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溯回茶馆》咕鸠

52、杀了自己

　　“砰砰——！！”

　　两道身影先后摔落在地，黑金两色的精神力弥散四周，纠缠不休，如同狂躁的雷电，肆虐狂放，久久未曾平息。

　　短短几秒，虚迷之境的构造分崩离析，已渐渐有了消弭之势。

　　“还打吗？再打下去，咱俩就都折在这，谁也别走了。”

　　傅棠修漫不经心地擦去嘴角的血迹，撑起身来，笑看着神秘人。

　　“呵……傅棠修，倒是我低估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大方啊？豁出命去才攒出来的功德值，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神秘人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怒极反笑道：

　　“好，很好，功德值没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去！”

　　话落，神秘人大手一挥，连带着傅棠修一起，脱离了虚迷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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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

　　傅棠修被重重甩在吧台前，后背结结实实撞了一下棱角，疼得他呼吸一窒。

　　神秘人步伐有些不稳，捂着腹部的伤缓缓走到傅棠修身前，居高临下道：

　　“我早就警告过你，好奇心不要太重，你猜的不错，异界与现实之间的确存在联结点，但现实世界的人来到异界，却并不是人为，而是实实在在的异界力量。

　　心存遗憾之人无法离开异界也是真的，遗憾抚平之后可以回到现实也是真的，这些都没有作假。

　　我利用你的力量维持异界平衡也不是在诓你，但也的确是有一点私心，如果不是你作死闹这么一出，你我的目的现在都达到了。

　　现在呢？什么都没了！你满意了？痛快了？”

　　“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么？”傅棠修感觉身上哪哪都疼，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靠着吧台，缓缓抬头，“你可没那么好心和我说这些，又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哼，你现在已经没用了。”

　　神秘人冷哼一声，声音如同淬了毒一般阴冷。

　　就在傅棠修疑惑，他浪费的是自己的机会，这家伙生的哪门子气时，就看神秘人一把扯下了罩在身上的黑袍。

　　“……”

　　傅棠修愣住了，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猜过神秘人的身份，或是苟活在异界的能人前辈，或是拥有神秘力量的怪物，又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他唯独没想到，这件黑袍之下的人，竟是自己！

　　“你……是谁？”

　　傅棠修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觉得开口的声音都不再真实。

　　神秘人像是把玩一件物品一样，手指抚过脸庞，神情讥讽，“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就是你啊。”

　　“……”

　　傅棠修皱了皱眉头，眼底的慌乱稍纵即逝，他轻笑一声起身，凛然问道：

　　“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只是你创造出来的一个躯壳，留在这里，只是为了配合你完成你的计划？”

　　“……”

　　神秘人没说话，黑下去的脸色显然是被戳中了心思，但眉宇间的神色却有些古怪。

　　傅棠修深吸一口气，精神力的催动下，发丝无风自动。

　　“那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我杀了你，我也就消失了？”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神秘人似乎不敢相信傅棠修对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也下得去手。

　　眼看着傅棠修要动真格的了，神秘人当即暴起，调动浑身力量朝着傅棠修攻去，竟是下了死手。

　　然而傅棠修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随即猛地将挥出的掌心对准了自己。

　　“别！”

　　神秘人大惊失色，但已经阻拦不及。

　　“砰——！”

　　“噗！”

　　结结实实的一下，没有任何水分，傅棠修当时就吐出一口血，背靠着吧台缓缓滑坐下去，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咳……我还能让我自己给骗了？”

　　傅棠修苦笑着摇摇头，神情复杂。

　　噗通一声，神秘人木然跪下，双手无力垂在两侧，周身金光飞散，竟是开始消散了！

　　“傅棠修……自作自受这种事，你向来是擅长的……但下次，别玩这么大了。”

　　神秘人此刻的神情与傅棠修如出一辙。

　　诡异的契合感就好像，方才的神秘人是另一个人一般，而现在的他，是傅棠修的影子。

　　“不会了。”

　　傅棠修看着自己的脸终归有些别扭，点点头算作回应。

　　彻底消散前的几秒，神秘人的脸上表情百般变幻，时而憎恶，时而悲恸，时而惶然，时而惊恐，但最终都化作怅然……

　　种种神情，均是对着傅棠修，只可惜傅棠修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随着神秘人彻底消失，一点金光飞速钻进了傅棠修的眉心，过往种种，皆重现。

　　“呃——”

　　强行灌入记忆的疼痛让傅棠修忍不住蜷起身体，将头埋在膝盖之间，死死攥着拳头，眼神却异常的清明。

　　他看到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样子，看到自己偶然发现了异界的存在，并发现异界中的某种力量，或许能干扰现实，于是便想方设法地把自己送了进来。

　　他看着自己在发现自己在异界里所拥有的能力之后，亲手利用异界不稳定的力量，创造出了另外一个他，用来监督和适时惩罚自己。

　　他听见自己对着另一个自己说：

　　“傅棠修，好好在这里赎罪吧，弟弟遭过的罪，你这个当哥哥的失职，合该承受千百倍。”

　　“傅棠修，你无法控制异界，也不要想着搞清楚异界与现实的关联，那不是人类所能触及的东西，你要做的，仅仅只是赎罪，能帮到其他人更好，帮不到，就当是自我流放吧。”

　　“傅棠修，从今天起，你就是溯回茶馆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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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回茶馆是真实存在的，是他偶然发现的废弃场所，却发现这里蕴藏的能量意外和自己的能力契合，所以才有了之后的安排。

　　他亲自动手干扰了自己的记忆，让自己认为，他是误入这里，受人钳制，需要不断地积攒功德值才能离开这里。

　　之后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在这里，不知多少次出入虚迷之境。

　　那时他总觉得心底有一个念头：如果什么时候坚持不下去了，就死在虚迷之境里也挺好。

　　但彼时被干扰了记忆的自己还觉得，这个念头荒唐极了，他想着回去见弟弟，为什么要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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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如潮水般回笼，傅棠修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他挣扎着爬起来，仰头靠着墙壁喘.息。

　　所以……异界是真的，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他自己，利用这天方夜谭般的存在，自己给自己设了一个局。

　　为的是赎罪，为的是折磨自己。

　　而最近神秘人的频繁出现，是因为他的身体常年处在异界力量的影响下已经渐渐出了问题，若是再不离开，可能会死。

　　而让自己想起一切的办法，就是杀了神秘人，也是杀了自己。

　　“呵……”

　　傅棠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缺德的作风，倒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但问题是……

　　傅棠修看向原本放置水晶球的位置，空空荡荡。

　　他之前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会把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功德值给别人用吧？

　　这叫什么？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自己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野性子？

　　“咳咳……咳……”

　　傅棠修咳得直不起腰，不由得抬手按住了心口，尖锐的刺痛愈发清晰，连带着头也有些沉闷，倒真像是活不久了的感觉。

　　缓了缓起身来到吧台，拿出茶壶和茶碗，打算试一试。

　　沉甸甸的茶壶拿在手里，甚至能听见里面液体流动的声音，但当茶壶悬在茶碗上空时，却倒不出一滴水。

　　“得，走不了了。”

　　傅棠修大手一挥，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果然，没有功德值还是不行。

　　一年又一年，他抚平得了别人的遗憾，却唯独抚平不了自己的，说起来也是可笑。

　　傅棠修一步一晃地回到居所，整个人窝进了沙发里，缓缓闭上眼睛呢喃道：

　　“唉……小安，要不哥就留在这不回去了，等死了之后，也是能见到你的吧？”

　　他是真的累了，折腾不动了。

　　偌大的溯回茶馆里落针可闻，不知是不是应了傅棠修此刻的心情，茶馆外的执念黑气愈发狂躁，隐隐有了逼近之势，很快屋内的光线就暗了下来。

　　而傅棠修却毫无所觉，依旧静静地躺着，眉头微蹙，呼吸有些乱，似乎难受得紧。

　　来时一个人，现在也是一个人，中间有了那几人的陪伴，虽说一开始也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但有他们在的那段时间里，傅棠修挺开心的，功德值用在他们身上，值得。

　　挺好的，就这样挺好的。

　　傅棠修心里这样想着，意识愈发清净了，就连外面黑气冲击门窗的声音都听不太真切。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有东西不想让傅棠修就此躲了清净。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傅棠修的肚子上，砸得他眉头一皱。

　　“？”

　　傅棠修很是不爽地睁开眼，却看到本该碎掉的水晶球出现在了他身上。

　　更让他惊讶的是，早就用掉的功德值，此刻正疯狂回涨，眨眼的功夫，已经将水晶球充盈起来，耀眼的金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没等傅棠修有多余的动作，就看水晶球上浮现出连贯的画面。

　　那是姜尚回去之后的景象，他如愿以偿将装了钱的背包还了回去，甚至还带着犹豫不决的女人立马去了医院，结局还算是好的，女人救治及时，没什么大碍，姜尚也改过自新，找了份体面的工作靠本事赚钱，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画面一转，水晶球中浮现出宋子远和黎妈妈愤怒的身影，可他们的周围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两人和走时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傅棠修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瞬间坐了起来，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