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夫还有两幅面孔》9031

1、阴暗小狗

　　打开房门之前，应巫楚握紧了手中的钥匙，他低头看着锁孔，表情有一瞬间的出神。很快，应巫楚轻轻吸了口气，扭动钥匙，伴随着锁芯弹动的声音，他走进家。

　　“阿楚先生，您回来了。”

　　一团由阴影组成的黑团子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甩甩头，抬头看向应巫楚。

　　应巫楚与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对视，对方眼里只有浓浓的感激，中间夹杂着一丝惊艳，目光干净而又陌生，像是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

　　“嗯。”应巫楚避开黑团子的视线，轻声回了一句。

　　黑团子身上有伤，它的外形有些像小狗，但背上长着许多触手。现如今这些触手基本都断了，留下多个裂口，断裂处还在渗血，红色的血液渗到包扎伤口的纱布上，看上去有些狰狞。

　　不过黑团子显然并不在意伤口，它小步跳下沙发，走到应巫楚面前，停在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仰头看向应巫楚：“阿楚先生，今天吃黄焖鸡可以吗？我已经下好单了。”

　　黑团子伸出狗爪，点了点面前虚空出现的虚拟屏幕，歪着头看向应巫楚。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它觉得应巫楚应该会喜欢吃这家外卖。

　　应巫楚低下头：“好。”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黑团子，转身去拿柜子里的药箱。

　　手放在药箱上，应巫楚闭了闭眼，脑海中乱糟糟的，全都是他跟黑团子的回忆。

　　黑团子是他丢失半年多的恋人，这半年里，应巫楚每天都在寻找它的下落，直到昨天才从医院发现它的踪影。应巫楚脑补过千万遍他跟恋人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黑团子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那句礼貌而又克制的赞扬。

　　它说：“先生，您长得真好看。”

　　应巫楚当时就愣住了，他眼底还残留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可现在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主治医生告诉应巫楚，黑团子得了人外记忆紊乱症，它现在谁都不记得，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种病症是极其罕见的，可能日后某一天会突然恢复，也可能永远想不起来曾经的记忆。

　　主治医生特地强调，人外的大脑与人类相差很大，人类的失忆症或许可以带病人重温记忆中的画面，但人外不行，一旦刺激到人外病人的大脑，很可能会对它的脑海造成毁灭性的伤害。想要让黑团子恢复记忆，只能耐心等待。

　　应巫楚将受伤的黑团子带回了家，他没有告诉对方两人的关系，只是让它在家里养伤。

　　黑团子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应一，当年应巫楚亲自给它取的名字，一是唯一的一，应是应巫楚的应。应一很喜欢这个名字，但它更喜欢应巫楚叫它小狗。

　　它曾经说过，它是他的阴暗小狗。

　　应巫楚拿起药箱，翻出新的纱布和药剂，走到应一的面前：“该换药了，小狗。”

　　黑团子浑身一颤，本就由阴影构建的身体更是差点化作一摊影子，它有些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耳朵，小声开口：“阿楚先生，能不能换一个称呼？”

　　还好它的脸也是黑的，不然肯定要被阿楚先生发现它现在脸都是烫的。

　　怎么能叫它小狗呢？这也太暧昧了。

　　黑团子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应巫楚，将自己的半边身体藏在应巫楚的影子里，触手轻微颤动，它压抑着想要缠紧应巫楚的欲/望。

　　不，它还不能暴露它的心思，会把阿楚先生吓坏的。

　　应巫楚蹲下来，轻轻解开阴暗小狗身上的纱布，用干净的消毒水替它消毒，接着换好纱布，手悬空在阴暗小狗的脑袋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放下。

　　他起身问道：“不喜欢吗？”

　　阴暗小狗耳朵轻轻颤了颤，它怎么可能不喜欢，它从见到应巫楚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实在太美了，尤其是那双带着红晕的眼尾，眼角上调，看向自己时眼波流转，像是含有千万情愫。

　　可惜它打完招呼后，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就褪了个干干净净。

　　它觉得阿楚先生可能不是很喜欢自己。

　　黑团子低下头，遮住血红色眼睛里深藏的觊觎，有些沮丧地开口：“不太合适，阿楚先生。”

　　它的声音闷闷的：“您是有恋人的人。”

　　应巫楚合上药箱，闻言勾了勾唇角，像是想笑：“嗯，你说的对，应一。”

　　他差点忘了，他在阴暗小狗面前的形象，可是一个刚死了老攻的寡夫。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应巫楚的秘书常弦，要不是对方表现太过奇怪，应一也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昨天早晨，秘书常弦带着资料来找应巫楚，原本是在汇报跟禹家合作一事可能有变动，却在看到沙发上趴着的阴暗小狗时卡壳了，半天也没说下去。

　　“……老板，它回来了？”常弦没忍住问道，眼神一直瞄着阴暗小狗。

　　应巫楚看到阴暗小狗竖起的耳朵，想起医生的嘱咐，想也没想地反驳：“没有。”

　　常弦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

　　但应巫楚又不能在阴暗小狗的面前解释原因，只能沉默不语。

　　常弦很有眼色地谈回正事，临走前又没忍住多看了一眼阴暗小狗，甚至将资料都忘在桌上没有拿走。

　　常弦的眼神太过于明显，阴暗小狗早就开始好奇原因。

　　等他走后，阴暗小狗更是直接问道：“阿楚先生，‘它’指的是谁呀？”

　　应巫楚靠在沙发另一角，没有选择瞒它：“我的爱人。”

　　阴暗小狗瞪圆了眼睛：“阿楚先生竟然有爱人吗？”

　　它握紧了爪子，触手烦躁地颤了颤，它想要撕碎那个占有阿楚先生的爱人。

　　应巫楚闭上眼，“嗯”了一声：“不过它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你想不起来的话。

　　应巫楚将后半句咽了下去，正好门铃响起，应该是将资料忘在桌上的常弦。他起身开门，错过了阴暗小狗暗喜的目光。

　　阴暗小狗可没忘记，当时常弦说“它”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跟阿楚先生的爱人长得很像？所以秘书才会误会他们？

　　阴暗小狗瞬间想起应巫楚在医院时变脸的场景，顿时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阿楚先生会那么失望，原来他以为我是他死而复生的爱人！

　　等应巫楚解决完常弦的事情后，阴暗小狗看向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应巫楚有些奇怪，他询问原因，对方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对不起，阿楚先生，我不知道你的爱人已经去世了，很抱歉引起你的伤感。”

　　应巫楚：“……？”

　　应巫楚有些无语，但又不好解释，索性默认自己是个寡夫。

　　反正就应一这幅失忆的状态，严格来说，他跟寡夫倒也没什么区别。应巫楚倒是想知道，万一以后阴暗小狗记忆恢复，会不会感到尴尬。

　　“你好，外卖到了。”

　　时间回到现在，外卖员的声音叫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应巫楚。

　　应巫楚刚想动身，阴暗小狗就起身跳到门前，用背上仅存的一根触手打开房门，接过外卖，向外卖员道谢后转头来到餐桌上。

　　应一打开外卖，将碗筷都准备好，迫不及待地看向应巫楚：“阿楚先生，该吃饭了。”

　　经过一天的思考，它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一切。

　　阿楚先生愿意救它肯定是因为它的长相，但阿楚先生不知道的是，它是由阴影构成的怪物，能够随意改变自己的身形。等它伤好之后，它就会变成其他模样。

　　到那个时候，阿楚先生肯定不会再将它错认成死去的爱人，也就是说，它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利用替身这个身份，让阿楚先生移情于它。

　　这样想着，应一亮晶晶的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应巫楚。

　　应巫楚坐到它的对面，接过触手上的餐具。

　　应一又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跑到客厅，扒拉出一个引着小黑狗的狗粮盆，叼着狗粮盆回到餐桌上，小心翼翼地将狗粮盆推到应巫楚的面前。

　　应巫楚分给它两块鸡腿肉、一块土豆、两勺米饭和一勺汤汁，顺便还给它拌了拌，接着将拌好的米饭推到它面前。

　　应一美滋滋地将触手塞到米饭上，阴影做的触手凭空长出一个嘴巴，小口小口吞食着应巫楚亲自拌的饭。

　　应巫楚用余光看着大快朵颐的阴暗小狗，眼底流露些许笑意。对方哪怕是失忆了，也能凭借直觉选出他最喜欢的一家外卖。就连仰着头祈求应巫楚分给它时的表情，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应一是由阴影构成的怪物，它的身体适应不了人类的食物，没办法从饭菜中汲取到营养。但应一很喜欢陪应巫楚一起吃饭，因此每次应巫楚都会分给它一两勺饭菜，让应一坐在他对面陪他一起吃。

　　“应一。”应巫楚放下碗筷，“明天该回医院复诊了。”

　　应一也跟着吞下最后一口米饭，它抬头看向应巫楚，忽略称呼被改后的失落，用力地点点头：“好的，阿楚先生。”

　　阿楚先生的唇形很好看，用这张唇说出“应一”这两个字太浪费了，他更适合其他的称呼。

　　胡思乱想的应一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是它亲自让应巫楚改口的。

　　应一甩甩头，企图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它主动承包了洗碗的任务，毕竟需要清洗的只有它用过的狗粮盆。

　　应巫楚静静地看着在洗手台前忙碌的阴暗小狗，手指抵在桌灯的阴影之下，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抚摸着什么。

　　……

　　第二天一早，应巫楚带着应一出门，迎面正好遇到隔壁装修队的工人。应一好奇地朝着隔壁看了一眼：“隔壁来了新邻居？”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搬到阿楚先生的隔壁。

　　阴暗小狗握了握爪子，看向装修队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敌视。

　　应巫楚的注意力没放在隔壁，他还在担心应一今天的复查，随意瞥了一眼隔壁，并不在意地回道：“或许吧。”

　　司机将两人送到医院，应一被安排了一整天的复查，应巫楚原本想要守在它身边，但他的母亲临时叫他回家一趟。应巫楚皱起眉头，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已经找回了应一，毕竟当初应一走失跟那群人脱不开关系。

　　应巫楚拨通常弦的电话：“来医院，替我守着它，我回应家一趟。”

　　常弦应道：“好的，老板，你小心。”

　　身为秘书，常弦自然知道应巫楚跟应家有些不和，于是提醒了一句。

　　应巫楚冷笑一声：“我知道。”

　　他挂掉电话，一直等常弦到医院，才主动跟应一告别。

　　阴暗小狗乖巧地趴在病床上，血红色的眼睛含着一丝不舍：“好的，阿楚先生，我会乖乖配合医生的。”

　　说这话的时候，应一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落到应巫楚身上的阴影里时，有一瞬间的模糊。

　　旁边的常弦尽职尽责地守着，应巫楚点头应了一声，带着司机离开医院，朝着应家赶去。

　　主治医生正在调试复查的装置，应一的身体特殊，给它做检查时必须要有足够的阳光或者灯光，否则阴影面积太小，会影响到应一的检查过程。

　　主治医生用灯光映出一大片阴影，看向应一：“进来试试。”

　　阴暗小狗歪了歪脑袋，灵活地跳进阴影里，整个身体像是化掉一样，化为一摊阴影，只是身上的触手还漏在外面。

　　主治医生心里有了判断，阴影面积还是太小，得重新调配。他干脆打开窗户，将窗帘拉开到极致，让窗外的阳光彻底洒进来，与之前灯光的阴影融合在一起。这样一来，两者形成的面积就足够应一将身体全部挤进去了。

　　窗帘拉开之后，从常弦那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应巫楚离去的背影，今天阳光正好，映在应巫楚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奇怪，老板的影子怎么看起来这么长？

　　“咦，人呢？”

　　那头传来主治医生疑惑的声音，常弦朝那边看了过去：“怎么了，医生？”

　　主治医生表情变得很难看：“患者好像逃跑了。”

　　常弦一脸震惊：“啊？”

　　只见主治医生拿出一个手电筒模样的装置，照在刚才容纳应一的阴影区域，光照驱散了大片的阴影，只残留一小串紫色的痕迹，粗粗一看，那痕迹应该是一只小狗的脚印。

　　脚印从灯光照射出来的阴影部位，一路走到窗户外透过来的阳光阴影，顺着打开的窗户直接躲入行人的影子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主治医生懊悔：“都怪我，不该打开窗户的，患者藏进病房外的影子里跑出去了！”

　　常弦倒吸一口气，怪不得他觉得老板的影子那么长，原来是应一藏进去了！

　　应一不是都答应老板了吗？

　　他记得以前应一最听老板的话了，怎么失个忆都学会阴奉阳违了？

　　一看就是在外面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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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下本种田古耽预收《糙汉攻和他的小夫郎》——
乔归上辈子被堂弟乔三苗陷害，被迫嫁给隔壁村的病秧子朱秀才。
　　成亲当天朱秀才病死，乔归年纪轻轻成了寡夫郎，蹉跎一生，死时年仅二十四。
　　这辈子，乔归重生到被陷害的那天，他将计就计，躲过乔三苗的陷害，还在村里人面前揭穿乔三苗跟朱秀才的奸情。
　　村里议论纷纷，朱秀才气急中风成了瘫子，乔三苗也被迫嫁给朱秀才，一辈子都得伺候个瘫子。
　　乔归大仇得报，前世心结解开本就姣好的容貌更显光彩，求亲的人快要踏破了门槛，可他一个都没答应。
　　他在等一个人。
　　——
　　项大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父母双亡，兄弟姐妹足足八个，每天都在拼命干活，只求混个温饱。
　　村里人都觉得项大家穷，上没有父母撑着，下还得赡养八个弟弟妹妹，谁都不愿意嫁给项大。
　　一直拖到二十好几，项大已经成了村里有名的单身汉子。
　　谁都不知道，项大心里藏着一个人。
　　那天听说乔归的娘急着给乔归说亲，项大顶着暴雪，闷不吭声地砍了三天三夜的柴，卖到镇上换来一根哥儿用的绸带，一身寒意敲响了乔归家的门。
　　“你来干什么？”
　　乔归睨他一眼，怎么这么晚才来？
　　寡言男人从怀里拿出绸带，小心翼翼地替乔归带上。
　　“来向你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