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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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见过霍雨浩生气。
他向来好脾气，过去又是班长，基本有求必应，叫去帮忙做什么麻烦事都会答应。就算是偶尔被问到一些冒犯的问题，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似乎从来没说过重话。
唐舞桐好像也没见过。
他最失态的一次就是决赛那天，但那也不是生气。
那只是一个被困在过去的小孩沉甸甸的悲痛。
勉强镇住两个叛逆份子，王言继续试图以公正的方式票选班长。
正班长一职毋庸置疑。如果唐舞桐都不能担任班长，那谁有这个资格？
唐舞桐本身对此没什么执念，也确实认为自己就是最强的。不过想起新生考核中遇见过的强劲对手，她还以为会有人提出反对。
一片默认的安静中，唐舞桐瞥向斜后方的戴华斌。
戴华斌似乎一直在盯着她，乍一与她的目光接触，触电般避了开来。
……什么啊？
唐舞桐挑起眉。
难道是被打怕了？
正班长之后就是副班长。
王言的分析和提议无法服众。眼看教室又要沦为战场，巫风高高举起手。
“王老师，我提议用魂师的方式决出副班长。”
王言有点心累：“你指的是？”
“我们去斗魂区。”
群众的附和声淹没了不愿暴力解决的王言。
这帮桀骜不驯的年轻人根本听不见那些谆谆教导。他们只向往力量和强者，成年人温柔的让步只会使得他们得逞地不断紧逼。
王言见霍雨浩也点点头，叹了口气，没有再反对。
就这样，分班第一天，一年一班约六十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课室来到了斗魂区。
巫风利落地上了擂台，就看见唐舞桐在观众席定定坐着。她满脸困惑，转头发现竟然是霍雨浩走到了台上。
愣了愣后她反应过来，嗤笑一声：“终于不躲在那个小蝴蝶背后了？”
霍雨浩皱起眉，不悦地抿起唇。
“不要这么轻浮地叫她。”
“我这么叫她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
多说无益。
精神系打强攻系其实观赏性并不高。
巫风本以为这场胡来的决斗会很快结束，但出乎意料的是，面前这个身形单薄的一环精神系明明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
“咚！咚！”
魁梧的龙爪粗暴地扑空锤到了硬邦邦的地板，斗魂区只回荡着她沉闷的轰击声。
每当她的拳头将要落在霍雨浩身上时，他总是会恰到好处地闪开，犀利的拳风仅能摸到他的衣角。
一次可能是意外，但一直如此，就是他的能力了。
巫风脸色难看，原本不屑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
不用魂技的情况下，强攻系魂师近战竟然不如一名控制系魂师。
再这样拖下去她只怕就要沦为笑话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第一、第二魂环同时亮起，热烈的鲜红火焰骤然在她身上点燃。校服的外套在火焰中飘舞，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拖拽着怒火的风筝。
下一秒，巫风像是炮弹一样猛地突进到霍雨浩面前。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纯粹由魂力堆砌的速度不是鬼影迷踪可以比拟的，霍雨浩纵使能探测到她的路径也躲不过。眼看无法闪避，他咬着牙握紧双拳，俨然变成玉色的手臂交错挡在面前。
“轰——”
他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整个人像是被燃尽的碎屑一样落在了擂台最边缘。
唐舞桐下意识地站起了身。
她的手被萧萧紧紧攥着，站立后手臂的拖拽感让她清醒了点。
萧萧担忧地扯了扯她。
“没关系，王老师还在的。”
“坐着看不清而已。”
唐舞桐头也不回地狡辩，还是在她的拉扯下慢慢重新坐了下来。
巫风甩了甩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倒在地面的霍雨浩。
“怎么样？认输吗？”
“咳、咳，我还没有输。”
“死鸭子嘴硬。你只有一环，凭什么和我打？又凭什么做副班长？能进史莱克学院你已经很幸运了好吗。”
“……”
好像无法反驳。
霍雨浩蜷缩着腹部，试图减轻刚才受了一击后剧烈的疼痛。
他撑着地面，只能看见面前人的下巴。
好熟悉。
他忽然回想起还在公爵府时也是和现在一样。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瘫倒在地面抬着头，只能看见那些人嘲讽的下颚。
他不远千里逃到史莱克学院，难道还要遭受同样的境地吗？
凭什么？
凭什么！
少年慢慢站了起来。
全身都很痛，但阴郁难解的愤怒和如影随形的怨恨一起支撑着四肢绝不能倒下。
他动作不太利索，在宽阔的擂台中显得形单影只。对面的人胜券在握，也没有就此催促，端出了一副看着蝼蚁挣扎的高傲姿态。
渐渐的，他深蓝的眼中莫名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灰色。
灰色？
危险的战栗感蓦地从他身上四面八方地侵蚀而来，巫风警铃大作，意识到他又要使出精神攻击时立即把力量击中到大脑抵御。
她惊疑的视线直直撞入了那双已经化作纯粹浅灰的眸中。
对视的瞬间，好像有一根细小的针穿过擂台轻巧地刺入了大脑。没有痛意，身体畏惧地为自己断开了意识。
她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倒在了地上。
局面瞬息转变。
不止是观众席上的学生，就算是场边上的王言都不知道刚才短短数秒发生了什么。
老师的职业素养作祟，他第一时间冲到了昏迷的巫风身边确认情况。在确定巫风只是陷入了昏厥、并无大碍后，他才难掩惊叹地看向已经走出擂台的霍雨浩。
身后观众席的惊呼拖不住他的步伐，他沉默着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斗魂区。
萧萧兴奋地跳了起来：“赢了！舞桐，你看！雨浩他竟然赢了！不可思议，实在是太厉害了……舞桐？你去哪里？”
斗魂区到宿舍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廊道，光线比较差，风也逃不出这狭窄的路口，阴凉得很。
霍雨浩走得很慢，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硬撑也有极限，再也支撑不住时，他脱力地就要跌倒，身后的人快步上前伸手揽住了他。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轻轻的笑容。
“我赢了。”
他近乎是信赖地放松了身体，整个人松懈下来。
唐舞桐张张嘴，本想回句什么，怀里的人已经力竭晕了过去。
这个副班长还真不好当。
光明正大地赢了马上就得跑，多待一秒都会露馅一起倒地。
他魂力和精神力亏空得太严重了，雨桐之力都不好使。
少女叹了口气，认命地换了个姿势，把昏迷后任人摆布的少年背了起来。
她不太会背人，总感觉不好用力，走的过程中一直在拼命往上颠避免发生一些威胁人身安全的倾倒事件。
好不容易避开人群回到宿舍，唐舞桐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有霍雨浩宿舍的钥匙。
大家好歹是一起在新生考核夺得冠军的队友，唐舞桐做不出把他扔在走廊吃尘的事。她纠结一会，才无比不情愿地打开了自己的宿舍门。
好在是二人间，平时她一张床用来睡觉，还有另一张当作沙发，刚好可以借给他躺会。
把霍雨浩丢在软绵绵的床上，唐舞桐松了口气，揉着手腕缓解酸软，有种自己是保姆的悲伤错觉。
她犹豫了会，伸手戳了戳霍雨浩的脸。
这个人虽然瘦，但身上总是热乎乎的。她天生体温低，每次与他接触都有种揣着暖水袋时暖融融的感觉。
“你赢了。”
唐舞桐看着他喃喃低语。
“如果你不是……如果我也不是……”
宿舍的梧桐花香静静与窗外流入的微风缠绵。
风声几乎把细微的语句揉碎。
“那就好了。”
他们回到宿舍没过多久，周漪和王言就带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彼时唐舞桐还沉浸在手中的草根龙傲天风俗文学中，门被啪地撞开，她满脸迷茫，看着火急火燎的王言和周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果然在这里！”
“他们之间的武魂融合可以帮助霍雨浩快速恢复，当然要在一起。”
“呵，那也得是肢体接触才能恢复吧。你管这叫在一起？”
冷笑的周漪几步站定在唐舞桐面前，瞄了她手里的书一眼，目光触及书页首段的“这万恶的黑暗世界得不到救赎！如果不想沉沦，难道只能一起毁灭吗”时瞳孔地震，凭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才没破功。
“……你这看的什么？”
“周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雨浩。”
王言简单带过，恭敬地引着身后的邋遢老人来到霍雨浩身边。
“玄老，麻烦您看看，他是不是本体武魂进行二次觉醒了？”
一句话里没一个名词听得懂的。
唐舞桐记性还可以，想起来这位被称呼为“玄老”的老人就是十六强赛时独占最好观战位置的人。他今天依然捆着那个紫红大葫芦在身上，凑近了浑身都是酒气。
玄老同样看了她一眼。他没有克制，眼里的满意之情溢出于表。
挥挥手示意王言让开，老人在霍雨浩胸前按了按，砸吧着嘴皱皱眉，才直起身。
“你看错了，他没有觉醒。”
“怎么可能？他刚刚明明忽然变了气质，灵眸的金色也变成了灰色。或许我们等他醒来后再试……”
“小王啊，你急躁了。”
玄老灌了口酒，不耐烦地打断了王言。
“霍雨浩天赋是还行，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他身上没有任何二次觉醒的特征，现在十一岁才十七级，这样的孩子史莱克一抓一大把。不要再为了他浪费时间了。”
这是一名老师该说的话吗？
老师教导学生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
唐舞桐握紧书，就见老人话锋一转，直直看了过来。
“倒是你……是叫唐舞桐吧？你和霍雨浩能使出武魂融合技？”
他只看了一场新生考核的比赛，被她最后扔出来的昊天锤惊艳了一下。后续的比赛言少哲和杜维纶开始出面了，他就没再到现场。
唐舞桐没直接回答，抱着书站起身后昂头看着他。
“请问你是？”
她的反应算不上没有礼貌，但站在这里的老人能是普通人吗？
周漪和王言都被她吓得浑身冷汗，立即就要拉着她道歉。
“哎。”
玄老晃晃酒壶示意他们不要插嘴，饶有兴致地对着她笑得眯起了眼。
“唔，是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海神阁宿老之一，分管武魂系，你可以和大家一样称呼我为玄老。”
海神阁？！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嗜酒的糟老头子，为什么要在学院里扮猪吃老虎啊！
唐舞桐不理解并大为震撼，连手里的书被揉皱都没察觉。
“玄老……对，我们有武魂融合技。”
“你是昊天宗的吧，没跟家里好好学过吗？我看你根本就不会用昊天锤。”
你在教我做事？
被外人指责自己武魂用得不行，关键是她确实不行，唐舞桐顿时不高兴了。
当然，这个不高兴更多是面向自己。
“我主修另一个武魂。”
“光明女神蝶，稀有且强大的兽武魂。也行，不比昊天锤差，你修炼起来也会更得心应手。你走的是强攻系的路子吧。”
“是吧。”还有其他路吗？
品出她的潜台词，玄老扬起眉。
“小丫头，你家里还真是什么都没教过你。光明女神蝶可不是只有强攻系一个选择，你……算了，想知道你自己去查。”
传道授业解惑可能只进行了三十秒，传说中来自海神阁的宿老之一迅速宣布放弃。他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和不请自来地出现时一样喝着酒就离开了。
唐舞桐一言难尽地目送他走远，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位班主任。
两位相对可靠的老师刚恭送玄老离开，周漪不想和总是惹自己生气的孽徒多说，一个箭步去关怀另一个还在昏迷的乖巧学生。还是王言想了想，耐心解答了她的疑问。
“在学院的记载里，过去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光明女神蝶的魂师，只不过数量很少很少，大部分确实都是强攻系。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历史上至少出现过一名专精精神控制的光明女神蝶魂师。”
“没错，就和雨浩的灵眸一样。”
“我想，你们之所以能进行武魂融合，归根结底是武魂之间的相似性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