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醒苏

2、第 2 章

　　曲灼到楼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想象中黄沙漫天的景象，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这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拿出手机，在备忘录记着这次出门要采购的物资：

　　三包娃娃菜，五颗土豆，两斤番茄，一些青菜，两盒鸡蛋，一袋鸭腿，两盒酸奶……对了，矿泉水也要买点。

　　记到最后一行，曲灼切出备忘录的页面，打开另一个外卖软件，找了家便利店下单了两箱矿泉水×24瓶。

　　本来这些物资都可以在买菜软件上购买，但曲灼觉得菜还是要自己亲手挑的才新鲜。反正她也不怎么出门，正好一次性买多点。

　　超市离得不远，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四点左右正值做饭的时间点，超市里的人比曲灼往常来时多一些。但因为整体位置的偏僻，即使是高峰期也没多少人。

　　曲灼按照备忘录上的清单一项项买完，最后准备再去生鲜区逛逛。
　　生鲜区最边上是个卖鱼的摊位，再往里走就是仓库和员工通道。

　　曲灼提着购物篮，视线在那些生鲜上依次扫过，蓦地被一个蹲在最角落的人吸引了注意。

　　他背对着曲灼，穿着超市里统一的员工服。从曲灼的角度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能看到不断耸动的肩膀。

　　曲灼下意识往旁边后退了几步，终于看清了那个人在干什么。

　　——他在吃生肉。

　　也许是曲灼的动静被他听到，原本吃着生肉的男人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暴露出来。

　　那是一双浑浊的，无神的双眼。

　　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叫声被扼杀在喉咙里，求生的本能让曲灼迅速转身，以堪称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超市门口走。

　　哪怕是这种时候，她依旧没放弃这一篮子的菜。

　　曲灼一边帮收银员递菜扫描，一边不断地往生鲜区的方向张望，手心里已经因为高度紧张浸出了汗水。

　　收银员扫描完最后一件商品，察觉到曲灼的异常，问道：“您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您打120？”

　　曲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一点：“我好像看到丧尸了，要不你也赶紧跑吧。”她说着，还不忘点开付款码扫过屏幕。

　　扣钱的声音响起，曲灼提起购物袋就跑：“我说真的！我没骗你！”
　　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收银员看向自己的眼神，哪怕被当成精神病，她也要跑。

　　曲灼从来都没有跑这么快过，就算是体测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么拼命。等她安全到家门口时，手心被购物袋勒得通红，额头上也全是汗珠。

　　外卖员已经把矿泉水送过来了，两箱矿泉水整整齐齐地堆在家门口。

　　曲灼一边喘着气，一边把东西往家里搬。等最后一箱矿泉水也被拖进家里时，曲灼将大门重重关上。

　　做完这一切后，曲灼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门。她不敢休息，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给亲朋好友发消息。

　　曲灼：@全体成员，妈妈妈妈妈，你们现在在哪？在船上吗，附近有人吗？

　　对面回得很快，几乎是曲灼发完没多久就回消息了。

　　曲妈：在船上呢，哪有人啊，方圆几公里都没人，就我们家船在河上漂着。
　　曲爸：［图片］
　　曲爸：看你爸钓到了什么，一条大鱼！
　　曲灼：你们别上岸，我刚刚看到丧尸了。

　　曲灼说得直白，自从开始频繁梦到丧尸之后，她就和家里人说过好几次。

　　曲灼：别来找我，我很安全，你们千万别上岸。

　　说安全是假的，曲灼现在慌得一批，然而她不想亲人因为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确信自己没看错，那个人就是在吃生肉，甚至嘴角还沾着血迹。所以现在这种情况……最安全的就是待在船上。

　　寒假考察河流路线的时候曲灼也去了，她知道现在爸妈他们所在的那条河是安全的。
　　河宽近百米，并且远离公路，远离住所，有些路段只能步行，开车是开不进去的。

　　给家里人发完之后，曲灼又点开了洛裴的聊天页面。

　　曲灼：卧槽姐，我真看到丧尸了，你赶紧躲起来。
　　洛裴：你发癫？
　　曲灼：你看我像发癫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想起来不久前自己发的视频，就在曲灼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的时候，屏幕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洛裴：不管是不是丧尸，你在家里躲好，就你那八百米八分钟的体力，丧尸你都跑不过。
　　曲灼：……
　　洛裴：小心点吧，宁城人太多了，我家这边暂时安全，别担心。

　　曲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正准备回个表情包，手边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低头一看，是她养的那只蓝猫，叫小咪。

　　小咪……对！还有猫粮猫砂。

　　顾不得休息，曲灼又拖着疲软的双腿走到储物室。之前清点物资的时候只顾着她自己，倒是把小咪忘了。

　　储物室的门打开，里面堆着三斤重猫粮×三袋，十袋猫砂，五百根猫条，五条化毛膏，八十个猫罐头。

　　都是前不久促销活动的时候买的，曲灼喜欢在某些活动的时候囤一大堆东西。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的这个癖好。

　　而后知后觉地，曲灼意识到猫粮猫砂这些物资，她也是不缺的。

　　空间里多得很，只不过暂时拿不出来。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小咪又跟了过来，贴在曲灼腿上蹭蹭。

　　曲灼看着小咪，思考把它放进空间的可行性，但很快就被她否定。

　　拿不出来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就是……空间里的时间流动似乎是静止的，前几天复刻进去的面包，直到现在还一副刚出炉的样子。

　　而且活物也放不进去，在菜市场的时候曲灼特地留意了鸡鸭鹅等，但是当晚查看空间的时候因为数量太多，倒是把这个忽略了。

　　现在想起来去特地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空间里一个活物都没有。

　　曲灼叹了口气，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小咪的猫头：“笨猫，别怕，我带你流浪。”

　　小咪以为曲灼在跟它玩，张嘴就轻轻咬了上去，同时爪子还扑上来，结果被曲灼一只手制服，躺在地上无能狂怒。

　　曲灼跟小咪玩了一会儿之后就拿起手机，准备看看网上有没有什么关于丧尸的消息。

　　刚打开，一大堆推送就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

　　【宁城一地突现传染性疾病，请广大市民朋友不要外出】

　　【广城大街上咬人事件】

　　【芦市全市封锁，所有人禁止外出】

　　曲灼愣住了，她没想到封锁来得这么突然，她才刚到家没多久，外面就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想到刚刚自己竟然还在超市挨个扫码结账，曲灼就一阵后怕。

　　真是……有够命大的。

　　万一里面那个丧尸冲过来，或者旁边窜出来什么别的丧尸，她就完蛋了。

　　曲灼定了定神，把家里窗户全都关好，窗帘也拉上。曲灼每逢节假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见到光亮，所以家里窗帘都是厚重遮光的。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罗列着这栋楼的大概情况。

　　这栋楼每层两户，一共十三层。她是801，802貌似没人住，其他楼层……楼上应该还有三户，具体哪一层不清楚。702住着一对小情侣，601住着一家三口，一到五层不出意外全都住满。

　　人真多啊，连郊区都这么多人。

　　曲灼有点迷茫，她再一次去检查了大门的情况。

　　出于独居谨慎的心理，曲灼的这扇门是和房东沟通完去找装修师傅重新装的，足够坚硬。

　　大门没什么意外，因为窗帘全部拉上的缘故，家里昏昏暗暗的。

　　曲灼插上一个小夜灯，先给小咪喂了饭，考虑到不清楚现在水源是否污染，连澡都没敢洗，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

　　吃完饭那股一直紧绷着的弦骤然松了下来，曲灼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疼。抬手摸了一下额头，似乎发烧了。

　　曲灼身体不好，对这类情况见怪不怪，熟练地躺到床上以为睡一觉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曲灼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紧接着就听到有人问：“能活吗？”

　　曲灼想睁眼看看，眼皮却跟千斤似的掀不起来，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曲灼好像听到了一句“睡吧”。

　　这一觉一直睡到三天后，九月十七号中午，高烧昏迷了三天的曲灼醒了。

　　准确来说，她是被脸上的动静折腾醒的，有双手一直在她脸上戳戳捏捏。

　　曲灼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尽管她现在手上的力度软绵绵的，却还是抓住了。

　　静默了两秒之后，曲灼睁开眼，对上一双清冽淡漠的双眼。

　　那一瞬间，这双眼和梦中那个男人场合。曲灼像握到烫手山芋似的松开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缩到床上的角落。

　　“你——”曲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
　　你是想缝我嘴的那个大反派。

　　曲灼没说出后面那一句，她不知道梦里那个男人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家的。

　　男人嗯了一声，脸上情绪没什么起伏：“我是却听雪。”

　　接着，他又模仿曲灼的语气：“我也知道你，你是曲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