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不见冬雪》夏枝杳

14、游戏

　　原来李应泽一直都记着这件事，那他为什么还要和许思思在一起，故意的？

　　沈念辞不敢去深思，一瞬间，她的情绪从愤怒变成的平静。

　　也许他只是觉得好玩呢。

　　李应泽对着一切并不知晓，还端着切好的水果进门，原来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是在联系保姆。

　　一进门，李应泽便瞧见沈念辞站在一旁，背对着她，整个身影看起来有些复杂，气氛也变得尴尬。

　　“怎么了？”李应泽还以为她不舒服。

　　“李应泽，你是不是觉得骗我很好玩？”沈念辞背对着他，说这句话时更是平静的让人感到害怕。

　　李应泽有些不解，他连忙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有些懵，明明进这个门之前还好好的，突然他脑子一转，将头转向了书架，看见了一个显眼的本子。

　　一时间，他明白了沈念辞的愤怒，明白了她为什么发脾气，他想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沈念辞用平静的令人害怕的语气说道：“李应泽，你应该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沈念辞说要转身就走了，李应泽伸出的手也被她一把甩开，李应泽知道，这次玩大了。

　　他有些懊恼，带她回家是想把自己做的笔记和预习内容给她的，谁也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念辞冲出门，几乎是用跑的，她太想逃离了，逃离背叛，逃离现实，刚回到过去时，她是开心的，带有期待的，可是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回到过去不是意味着新的开始，而是将过去的痛苦再经历一遍。

　　也没有人告诉她，所有阻碍时钟转动的代价，是她承受不起的。

　　李应泽，我想，我要也不想原谅你了。

　　沈念辞快速的跑回了家，一把倒在了床上，她侧过身，抓着棉被把自己给蒙了起来，像个乌龟，遇到事情就缩进龟壳里，而沈念辞的龟壳很坚硬。

　　被子里黑黑的，但是被子上似乎还有李应泽晒过的太阳味道，她蒙着被子，偷偷落了泪。

　　如果是暗恋是一场独角戏的话，那么明恋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李应泽十几年前就给出个答案，这个十几年都未曾改变的答案，又怎么会因为一场相遇而改变呢？

　　沈念辞觉得自己太傻了，傻的可怜，傻的可悲。

　　新年的第一天，上天就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那一刻，她觉得天塌了，她不敢去想象，一切都是假的，到底有多可怕。

　　手机一直在震动，一直有消息，此刻的她，什么也不想听，索性关了机，那一天，她彻夜未眠。

　　李应泽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在懊恼，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如果此时上门去找她，一定会更乱的。

　　*

　　沈念辞不知道寒假的最后十几天怎么过得，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像是没了翅膀的蝴蝶。

　　这个期间，她还开了一个微博账号，偷偷发着自己伤心难过的事情。

　　2017.2.15

　　不开心，配图是一个阴天照片。

　　点击完发布之后，沈念辞关了手机，和李应泽的见面即将避无可避，她心情有些低落，说不想见，不现实，说想见，太梦幻了。

　　李应泽这个人的存在就不太现实。

　　沈念辞做了千万种的准备，却没想到，李应泽就在路口等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她觉得他瘦了。

　　反应过来的沈念辞转身就想走，但是李应泽已经发现她了。

　　“还在生气吗？”李应泽低着头，眼底写满了看不清的情绪，但是他的神色分明在和沈念辞道歉。

　　“对不起，我……”李应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解释明知许思思就霸/凌她的人，自己还要和她谈恋爱，该怎么解释自己明之喜欢却不愿意承认呢？该怎么解释我知晓了一切还是选择你呢。

　　“你不用说，我也不太想听。”沈念辞转身就要走，李应泽伸手拉住了她。

　　“对不起。”这一次，沈念辞听见了她的抽泣声，他哭了！沈念辞有些吃惊。

　　沈念辞想转身，想抱抱他，想告诉他，自己会原谅他的，再给她一点点时间。

　　可是下一句话，就让沈念辞做回了胆小的人，缩回了自己的龟壳。

　　“我要转学了。”李应泽拉着她的手松了几分，但他还是低着头，不敢去看沈念辞。

　　“挺好的，就在这里结束吧。”沈念辞有些讨厌自己，明明她想说的是‘可以留下来吗？’可是她一说，一切就都变了味，说完这句话，沈念辞感觉到了李应泽彻底松开的手。

　　“好。”轻描淡写的一个字，两个人却都没伤的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沈念辞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抽泣的声音，但是颤动的肩膀早已出卖了她。

　　二人都没回头，兴许是不敢。

　　李应泽，我痛恨我的嘴硬，我痛恨你的释然。

　　沈念辞，你太想要一个结果，一个答案了，所以即便路上是荆棘万里，是刀剑密布，你也要闯，你总想试一试，最后死的还是你。

　　你太理想主义了，以为重来一场就可以改表结局，殊不知万事有始有终，种下的因也不一定会长成想要的果。

　　沈念辞看到答案了吗，一切都是黄粱一梦，终有梦醒的那一天。

　　*

　　往后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平常，沈念辞以为她会死，其实没有，相反，她好像要也不是当年那个追着李应泽要死要活的小女孩了。

　　就好像网上说得：你喜欢一只蝴蝶，不要去追它，而是种花，花香蝶自来，爱人先爱己。

　　沈念辞将这个人，这段感情都放在了心底最深处，抱着这样的心态，沈念辞成绩进步的很快。

　　初一下学期，自己做了初一代表去给初三的学长学姐们做祝福演讲，初二那年沈念辞的作文写了全校第一，被送去县里观摩。

　　初三那年，沈念辞考了全市前五，而在她前一名的是李应泽。

　　沈念辞怎么也没想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再次被碰击居然是一张红榜上。

　　李应泽，我们这也算顶峰相见了吧，沈念辞笑了笑。

　　“笑什么呢？”叶桃以不解地问道。

　　沈念辞看了一眼叶桃以，又看了看红榜，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秘密。”

　　谁知叶桃以看了她一眼，随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沈念辞被戳破有些心虚，转身就走了。

　　马上快三年了，比起原谅，沈念辞更希望他一切都好。

　　而三年来，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除了每个月的房租，仿佛在无其他，两个人好像有一种特定的默契。

　　沈念辞打开微博，编辑了一段文字：

　　相见不如怀念，配图是一张蓝天白云，随后沈念辞点击了发布，没过一会儿便收到了一条评论。

　　-有点道理，但不多。

　　沈念辞一看ID，是一个很眼熟的，似乎经常在她微博下面评论。

　　沈念辞鬼使神差的点进了他的主页，发现他的主页都是一些很无聊的博文，什么:

　　5，平安顺遂

　　5，新年快乐

　　5，元旦快乐

　　几乎所有博文前都有5这个前缀，沈念辞没有多想，以为这个人只是单纯喜欢这个数字而已，甚至他的微博ID都是5.

　　沈念辞退出了他的主页，关掉了手机，没在这件事情上多想。

　　“念念，这道题怎么做？”叶桃以拿着习题集跑了过来，沈念辞的思绪立马被这道有些难解的题吸引了。

　　经过一番思考，她发现自己也解不开，最后还是去问了老师，这才得到合理的答案。

　　很快就到了中考，沈念辞发了一条微博就离开了家：

　　中考顺利，L

　　沈念辞收好了自己考试要用的东西，转身朝着学校走去，那天，天空下了很大的雨，校门口站了太多的人了，但更多的是家长，沈念辞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在进学校之前，沈念辞看了一眼在校门口嘱咐自己孩子的家长，心里生出了一丝羡慕，如果自己母亲还在的话，她应该也会不厌其烦的嘱咐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有些滴落，但是还是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带着笑意的走进了考室。

　　三天很快过去了，沈念辞给自己做了大餐犒劳自己，可能是一个人的原因，有些食之乏味，却无意间瞥见微博有个红点，沈念辞点进去一看，发现是5给她发来的祝福：

　　别太紧张，中考加油!

　　看到这里，她的心里似乎有了答案，是李应泽，再猜不出来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从前，沈念辞就喜欢和李应泽玩这种互相掉马，假装对方不知的游戏了。

　　沈念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没再回他的私信，而是发了一条微博:

　　谢谢祝福，一切顺利。

　　看着这条博文，两个人对着手机，露出了一个欣喜又苦涩的笑容，这个笑容像是对失而复得的来之不易，三年的思念在这一刻有了意义，此刻，过往的一切像是被风吹过，遮天的阴霾早已消散。

　　世界上最好的两个词语，一个是失而复得，另一个是虚惊一场。

　　而沈念辞恰巧都拥有了，这句话也是沈念辞曾经放在李应泽留言板上的。

　　沈念辞心里有一首诗，一首晦涩难懂，悲壮惨烈，为“你”而唱的诗，不同的是，李应泽永远是沈念辞心里亘古不变的诗，是青春里最炙热勇敢的一页。

　　无论沈念辞要经历多少个夏天，可唯独这一个夏天的梦延续至今，成了糜烂的玫瑰。

　　*

　　“念念，出成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