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夫还有两幅面孔》9031

4、廉价铃铛

　　第二天应巫楚还是陪阴暗小狗一起去医院做了复查。

　　阴暗小狗被送到检查室内，主治医生大致检查一番后先走出检查室，阴暗小狗还留在里面。

　　主治医生单独叫住应巫楚，两人避开阴暗小狗。

　　他告诉应巫楚，阴暗小狗的记忆紊乱症目前没有恶化的迹象，身上的伤口也在好转，除了那根断裂的触手。

　　应巫楚昨晚已经问过阴暗小狗，但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触手断裂的原因。

　　当时应巫楚就有了猜测，只是没有立刻提出罢了。

　　此时见主治医生提起，应巫楚表情如常道：“检查一下我的影子。”

　　主治医生讶然：“应先生，你是怀疑患者将触手藏到你的影子里吗？”

　　应巫楚颔首。

　　他了解阴暗小狗，那只哼哼唧唧的小黑团子醋性大的很，跟禹家养子一事看似翻篇了，绝对还会留在阴暗小狗的心底。

　　主治医生便拿出医用紫光仪，引着应巫楚站在光源下面，一寸一寸检查着应巫楚的影子。

　　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简直要把人吓死。

　　应巫楚的影子里密布各种各样的阴影标记，在紫光仪的照耀下，密密麻麻的紫色印记遍布应巫楚全身，几乎每一寸阴影都残留着阴影的标记。

　　主治医生差点没犯密恐。

　　这也太恐怖了吧！

　　而被检查的应巫楚则神情自若，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阴影，眼底流露一丝怀念，这可都是曾经的阴暗小狗留下来的痕迹。

　　主治医生也察觉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印记大多变得浅淡，一看就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痕迹。

　　除此之外，这些印记之上还附带着一层阴影，似乎是遮掩这些印记用的。

　　不过应巫楚手臂上有个印记格外鲜明，主治医生分析了半天，最终确定这应该就是阴暗小狗那根断裂的触手。

　　主治医生收起紫光仪，斟酌了一下用词：“应先生，我是不大好议论你和患者的恋情，但我必须得建议你认真监督患者，它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全，触手是它的本源，不能过多消耗。至少也得等它长出一定数量的出手，才能陪你继续你们的情/趣游戏。”

　　他已然将阴暗小狗的标记当做两人默许的游戏。

　　应巫楚动作一僵，随即轻咳一声：“……我知道了。”

　　被人这样误解还是第一次，应巫楚难得有些尴尬。

　　接下来又是一通对阴暗小狗的检查，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半，主治医生才一脸疲倦地开口：“患者整体恢复情况不错，应先生记得监督它就好，最好使用诸如紫光仪之类的仪器。”

　　他说的紫光仪是医用设备，能够照出阴影类人外的踪迹。

　　应巫楚点头应下，他准备用上自家研发的追踪紫光仪。

　　“阿楚先生！”

　　阴暗小狗迫不及待地从阴影里蹦出来，欢快地跑到应巫楚面前，在即将扑到应巫楚身上之前及时刹车，稳稳地停在应巫楚半米之前的位置。

　　它颇为自豪地想，瞧它的意志力多好，看到阿楚先生都能忍住不扑上去，它绝对是天下最绅士的小狗。

　　也不知道阿楚先生喜不喜欢绅士风。

　　阴暗小狗这边胡思乱想，应巫楚则蹲下来，伸出手，将自己的影子递给阴暗小狗。

　　阴暗小狗下意识跳进应巫楚的怀中，歪着头盯着应巫楚。

　　应巫楚顿了一下，他原本打算让小狗进他影子里来着。

　　这小狗，嘴上说着他是寡夫，两人应该保持距离，实际上比谁都粘人。

　　但不得不说，小狗这幅表现大大愉悦了应巫楚，他给常弦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带上追踪紫光仪来家里。

　　回家的时候，隔壁已经装修好了，应巫楚瞟了一眼，目光落在隔壁门前挂着的一小串铃铛上。

　　那铃铛看起来非常廉价，像是两元店打折促销的小礼品，外表有些磨损，一看就知道是旧的。

　　应巫楚收回目光，他记得曾经给阴暗小狗买过一串，不过对方应该在这失踪半年里弄丢了。

　　阴暗小狗没有错过应巫楚的目光，它恶狠狠地盯着隔壁的房门。

　　隔壁好心机的一人，还会用小铃铛骗取阿楚先生的注意。

　　不行，它不能这么被动下去了，现在的局势对它非常不妙。

　　前有死鬼前夫，后有禹家养子和心机邻居，它一个病弱替身看起来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它得好好谋划一下。

　　这样想着，阴暗小狗暗戳戳地将刚长出来的新触手塞进应巫楚的影子里，正打算再断根触手留下标记，就听到阿楚先生不咸不淡的声音。

　　“应一，停下。”

　　阴暗小狗僵了一下，抬头看向应巫楚。

　　应巫楚伸手按住它背上的那根触手，用手指圈住触手的尾端，手指滑动几下，像是抚摸又像是瘙/痒。

　　仅仅几下，便让阴暗小狗红着脸将触手退出应巫楚的影子。

　　“不准再断触手到我的影子里。”

　　应巫楚冷静开口。

　　阴暗小狗瞪圆了眼睛。

　　再？

　　阿楚先生发现它之前留下的印记了？

　　他是怎么发现的？

　　应巫楚见小狗没有回应，又用力按住触手尾端，与背部相连的部分。

　　他这一用力，阴暗小狗便感觉一股热流从触手尾端涌出，一路涌上它的心口。

　　它连忙红着脸点头：“好的，阿楚先生。”

　　阿楚先生的手法好娴熟啊，他肯定没少揉死鬼前夫吧。

　　阴暗小狗酸溜溜地想。

　　应巫楚知道阴暗小狗有着标记的习惯，他以前也从不阻止，或者说他是很乐意见到阴暗小狗在他的影子上做标记的。

　　可惜阴暗小狗现在的身体还没康复，频繁断触手不利于伤势恢复，应巫楚不得不定下规定。

　　“不过如果你的血液不小心滴进我的影子里，那我也不会怪你。”

　　应巫楚补充了一句。

　　不过有些奇怪，阴暗小狗竟然只留下了一根触手，它不应该在看到自己影子里残留的“前夫标记”之后疯狂吃醋，恨不得把全身血肉都留在他影子里，好覆盖陈旧的“前夫标记”吗？

　　应巫楚敛下眉眼，心底有些不太爽利。

　　或许是阴暗小狗太过于虚弱，看不到那些“前夫标记”吧。

　　应巫楚如是安慰着自己。

　　恰巧门铃响起，应巫楚起身开门，余光一直观察着阴暗小狗。

　　阴暗小狗听到这话明显又兴奋了起来，它身上的伤口很多，每天都要流出不少血液，如果这些血液全部流到阿楚先生的影子里的话，那阿楚先生的影子岂不是被它占满了？

　　能够在阿楚先生干净的影子里流满它的印记……

　　光是想想，都让它兴奋。

　　也不知道阿楚先生的死鬼前夫是怎么忍住的，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标记。

　　它在这里幻想得起劲，丝毫没有意识到应巫楚对它的吃醋行为有些不太满意。

　　事实上，应巫楚的自我安慰并不是随口说说，阴暗小狗如今的身体状况非常虚弱，以至于它连前夫布置的阴影都看不穿，根本看不到应巫楚影子里的“前夫印记”，它还美滋滋地以为阿楚先生的影子是干净无暇的呢。

　　其实早被前夫糟蹋干净了。

　　常弦送来了应巫楚定制的追踪紫光仪，外形是一个小狗项圈，中间挂着一颗精致的金色铃铛。

　　应巫楚将小狗项圈戴在了阴暗小狗脖子上：“明天开始我得回公司，你可以待在家里，也可以去外面逛，但必须戴着它，我需要知道你的行踪。”

　　他讲了一遍追踪紫光仪的作用，包括定位追踪、随时联系以及支付作用——应巫楚单独给阴暗小狗开了个账户，里面存了七位数任它花销。

　　阴暗小狗的注意力全在那颗精致的铃铛上，它眼睛一亮。

　　这颗铃铛比心机邻居的好看多了，它的地位绝对是大过心机邻居的。

　　阴暗小狗又在脑子里排了一通地位，自认为现在它的地位仅次于死鬼前夫，心里颇为满意。

　　“好的，阿楚先生。”

　　应巫楚眼底含笑，揉了揉阴暗小狗的脑袋。

　　……

　　第二天一早，应巫楚没有叫醒阴暗小狗，把常弦带过来的早餐留在餐桌上，自己跟着常弦一起回公司。

　　这段时间为了阴暗小狗，应巫楚已经很多天没去公司了，他得抓紧回公司处理积压的事务。

　　阴暗小狗一觉睡到八点半，起来找了一圈应巫楚，看到桌上还留有余温的早餐，才想起来应巫楚今天要去上班。

　　它哼哼唧唧地跳上餐桌，吃完阿楚先生留给它的一小颗馄饨和一口豆浆。

　　甩了甩头，听到铃铛发出的清脆声音，阴暗小狗美滋滋地点点头。

　　多好听的声音啊，阿楚先生真有眼光。

　　听完铃铛声，阴暗小狗决定出门看看，它可得趁阿楚先生不在好好侦查一下敌情，那个禹家养子暂时放他一马，它先去看看搬来隔壁的邻居到底是哪个小妖精。

　　这样想着，阴暗小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家门，在隔壁邻居的门前盯了半天，也没见邻居家里有什么动静。

　　可能还没搬进来。

　　它心想，又用不善的眼神盯着门前的那串廉价铃铛。

　　好丑的铃铛，形状都不正，一看就是廉价货。

　　表面那层漆都被磨掉了，铃铛口还有好几道磨痕，心机邻居肯定对它不好。

　　阴暗小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铃铛，又圆又亮，配上自己威武霸气的黑色皮肤，看起来好看多了。

　　它完胜。

　　阴暗小狗哼了两声，才依依不舍将目光从廉价铃铛上移下来。

　　算了，今天心机邻居不在，它干脆去找禹家养子打探敌情好了。

　　这样想着，阴暗小狗迈开步伐，小跳着准备下楼。

　　它脑子里全在构思该怎么打探敌情，一时没注意，一脚踩在了自己新生的触手上，“啪叽”一声，整只小狗直接撞到了栏杆上。

　　阴暗小狗只感觉脑袋一疼，下一秒黑暗冲击上来，它竟然一下子昏了过去。

　　楼道又恢复了寂静。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楼道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禹奕皱着眉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从兜里掏出手机接通。

　　“喂？”

　　“禹总，您今天的会议又迟到了，我已经尽量拖住对方了，但对方显然很不满意，恐怕这次的合作要告吹了。”

　　电话那头是秘书长冷漠的声音。

　　禹奕只感觉头疼欲裂，宿醉的感觉确实让人难受，他起身看了一眼周围，皱起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他怎么会倒在楼道里？

　　难道宿醉之后他没有回家吗？

　　“啧。”禹奕烦躁，“吹了就吹了，高家本就不适合，一小时后我再去公司。”

　　他现在身上都是灰，西装也皱巴巴的，这幅模样显然不适合回公司，干脆回新家洗漱一番。

　　“好的，禹总。”

　　秘书长冷静地挂断了电话。

　　禹奕看了眼挂在自家门上的铃铛，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他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像是捧着什么至宝一样。

　　这串铃铛对他极其重要，虽然他想不起来铃铛的来路，但这并不影响铃铛在他心里的地位。

　　禹奕动作一顿，他有些担心铃铛挂在门前会被人损坏，然而潜意识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得把铃铛挂在外面，才可能被人看见。

　　他想要铃铛被谁看见呢？

　　禹奕有些迷茫，他轻柔地抚摸着门前的铃铛，接着打开门走进新家。

　　留下门口那串廉价铃铛轻轻撞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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