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主管忽视的角落 ...
-
“白夜”是个极不安分的异想体。
祂不会在一个地方常驻，且离不开人，需要主管二十四小时盯守，以免“白夜”因无人听经受教而躁动，最终计数器归零来一场盛大的血色祭礼。
而在今天，在外游荡了多日的“白夜”终于回到了祂最初的家——中央本部二区西侧收容走廊的二号收容室，此次轮回中默认属于祂的钢铁囚笼。
“白夜”漂浮在囚室中央，圣洁的梵音伴随着羽毛飘落，静候着一位叛主之人。
塞恩思也正是为此而来。
她深知自己这点人手根本无法与主管相抗衡，也根本没想过要在一开始就对主管兵戈相向——他们现在人手不足，装备平平，急需攫取一批独属于自己的能源来武装自己。
回到中央本部的“白夜”对塞恩思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祂的位阶足够高，单次工作的能源产出抵得过三两个中低层次异想体的能源总和，此刻所处的位置也刚刚好。塞恩思可以领着一群文职或滑翔或结绳速降，赶在主管按照常规程序派遣员工工作前抢先进入收容室，成功占有这次工作的全部能源。
平稳落地的塞恩思松开了怀里抱着的控制部与中央本部文职，他们两个刚一站稳就抽出了一根连接着笔记本的数据线，打开“白夜”门前的控制面板将之插入，尝试篡改收容单元的工作程序，打开房门将塞恩思放入其中。
“Malkuth部长更改了工作辅助系统，她的权限比我高，我无法恢复程序，为免意外发生，你进去后最好第一时间切断默认程序，自己手动操作工作面板……”控制部文职满头冷汗。
中央本部文职同样面色凝重：“Tiphereth部长也出手了！白夜收容室的逆卡巴拉抑制器效果紊乱，严重影响工作成功率……”
被西尔维抱着带过来的福利部与研发部文职也在落地后忙碌了起来。
研发部文职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抱出了一个小型能源储存罐，一言不发地沿着被控制部文职打开的控制面板继续拆卸，从驳杂的线路中找寻那根能源运输管线。而另一名福利部文职则快跑两步来到塞恩思身前，试图在控制部文职打开“白夜”房门将塞恩思放进去前修复好塞恩思身上的伤害应对系统，以免塞恩思在面对混乱的工作系统的同时还要忍受双倍的异想体伤害。
塞恩思拒绝了福利部文职的帮助，对她说：“安娜，你先去帮西尔维和米德莱斯，白夜对我来说并不危险。”
文职的能力范围有限，一名福利部文职只能同时保障两名职员免受Chesed部长造成的伤害应对系统故障，在塞恩思开始工作后，外面就只有西尔维和米德莱斯能保护这些战斗力有限的文职了。
“那你自己小心。”安娜低着头，倒也没坚持，咬着嘴唇低声说：“千万别死了。”
Malkuth部长混淆了“白夜”的工作系统，Tiphereth部长降低了“白夜”的工作成功率，Hod部长关闭了塞恩思的属性维持系统，Chesed部长让塞恩思所受到的全部伤害翻倍，Yesod部长干扰着信号让塞恩思无法在工作过程中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这样的工作环境可谓是凶险万分。
可塞恩思仍旧微笑着，环顾一圈正在忙碌的文职，按了按安娜的脑袋，把她推向正在警戒的西尔维：“这话该我对你们说才是——别在我打工赚能源的过程中死了。”
西尔维点数着身周文职的数目，对塞恩思比划了个交给我的手势。
塞恩思踏入了“白夜”为自己选择的囚笼。
她没有关注收容室内混乱闪烁的仪表，只抬头仰望着那个宛如新生胎儿般纯白的怪物。
“白夜”闭着眼，表情悲悯又慈爱，叹息着对塞恩思张开了背后的翅膀。
【塞恩思，我亲爱的孩子，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宏大的声音在圣洁的礼赞中泛起回响。【来吧，来吧，入我怀中，向我祈祷，我将赐予你力量。】
塞恩思身上的“失乐园”在圣光的照拂下散发着融融暖意，头顶的“忏悔”收紧了荆条无情鞭挞着灵魂，而脑后闪耀着的“洗礼”正在与“白夜”的呼吸同频。
塞恩思依旧站在原地，抬头凝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圣婴，身姿笔挺，不卑不亢。
她早已做出自己的选择——不向神明俯首，不对旧主乞怜。
塞恩思将视线从“白夜”身后洁白又柔软的羽翼上收回，平静地走向收容单元的设备操作台，将被Malkuth干扰的混乱程序关停，切换为手动操作模式，如同对待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异想体那样心平气和：“既然你选择回到这里，那就好好配合我的工作。”
她指了指收容室一旁的能源收集进度条，说：“填满它，你知道该怎么做。”
“白夜”再次发出悲悯的叹息，浓稠如蜜浆般的爱怜挤压着塞恩思的鼻息，令她感受到了痛苦。
塞恩思受到了来自“白夜”的灵魂伤害。
但她仍旧活着，能源收集进度条在黏腻的呼吸中疯涨。
【塞恩思，我贪婪的孩子，你所料不错，我会赐予你想要的你一切，因为我仍是你慈爱的父、公义的主、无上的神。】白夜说：【哪怕你背弃了我，行走在错误的路上，吾依旧与你同在。】
塞恩思擦掉了嘴角流出的血，对“白夜”的话无动于衷，只一心关注着能源收集进度。
EP+35，评级为“优”，已经达到了“白夜”单次工作的最大能源产出额。
塞恩思完美完成了分派给自己的能源榨取工作。
没有来自的培训部的属性加持，没有控制部自动化程序辅助，全程手动操作，硬扛着中央本部工作效率降低百分之二十的负面影响，忍受着伤害翻倍的负面效果，还被情报部切断了外界联系，完全独立自主地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能源榨取工作。
不仅如此，从塞恩思开始工作到完成能源收集，全程不过十二分钟。
令人惊叹的好成绩。
十二分钟，在数条负面效果的加持下，塞恩思独立完成了对最高危的A级异想体的工作，赚取35点能源，并最终全须全尾地活着走出了收容室。
一直关注着塞恩思动向的主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暂停了时间，命令安吉拉调取“白夜”过往所有工作记录，将员工们的工作时长与能源收集成果整理成图表交给他。
“是。”安吉拉一如既往地忠诚可靠，主管命令下达不过数秒就已经完成了数据整理分析工作，迅速将结果投放至主管的屏幕一角。
档案库中的历史工作记录显示：
过往员工对“白夜”工作最少耗时47min，最长耗时69min，单次工作平均时长为58min；能源收获量最小值为23点，最大值为35点，单次工作平均能源获取量为29点——其中历史最优工作记录为47min/35EP-BOX，由员工TB-001（塞恩思）于D27创下。
而在今天，“白夜”的工作记录在主管的注视下被刷新了。
12min/35EP-BOX，顶着数条负面效果，塞恩思将能源获取效率翻了3.92倍，创造了全新的记录。
主管激动地攥紧拳头，恢复时间流动，点击监控中的塞恩思，拉过一旁的麦克风想要与她进行对话，发布命令进行重复性实验，却只收获了一条报错信息。
【监测到Laborer状态异常，通讯连接已断开】
情报部的Yesod干扰了塞恩思一行人的通讯系统，她的耳麦里全是杂音，塞恩思在主管宣布开工前就把这玩意丢到了一边，身上只带了一部手机，而这部手机也只在携带有便携信号基站的情报部文职身边才能正常使用。
主管收敛了激动的表情，通过收容单元内的广播装置对塞恩思命令道：“我解除了你身上的负面状态，一会儿再对白夜进行一次工作，进行可重复性实验。”
塞恩思抬头看了头顶的监控一眼，满脑袋的莫名其妙：“可重复性实验？你在说什么？”
设施内遍地都是主管的监控，主管现在开口说话就意味着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塞恩思不信以主管的能力水平会看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脑叶公司的标准化工作流程是所有异想体通用的，步骤繁琐，耗时冗长，却能最大程度地在保证员工安全的前提下探索未知异想体。
可“白夜”不是背景空白需要小心试探的未知异想体。
为了更高效的窃取能源，给没有优质装备的文职同事们研发更牢固的护甲，公开反叛、拒绝服从主管指挥的塞恩思理所应当地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工作步骤。
——老练的维修工在进行故障维修时能够凭借经验快速锁定问题所在，从不会浪费时间按标准化维修手册依次检验元器件是否完好。
无法理解主管突如其来的弱智问题的塞恩思无视了头顶的监控与莫名其妙的命令，走到墙边摸索了一下能源面板与墙体的接口缝隙，抽出特意带在身上的小型工具箱，暴露出嵌在墙内的能源运输管道，右手手心覆在管道上，左手对收容室门口的单向观察窗比划出一个手势。
几秒钟后，塞恩思感受到了从远处传来的规律震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们知晓职员反叛将面临的一切，并提前约定好了没有信号时的联络讯号，而这一连串规律的敲击震动声可被翻译为：
能源已成功截流；
外界安全，若身体条件允许请继续工作。
塞恩思按了按脑袋，简单评估了一番当前的身体状况，确认自己能负荷新一轮的异想体工作后才再度抬手，对门口的单向小窗比划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拧合能源面板将暴露的管道重新掩埋，恢复收容室环境，为下一轮工作做准备。
五分钟后，新一轮工作正式开始。
主管取消了部长们施加在塞恩思身上的负面状态，收容单元内的工作自动化辅助程序也恢复了运转。
“嗯？”
塞恩思关闭了自动化程序，重新将之调整为手动操作模式。
“原来如此……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么愚蠢的话。”她抬头，透过监控直视藏于幕后的主管：“即使到了现在，你也从未正视过我们的存在。”
“你规划着所有职员的培养路线，却根本没把我们当做长了脑子会学习会思考的人，意识不到我们能在工作中总结得失，可以精简你制定的标准化工作流程。”
塞恩思嘲讽：“是啊，你是能够创造奇点的天才，怀抱理想，目标远大，惊才绝艳，旁人难以望其项背——但我们在进入世界之翼前也并非一事无成。”
“我刚毕业时就凭借改良维修器械发表专利赚到了第一桶金，蓝晨还是战地记者时就敢从死尸身上扒衣服伪装自己深入前线，列怀特在当律师时从无败绩，德拉芙能在混乱的后巷开起一家独属于自己的诊所，身为家中幼子的伍德能守着……我们的入职档案上清晰介绍着我们的过去……可你看过吗？”
脑叶公司的招聘标准极高，员工要意志坚定，有培养价值；文职要出类拔萃，有一技之长，不是投了简历就能进的。
主管沉默不语。
“看来是没有了。”塞恩思面无表情，“你不在乎我们的过去，也默认了祭品没有未来……哈，原来我们在你眼中不仅不是人，甚至都不是一个能够优化工作流程的好用工具。”
“多么悲天悯人的救世主啊，真是傲慢。”
作者有话说
第171章 主管忽视的角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