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翻身记》小小的梨子

4、第 4 章

　　裴大太太要领着孩子们出门逛庙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家。
　　“赵表妹你来瞧，我是穿这件海棠红的好看，还是那件宝蓝的好看？”三小姐裴书婳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拎着新作的春裳在身前比量。
　　“依我看……海棠红的这件更衬表姐您。”和两个小丫鬟站在一块儿的赵明珠低眉道。
　　裴书婳方才还兴高采烈，这会儿却倏地沉下脸，冷哼：“难道宝蓝的那件不衬我了？你从前还说，我穿什么都好看！”
　　对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裴书婳，赵明珠一向深感无奈。
　　裴书婳是裴大太太唯一亲生的孩子。
　　和把所有刁蛮任性都歇在脸上的二小姐裴书莲不同，裴书婳面上瞧着一团和气，脾气却比任何人都怪异。
　　从前赵明珠的确说过，她穿什么都好看——但那一次，对方几乎是跳着脚在屋子里尖叫，怒骂她分明就不想给自己挑衣裳，故意敷衍的。
　　“你说呀？你从前说我生得美，可见是哄我了！”裴书婳恶狠狠地瞪着她：“我知道你生得比我们一家子都好看，你瞧不起我是吧？！哼，还整日里矫揉造作地掉眼泪，果然是个小妇养的！”
　　小妇，便是妾室；小妇养的，便是极恶毒的骂人的话。因为即便是“小妇”所生的庶出也应该受嫡母教导，被“小妇”教导养大必定是极没有家教、上不得台面的。
　　赵明珠耐心地听她哼哼唧唧。
　　她自然想用对待裴书莲的法子把裴书婳也揍一顿，但这样不行——因为裴书婳是裴大太太的命根子，她若向大太太告发，无论言辞多么地骇人听闻，大太太都会相信。
　　赵明珠很早就明白，老天爷赏给她吃饭的能力，只能在一部分人身上使用。
　　裴书婳在屋子里跳着骂着。只是正在这时候，外头裴二小姐推门进来了。
　　裴二小姐满眼怨恨地看了一眼曾在对方手里吃过大亏的赵明珠，目光挪到裴书婳身上时，那眼睛里的厌恶更深了些。显然，屋里的两个人都是她的仇家。
　　她撇嘴道：“听说三妹新做了好衣裳，想来三妹一贯比我们这些人会装扮，我特意来学着些呢。对了，你们在说什么？”
　　赵明珠极快地抬头看了裴书莲一眼，不由笑了——裴书莲身上穿着簇新的玫瑰紫褶裙，料子是浮光锦的，行走起来那扎眼的光芒如水波荡漾，灵动非常。
　　裴书婳手上的两件衣裳虽也是好料子，比着浮光锦这样被列入宫闱贡品的衣料，还是差了一筹的。
　　好嘛，这哪里是来“学”的？是打上门来“教”的吧。
　　裴书婳面上果然越发扭曲起来。
　　只是这时候，赵明珠低着头朝裴书莲行了一礼，道：“回禀二表姐，方才三表姐是在和我说话的。”
　　仿佛没见看屋子里的剑拔弩张，赵明珠老老实实地回答裴书莲方才随口一出的问话：“方才，三表姐骂我是小妇养的，惯会矫揉造作。我很是受教，想着自己的确是庶出，又没有教养。想来，这些华美的服饰只有穿在真正矜贵的人身上才好看，我虽也想穿，听了这话才知道自己不该肖想。我即便穿了，没有三表姐尊贵的气度，怕是只能惹人笑话吧。”
　　赵明珠说完，恭敬地往旁边退了三步。
　　那裴书莲脸上的神色就很精彩了。
　　她瞪着裴书婳，不一会儿眼圈都红了，悲愤道：“三妹责骂赵表妹，实则是含沙射影地讥讽我呢？这家里只三妹一个嫡出，感情我们这些都是小妇养的，都配不上这些好衣裳了罢！”
　　天地良心，裴书婳真没这个意思。
　　她只是脾性暴躁，喜欢抓了赵明珠撒气罢了，却不敢对生母得宠的裴书莲放肆。再则，她和裴书莲好歹是有着同一个父亲的亲姐妹，一家人里头用这样恶毒的话来骂，上头长辈是不饶的。
　　只是还来不及解释，裴书莲已经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两位小姐厮打在一处，揪头发抽耳光，新换的衣裳都揪成一团。赵明珠前头已退开了三步，这会儿正给她俩让出地方，自个儿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