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
眼前依旧是那黑色的空间，楚离歌只听见自己行走时脚下的水声，一圈圈回荡，又一圈圈像牢笼一样把她困住。她的手臂很疼，钻心的疼，好像有刀子在那里反复地割开自己的皮肉，伴随而来的是滚烫入骨的痛。
她还未出来么？
荆颜抛下自己走了？
楚离歌紧了紧手中的无常伞，正要软倒之际，腰际被一只温柔的手托住，是荆颜。
“我带你出去。”
楚离歌还未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就连知觉也失去了，只能听见微弱的动静，那是她到最后都不愿意放松的神识。
过了一阵，楚离歌感觉到自己枯竭的灵力逐渐回拢，听觉也越来越清晰。她听到了鸟叫声，也听到了一些虫鸣声，还听见风吹过杂草沙沙作响的声音。
她已经出来了么？
不多时，她听到了胡霜飞的声音，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惧怕。在她脆弱的时候，听到胡霜飞的声音居然是惧怕的。
区区妖族，她为何要怕？
“不如把画骨尊主交给我，我带她去去疗伤吧。”
不！
楚离歌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可她分明听见荆颜说：“好。”
“我走了。”
下一瞬，楚离歌从梦中惊醒过来，心脏一阵刺痛了，还一阵阵发热，热得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烧。她的视线回拢，这才看见荆颜的容颜，专注认真，眉头轻轻蹙着，好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此时，楚离歌才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暖暖的灵力抚慰，舒服得紧。
她不是，抛下我了么？
楚离歌伸出手想要触摸荆颜，看看这个荆颜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她才要动，就被荆颜阻止：“莫要动。”
楚离歌这才放松下来，放松下来那一刻她自己也有些惊诧，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般信任荆颜。这里是一处山洞，外头有潺潺水声，山洞的顶端还有一团业火在照亮着周围，可见石壁上水光粼粼，这里估计是一个临水的山洞。
荆颜正用一团金色的灵力给自己的手臂治伤，楚离歌认得这股灵力的气息，是祝融心火。异空间里的火魄与外头那些火魄不能相提并论，楚离歌能够感觉到异空间里的火魄威力更强，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她不知道，可肯定不简单。
楚离歌的呼吸从急促到平缓，看着山洞顶端那熊熊业火，神绪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刚才的梦里。
“我做了一个梦。”
荆颜的神色一动，忍不住分了神，在楚离歌那恍惚的脸色上轻轻扫过。
“梦见你把我救出来后，交给了胡霜飞。”
楚离歌微微转头，因为脸上有薄汗，几缕青丝沾到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破碎美。她就这么看着荆颜，一双氤氲着水光的美眸欲说还休，不知道该说什么去表达荆颜并没有把自己交出去的安心情绪。
“她的确来过，我没答应。”
荆颜收回手，那烧伤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掌心也是，只不过伤口若是要愈合，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为何？”
楚离歌想了想，妖族尚且算是魔族的同盟，若是荆颜把自己交给胡霜飞，似乎也合情合理。
不过，这个人为何没有把自己交给胡霜飞呢？
“你救了我，我理应为你疗伤。”
荆颜说得平静，目光又落到她的伤口上，那向来素白的手被烧得红红紫紫的，伤口吓人，也不知道这个人看了会不会难受。
楚离歌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觉得浑身灵力正在回拢，没有那么难受和无力了，手臂的伤也不疼了，只不过她心疼自己这一件红衣。她举起自己的右手，仔细看了看，仿佛要把自己的骨头都看穿：“好丑。”
她轻吐一口气，下意识地看向荆颜的手，这才发现那纤白瘦长的指背上有几处小小的烧伤。她抓起荆颜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黏在荆颜的手上，好似要吻上去一样，她道：“你伤了，为何不处理？”
“无碍。”
荆颜抽回自己的手，抽离令自己有些发烫的掌心，而后站了起来，卷起一阵带着无忧花香的微风，吹散了这山洞内的燥热。
即便有业火照耀，可山洞依旧让人潮湿又冰凉，为何我会觉得燥热？
荆颜压下心中的好奇，目光落在洞口，那水帘之外的世界也不知道变得怎么样了，她道：“你再休息一下，我们便出发。”
楚离歌抬头看着荆颜，那人只留给她一个一头及腰的墨色长发和优雅的背影，她此刻的神绪巧妙地被避开了去。楚离歌整理了自己的头发，用手指轻轻抓了抓青丝，把脸上黏着的青丝整理好，才站起来。
灵力回到体内，手臂也不痛了，楚离歌自然也精神了不少，只不过她是看不得自己这么丑陋的伤口的。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何事？”
荆颜回头看去，楚离歌朝她笑了笑，在火光的照耀下，那笑容如桃花灼灼。荆颜移开眼，顺着楚离歌指的方向落到她的手臂上，只闻那人道：“帮忙包扎一下吧。”
“嗯。”
楚离歌从储物袋里拿出绷带交给了荆颜，然后伸出手任由荆颜发挥。荆颜动作还算娴熟，而且算得上轻柔，力道尽量避开楚离歌的伤口。包扎完手臂后，又包好手心的伤，最后打了个结固定。
“原来天元神君是个温柔的人呢。”
楚离歌举起自己包扎好的手晃了晃，笑道：“只有温柔的人，才会连包扎都小心翼翼，怕弄疼别人。”
“送佛送到西。”
荆颜淡漠地说了一句，迎着楚离歌的目光，有那么一刻想要闪躲，可她还是忍住了：“不想亏欠罢了。”
楚离歌耸了耸肩，似乎看穿了荆颜的言不由衷，不过她也拿不准自己有没有看错，只道：“那在上古秘境中，我们就合作愉快，出了这秘境，便各走各路。”
“嗯。”
见楚离歌这般洒脱，倒是让荆颜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楚离歌说得对，离了上古秘境，她们注定是各为其主，各有各的路。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准备离开山洞，离开这个藏了一些小秘密的山洞。就在踏出水帘之前，楚离歌忍不住问道：“你有梦见过我吗？”
荆颜看着楚离歌，有些不解，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楚离歌随即摆了摆手，笑道：“罢了，没事。”
楚离歌率先离开了山洞，穿过水帘，好似要把刚才问的话冲刷个一干二净。荆颜在里头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也跟着离开了山洞。
她们往北而行，途径百药林，见到不少妖族和人族死在药奴的爪下，血染红了百药林，不过这也是常见的事。百药林有着各种仙草仙花，若是取回去炼药，定然很大程度地提高修为，所以很多人冒死也会闯一闯。
帝贤都会被药奴困住，这些道行低下的人族和妖族，若是遇上，便很难逃脱了。
楚离歌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皮肤已经发黑了，显然是中了剧毒。仔细瞧去，楚离歌发现是那日跟在萧云明身后那个小修士，可惜他的一生也只能到这里了。
“真是惨烈啊……”
楚离歌虽然在感叹，可丝毫没有怜惜之心，只是绕过那些尸体，摘自己想要的草药。荆颜叹了口气，这些并非神族之人，她亦没有资格处理他们的尸体，也只能这么放着了。
“天元神君，你觉得那祝融心火是什么？”
楚离歌摘过一朵云龙花，收进储物袋里，转头看向那个看着草药发呆的荆颜。她似乎要搜寻着自己要的草药，可一眼看去，好似也没有自己要的，便发起呆来。
“不知。”
荆颜回答得干脆，可楚离歌却走了过来，那无常伞遮住了两人，落下一片阴影：“只要我靠近你，灵力就会特别充沛且沸腾。”
“我知道你也感觉到了。”
楚离歌说完后，伸手轻轻搭在荆颜的肩头，倾身而上，在荆颜的耳边笑道：“天元神君真是喜欢言不由衷呢。”
不等荆颜说什么，楚离歌适时地后退了两步，阳光又落到荆颜身上，与撑伞阴影下的楚离歌，划出了两个世界。
“这祝融心火是一对的，这意味着只要我们一同行动，使出的招式威力便越大。”
楚离歌转了转手中的伞柄，无常伞欢快地转了好几圈，她道：“这是只有锁命同修才可以做到哦。”
荆颜的眉头动了动，却也不反驳楚离歌的话，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锁命同修是定下命契的双修之法，效果和威力比一般的双修还要强大。只不过，此命契无法被解除，若是其中一方背叛，那么背叛者便会修为尽毁而死，这也是许多人不敢去结命契的原因。
人生漫漫，谁又真的能陪着谁直至永远呢？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是锁命同修了？”
楚离歌故意逗荆颜，那人一如意料中地眉头蹙了蹙，可惜她始终看不明白荆颜的情绪。
“胡闹。”
荆颜弯腰去寻找草药，看似很认真，实则思绪飘得老远，撑着伞逆着阳光的楚离歌也一样。
她们都明白，两个人能够同时得到同样且相辅相成的传承并非偶然，这是命运使然。只是这件事谁都不说破，因为牵涉到命运一事，自是剪不断理还乱，有些玩笑点到为止。
可她们，又有什么相连在一起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