
虽然艾米莉亚还能撑得住现在的工作强度，但她成为员工才不到一个月（24天），公司就经历了三次大型危机（白夜、终末鸟、研发部核心抑制），谁知道未来的工作环境会不会更艰难？
她相信财大气粗的脑叶公司不会克扣职员死后的抚恤金，但没了自己作为依靠，她的家人真的能护住这笔巨额财富吗？家属福利又是否会被收回，到时她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艾米莉亚没信心能活到退休。
而在死之前，她必须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她可以遵守合约不擅离岗位，但她要听到自己的家人亲口对自己报喜，哪怕是单方面联络也好，告诉她那些家属福利切实落在了他们身上。
不仅如此，公司还要在职员死后建立可信的督查机制，让信得过的同事与自己的家属联络，确认他们安全接收到遗产，且原有福利在短时间内不被突兀收回。
艾米莉亚神色复杂地看着因为脱下“失乐园”接收治疗而失去了金色护盾庇佑的塞恩思。
没了护甲只穿着一件单薄里衣的塞恩思身形单薄了不少，还因为受了伤（和困惑）而皱着眉头，比起以往强势镇定的样子显得有几分脆弱，但却依旧可靠，令人安心。
所以艾米莉亚笑着说：“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才选择跟上你——或许你说得对，之前我被洗脑了，现在脑子里的水才控干。”
塞恩思仔细观察了一下艾米莉亚的表情，随后瞥了一眼头顶偏移了默认角度的监控。
为了光之种躲在地底一次又一次命令安吉拉清洗自己记忆，偏执到近乎癫狂的主管竟然真的会在没有发生暴力冲突前放松对手下职员的精神控制？
塞恩思不敢赌主管的良心和慈悲。
艾米莉亚不清楚塞恩思在发愁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接替塞恩思对“白夜”进行工作、收集能源，让塞恩思有充足的余裕思索自己的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艾米莉亚工作的福利部离塞恩思所在的收容走廊只有一门之隔，而今天这道门一直开着，艾米莉亚的五感也被强化过，能在休息室里看到发生在隔壁走廊上发生的事。
——她也是“白夜”的十二使徒之一，同样与“白夜”联系紧密，能够学着塞恩思的样子高效工作。
“人多起来后你应该会更忙，你就留在外面指挥吧，能源交给我。”
艾米莉亚对塞恩思微笑，和蹲在门口抱着笔记本忙碌的控制部职员沟通了两句工作上的细节，随后便今日了收容室。
【艾米莉亚，聆听我的教诲，赞颂我的荣耀。】“白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又慈爱。【我虔诚的孩子，凡你所求的，我必赐下成就。】
艾米莉亚低下了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白夜”隔着门上的单向小窗与塞恩思遥遥相望。
塞恩思收回视线，又一次穿戴好全套“失乐园”，深吸一口气开始给新一批集体罢工的职员们安排事情做，探寻他们适合的工作对象，同时找寻他们之间的共性，弄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在黎明后集体加入。
这对塞恩思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她不是一个人。
职员们没有安吉拉那样庞大又高效的处理器，群策群力之下也能发现点什么。
他们发现，新一批加入的职员们在性格上有着些许共通之处（低自律/高正义），且在两个统一的时间节点上有特殊的反应。
五点四十分前后，他们突兀感受了一种莫名的……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像是卡在牙缝里许久的肉丝终于被挑出的释然，又像是在某次不经意的回头中找到遗失了许久的心爱之物的惊喜，还掺杂了一股半梦半醒间被母亲喊了全名却没听到下文的茫然困惑。
而在六点零五分前后（黎明），这种莫名的感觉被一种明悟所取代，让他们再也无法忍受现在的一切，并开始期待起塞恩思所讲述的未来。
人会本能追求更有尊严的生活、更有希望的未来——主管给了他们很多钱，但那不足以买断他们的自我。
“这样啊……”塞恩思喃喃，又瞥了一眼头顶偏移了默认角度的监控。
她和其他第一批宣布罢工的职员在这两个时间节点上没有任何特殊感觉，果然是主管做了什么吧，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根据新得到的情报，培训部、情报部、福利部和记录部的文职凑在一起重新计算了一遍他们的队伍人数，得出他们此时的队伍规模应当在85~95人之间（情报部干扰，性转魔镜变量）。
事态的发展比塞恩思预想中的更顺利，她或许可以试着做一些原有计划中不敢想的事情——即使现在的职员死后不再损毁EGO装备，主管不可能贸然放弃公司中的半数职员，让塞恩思有了与主管争取更多权益的资本
“……或许在正午太阳高悬时，我们会有新同伴加入。”塞恩思说。“而在正午来临之前，我们还有其它事情要做。”
“昨夜我们临时改装了一批便携储能罐，用以截流工作中产出的能源，想要借此研发出更多的EGO装备来武装我们的力量。但他们仅有十只，每只容量有限，至多储存240点能源，且无法同时进行储能与释放……”
“这是我的失误，因为我未曾想过在黎明到来后不久就拥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同伴，因而准备并不充分。”
“储能罐不足的现状意味着我们即使人手充足，同一时间也只能对少量产能高的异想体进行工作，例如白夜、尸山和新星……而剩下的人则要护送着装满能源的罐子和研发部的文职进行新装备的研发。”
“我们必须要合理安排队伍……”
“如果在正午过后又有新同伴加入……或是工作进度喜人，提前研发出了那些EGO……”
“到了那时，我们就可以开启真正意义上的武装游行，用拳头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利……主管所在的主控室和构筑部那间不允许任何职员靠近的神秘房间是很好的攻击目标……然后……”
塞恩思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后续，偶尔也会停下来询问身边同伴的意见，以免自己的想法有疏漏。
艾米莉亚走出“白夜”的收容室时看到了就是这一幕。
她完成工作的时间要比塞恩思稍长些许，但也达到了17min/35PE，且身体状态比完成工作后的塞恩思强——她没有硬撑着不对“白夜”低头，因而只受到了少量灵魂伤害作为献祭给“白夜”的供奉，是真正意义上的轻微伤，不需要额外用药，睡一觉就能满血恢复。
但还是有一名安保部的文职走上前来，给艾米莉亚检查状态：“怎么样，顶着一堆负面状态工作不好受吧。”
“唔，其实还不错？”艾米莉亚微笑，微微低下头任由那名安保部的文职检查。
——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以连续工作，但她不能像塞恩思一样拆收容室里的能源面板，通过管道震动与外界联系，即使身体还能负荷新一轮工作也必须要离开收容室，与守在外界的文职们沟通，确认工作产出的能源是否被成功截流，当前的情况又是否能支持她继续工作。
“给主管工作时确实轻松，不用动脑只要跟着规矩走，但我还是更喜欢刚才的那次工作。虽然辛苦、虽然手忙脚乱，却能看到改变的希望。”这让她感觉自己是个人，拥有未来，且被需要着。
艾米莉亚在安保部文职的指挥下转了个身，眼前塞恩思的身影消失，但她的声音却还耳边，令人安心。
“真好啊……”艾米莉亚轻声感慨。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逐渐点亮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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