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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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忌着混合圈鱼龙混杂，玄老没有留在原地答疑解惑，而是先带着唐萧霍和帝皇瑞兽回到边缘地带，才漫不经心地对他们的提问一一作答。
“没错，刚才的三头赤魔獒正是十万年魂兽。十大凶兽知道吗？它就是排名第八的赤王。”
“至于协议，我们史莱克学院作为挡在星斗大森林和人类之间的第一道防线，想获得和平安宁，自然得和魂兽约法三章。这份协议既坚固又脆弱，端看这群魂兽什么时候忍不住撕破脸皮——呵，到时候说不定就得靠你们这些小家伙顶上了。”
玄老喝了口酒，目光移向幽幽转醒的帝皇瑞兽。
“它呢，是三眼金猊，一种上古瑞兽。传说在上古时代，大陆还由魂兽统治，偶有瑞兽出现皆被尊为帝皇，所以这些瑞兽也被称为帝皇瑞兽。”
“三眼金猊拥有极致之光和极致之火，能够通过自己的血脉气息影响一方的天地灵气波动。因此，凡它所在的栖息地上，所有魂兽的成长速度都将是正常的一倍，且十万年魂兽达到瓶颈后突破的几率同样将提高一倍。”
人类可能没什么感觉。
但对于魂兽而言，它就是祥瑞本身。
周围吵吵嚷嚷的，倒在地面的三眼金猊迷糊地睁开赤金兽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下立刻竖起身上的毛，撑着伤体警惕地瞪向围着自己的人类。
“你们想干什么？可恶的人类，竟然敢伤害我！我要诅咒你们不得好死，霉运连连！”
“放屁，说你是瑞兽还真以为自己掌管祥瑞了？”玄老冷哼一声，接着眼珠一转，抬手招呼学生靠近，“古典有载，‘瑞兽所在，万兽得庇；其属至高，人可接引；祥瑞庇佑，前途无量。’相见即是缘，快，来个人和它属性接引，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
虽然没理解玄老说的是什么，但听起来是个难得的机遇，且名额只有一个。
他没点名，显然是让他们三个内部决定人选。
闻言，萧萧毫不犹豫地摆手：“我这趟已经取得魂环了，还有个意外之喜的掌骨呢。”
霍雨浩想了想，先问道：“玄老，这会有危险吗？”
“概率就和吸取魂环时差不多。”
言下之意是约等于无了。
“那就让舞桐来吧。”
啊这。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刚才提出了一个当事人无法拒绝的建议。
唐舞桐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
她看着地上还在用力咒骂的三眼金猊，微妙的吸引力使得她内心深处也不愿意拒绝这个提议。但同时，脑海里又有一股奇怪的违和感充溢在角落，不算强，但就是让人无法忽视。
既然是奇遇，说不定原本这是属于霍雨浩的。
但现在霍雨浩主动提出让她来，而她本来就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这算是既定的命运被自己摆了一道吗？
玄老对此并不意外，按着试图挣扎的三眼金猊让出一条道。
“行，本来舞桐就和它的属性最贴近，加上你们两个此行都有所收获，总不能独她空手回去。舞桐，过来吧，把额头抵在它第三只竖瞳上。”
“啊？好。”
“你、你……”
“是这样吗？”
“呜……”
金色的瑞兽挣扎无果，只得看着粉蓝少女越来越近，想骂人又莫名地骂不出口，憋屈得脸都涨红了。
清甜的梧桐花香若有若无地袭来，它强撑地瞪着眼睛，只能看见她粉粉的脖颈，出神之下连怒火都一时想不起来。
可恶！
这个人类……这个人类……
就算在魂兽的审美里，怎么也那么好看啊！
红得沁血的竖瞳与光滑白皙的额头相触的瞬间，微妙的时空凝滞感一扫而过，燃烧的金色光芒蓦地沸腾着把她们融为一体，不断地往外扩散着扭曲空间的金色光晕。
这股奇妙的力量甚至把玄老也弹了开来。
强盛的光芒把里面的人影遮挡得严严实实，就连轮廓都模糊不清。原本站在一旁的霍雨浩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伸手上前。
“咕嘟。”
泛滥的金光跳动了几下，似乎默认了他的存在。前方的阻隔感顿消，霍雨浩重心失衡朝前晃了晃，很快在看不清的光圈里地拉住了一只手。
雨桐之力贯通了彼此的每一处脉络，金光卡顿了片刻，随后逸散着蔓延，连同他一起包裹在刺眼的光芒之中。
好沉。
突然涌现的金光宛如倾盆大雨，唐舞桐第一时间就闭起了眼。
眼皮忽然变得无比沉重，周边的一切都似乎被拉扯撕碎。在视觉被中断后，四周的寂静无声被无限放大，她缓了缓，努力睁开双眼。
无尽的空白占据了所有视线，而方才的森林和同伴皆不见了踪影。
好熟悉的一幕……
难道又做梦了吗？
不对。
现在的她对梦乡已经掌控自如，不可能再和从前那样一无所觉地陷入梦境。
唐舞桐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往前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了一道稚嫩的童音。
声音的主人在虚无中慢吞吞地走出，色彩跟在后面慌慌张张地附着在她身上。等她终于走到唐舞桐的视线里，整个人都彻底清晰。
唐舞桐停下脚步，怔愣地看着她。
对方似乎对她的眼神非常不满，当即叉起了不存在的腰。
“我不是很可爱吗？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这不是可不可爱的问题吧？”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哼，我明明那么聪明，你怎么那么笨？”
换做是平常，唐舞桐早已气鼓鼓地怼回去了。
但现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沉默地蹲下来和面前的人平视，半晌才艰难地开口。
“你是我……？”
对方连忙纠正。
“不对，应该是你是我。”
连地面都捕捉不到的虚无中，一大一小，两个面容相似得近乎完全一致的人面对面看着彼此。
唐舞桐张了张嘴，头脑风暴差点把脑子炫出头皮。
扎着双丸子头的小朋友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大人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软得快融化的小奶音落在耳里又甜又清脆。
“我叫唐舞桐，今年六岁。”
“我也是唐舞桐，今年十二岁……”
“我和爸爸妈妈生活在神界，还有很多叔叔阿姨也在这里。他们都很喜欢我！就算我想做些恶作剧，只要装可怜哭一哭，他们一定都会答应我的。”
“我……我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她带着零碎的概念和点评在史莱克学院的宿舍里醒来，找不到过去，也看不见未来，每天都在未知存在的折磨凌迟中拼尽全力地活着。
六岁的唐舞桐抬起头，用力张开双手抱住了她。
突然的拥抱打断了她的低落，十二岁的唐舞桐越过对方小小的肩膀看见了远方逐渐升起的黎明。
“没关系，你现在知道啦。”
“我就是你的过去。”
黎明驱散了模糊的空白，温暖的晨曦轻柔地抚过了每一寸时间。
唐舞桐抿起唇。
“过去发生了什么？”
“某一天，我听见了一些陌生人的声音。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没露面，只是在我的脑海里说话，好像是在说我太可怜了。”
“……”
“我听不懂，担心自己脑子坏掉了，本来想去找爸爸，但是一出门就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被带到了和这里一样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面前放了好多字，还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在耳边吵架。他们应该是在说‘我们’吧，一直在重复‘我们’的名字呢。”
那些声音就像是耳边炸响的惊雷。
躲不掉，也忘不了。
“唐舞桐是什么玩意？”
“王冬这么可爱，冬儿也特别温柔，秋儿更是值得欣赏，但唐舞桐就是个缝合怪！高高在上，刻薄又不近人情，她根本就不爱雨浩，完全是她爹控制气运之子的傀儡吧。”
“好恶心。”
……
有人这样说，有人那样说。
最后，他们一起得出结论。
“她是这个系列最令人讨厌的女主。”
唐舞桐轻轻嗯了一声。
她搂紧了怀里的自己，像是在保护小时候的她，又像是在从天真无畏的自己身上汲取力量。
“这些我也听过。”
六岁的唐舞桐尚且不能理解她的情绪，哦了一声后接着说了下去。
“等我把面前的字都看完——虽然看不太懂，然后，有一个看不见脸的人把我提起来，超级野蛮地丢了出去。”
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超级生气。
“他说，错了！都错了！怎么回事！不行，这样肯定会乱套的。咦，怎么会修改不了？算了，那就加个规则吧，只要她按着规则行动，结局肯定不会出错了。”
六岁的小朋友只是单纯地把听到的话牢牢记住，断句和组词都有些混乱，好在不影响意思表达。
唐舞桐不知何时起屏住了呼吸，直到脸都被憋红，不得不剧烈地咳嗽着喘气，泪水都被呛得溢出眼眶。
六岁的唐舞桐有点不安：“他是什么意思？我们是错误的存在吗？”
“……不知道。但，也不重要吧。”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的想法不再重要了。
“好吧。我知道的就这些了，等我们回到一起，你就能直接想起来啦。”
“嗯……”
唐舞桐感觉心跳都忐忑地变快了。
记忆恢复后，小时候的自己会对长大后的自己失望吗？
她有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十二岁吗？
怀里的人渐渐化作星火散去。
散尽之际，她的脑海里顺其自然地多出了一段记忆。
啊……
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穿越。
她当然不适应学院的群体生活，因为她从小就是神界唯一的明珠。
她无法用局外人的眼光看待“唐舞桐”的命运，因为她就是唐舞桐本身。
过去，现在，未来。
她一直是独一无二的唐舞桐。
被凭空抹去的十一年如潮水般复还，与另一边“这只是小说”的点点滴滴碰撞在一起，恐惧、愤怒、无措……统统变为压抑不住的汹涌泪意，把她尽数淹没。
此间的使命结束，天边的晨光一路围绕着她亮起，没有半分停留，很快吞噬了一切空白和断断续续的呜咽。
爸爸，妈妈。
“你需要遵守……”
你们在吗？
“第一，女主要……”
“第二……”
我好想回家。
尖锐的梦呓从遥远的地方响起，声音不断升高逼近，始终在孜孜不倦地重复着一番话。
唐舞桐蜷缩在地面发呆，脑子里嗡嗡作响，理智不停在催促自己振作。少顷，她用力抹了抹脸，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看见了两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片黑暗里的身影。
雨浩？
还有三眼金猊吗？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了，之前她在和三眼金猊进行属性接引来着，三眼金猊被意外牵扯进来好像也可以理解。
但这和霍雨浩有什么关系？
一人一兽脸上充斥着痛苦，诡异的青紫遍布皮肤。他们看起来随时都要破碎，除了耳边的呓语再也感受不到外界，连她走到面前都无知无觉。
就和她第一次坠入梦魇时一样。
只是后来日日如此，慢慢的，她才能挣扎着平静下来。
总归制造规则的人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去死的。
唐舞桐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轻轻按住了他们。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话音刚落，漆黑的梦境破碎龟裂，他们被一同挤回了现实。
霍雨浩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望着遮天蔽日的树林久久无法回神。
太阳穴残留的痛意提醒了尚且混沌的大脑，失去意识前听见的一切都被模糊得稀碎，除却体内突然多出了一股蕴含着命运的力量，就连脑海里的三位都说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似乎……
她在最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思绪骤然清醒，霍雨浩坐起身，看见唐舞桐就在旁边后高悬的心这才放下。
而被他挂念的人正没心没肺地安抚着焦躁不安的金色魂兽，还不知道他已经醒来。
“冷静一点，真的没事了。我们也是这才知道属性接引的副作用，虽然是误打误撞，但三个人的操作不当导致属性接引出现了亿点问题，总之你的记忆一点没透露给我们，我们的也没有，这不是很好吗？”
说实话，她对这种野外长生种的记忆真的不感兴趣。
一万年都待在方寸之地，它该多枯燥乏味啊。
三眼金猊没有躲开她的抚摸，但眼中写满了委屈，扭过头生闷气：“我不管，你们都是混蛋。”
没怎么和魂兽接触过的唐舞桐相当无奈，然而玄老和萧萧发现三眼金猊似乎难得不抗拒她后干脆都在一旁看戏不肯搭手，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从储物器里翻出了一块柠檬糖。
这是昊天宗出品的柠檬糖。
她不算节制，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但无论如何，她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被谁寄存在它身上这么久，现在得以取回，她还真不好意思用完就丢。
更别说，它还被她的梦魇吓得不轻。
按玄老的说法，他们不是来和魂兽结仇的。能理直气壮地拿帝皇瑞兽做兽质逼赤王找魂兽是因为它们有错在先，若是做得过了，指不定会惹来它们的顶头老大。
唉，就当是和魂兽高层打好关系吧。
唐舞桐依依不舍地把柠檬糖放在了它面前。
“要不要试试，这个很好吃的。”
“……哼。”
三眼金猊瞥了她一眼，又看向面前散发着柠檬清香的糖果，纠结了会，犹犹豫豫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好吃吧？”
“好酸。”
酸酸甜甜的。
……不算难吃。
它偷偷转过眼，看向她被旁边的人拉走的背影。那个黑头发的人类似乎敏锐地察觉到它的视线，立刻就投来了警告的眼神。它满心不悦，但还是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把整块柠檬糖吞进了嘴里。
原来人类喜欢这种味道吗？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