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黯淡星火》神棠

8、淋雨

　　下午的体育课如期而至。

　　出教室到操场一看，早上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已经阴云密布了。

　　韩蕊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要下雨吧？”

　　周秋秋搓了搓手臂，突然的降温和大风让她有些冷：“我出门还看了天气预报的，今天没有雨啊。”

　　“南方的天气是真的奇怪。”韩蕊心嘀咕道。

　　才打预备铃，罗霞就已经双手负在背后，嘴里叼着口哨不停的吹。

　　云间拉着韩蕊心和周秋秋快速的跑过去站在队伍第二排排尾。。

　　几个跑在后面的女生还没进队伍就被罗霞拦了下来：“你们进来打报告了吗！”

　　几个女生摇头。

　　“那就打报告！”罗霞吼。

　　几个女生被吓了一跳：“报告！”

　　“进去！”罗霞示意。

　　所有人都赶紧站好，生怕惹罗霞不高兴，实际上心里已经开骂了。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我的体育课不允许任何人迟到，预备铃响之前必须所有人都给我在集合位置站好。不管迟到几分钟，都按旷课处理！”

　　所有人一阵哗然。

　　罗霞吹了两下哨子，声音让人不舒服得直皱眉：“还有，不管你们上一节课上的是什么课，一下课就立马到操场，不要在楼上磨磨唧唧的。还有说什么其他科任老师找你有事，这都不是借口，上课了还没来就在那个科任老师那儿待一节课，不要到操场来。都听到没有！”

　　“听到了！”所有人异口同声。

　　“好，体育委员整队。”罗霞说完就往主席台边上的台阶一坐。

　　李沐阳站在前面，整个人身上弥漫着又憨又傻的气质：“稍息！立正！向左看齐！向前看！所有人从左到右依次报数！”

　　“等下！”罗霞突然从台阶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沐阳，“谁教你这么报数的？报数是从后往前s型报数，哪有从左到右报数的？！”

　　李沐阳傻愣愣的一挠头：“啊，我小学老师就这么让我们报数的啊。”

　　段铭锐站在云间后面忍不住低头笑喷：“他还真就回答了。”

　　热气喷洒在云间的脑袋上，让云间忍不住握紧了拳。云间发现她的脾气现在是坏了不止一星半点，忍耐力却也强了不少。

　　罗霞吹了声哨子，下面立马噤声：“重新整队！”

　　李沐阳一脸迷惑和十分不理解的整了队：“报告老师，应到42人实到42人！”

　　“嗯。”罗霞有拿出哨子吹了两声，已经有人忍不住把耳朵堵了起来，“全体向左转！体育委员带着他们跑圈，男生两列女生两列，男生在前面跑得快点，跑三圈！”

　　操场一圈四百米，三圈下来就是一千两百米，这个数字让所有人忍不住“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现在又没太阳，本来该让你们跑四圈，看你们一个暑假体力没有恢复过来就跑三圈已经很仁慈了！谁再啊就全体再加一圈！体育委员带头跑！”

　　李沐阳带头匀速跑不快也不慢。偏偏后面的男生还在不停催促：“体委！跑快点啊！”

　　“就是啊体委，跑快点早点跑完早点休息。”

　　李沐阳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体力不支的女生已经开始掉队，于是回头说：“跑快了女生在后面跟不上，现在这个速度已经可以了！都好好跑跑整齐！”

　　“好烦啊，这些女的净拖后腿。”跑在段铭锐旁边的男生啐可口口水。

　　“吃屎了？嘴巴这么臭？”段铭锐嘲讽。刚刚就是他叫的最凶。

　　“你骂谁呢！”男生怒道。

　　“谁回答我就是骂谁咯。”说完，段铭锐就一个加速跑到前面几个去了，留下那个男生无能狂怒。

　　后面，韩蕊心几乎是拖着周秋秋在跑，云间也拉着宋婧。

　　两个人体力都有些差，跑了两圈已经有些坚持不下来了。

　　“云间，还有多少圈啊？”宋婧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半圈。在坚持一下就跑完了。”云间回答。

　　等所有人稀稀拉拉的跑完三圈，宋婧和周秋秋还有几个女生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韩蕊心一手叉着腰，一手撑在腿上：“快起来，刚跑完步不能坐，屁股要变大。”

　　“管他的，太累了。”

　　罗霞见他们这幅惨样，丝毫不留情：“刚刚七八个个女生拉着手跑，别以为我没有看见。现在你们能手拉手一起跑，体考的时候还能手拉手一起跑吗！所有女生全部起立！重跑！”

　　“重跑”两个字让女生们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一般。就连几个男生都“啧啧”摇头，可怜，可怜。

　　李沐阳弱弱的说：“老师，刚跑完三圈现在又跑，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罗霞冷笑：“那体委也跟着一起跑吧，我看你承不承受的住！剩下的男生解散！”

　　苦逼的李沐阳再次踏上了征程。

　　这次他的速度比之前的速度慢了许多，以保证所有人都跟得上。

　　周秋秋和宋婧也不敢再拉韩蕊心和云间，让她们带着跑。生怕罗霞一个不高兴让她们再重跑三圈。

　　一滴水落在云间的眼睛上。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雨点落了下来。

　　这场雨来的急，雨点又大，他们又在跑步，避无可避。

　　段铭锐一开始叫解散的时候并没有走，靠在花坛边看他们跑步，这会儿雨下下来了也忍不住去找了罗霞：“罗老师，下雨了，要不别让他们跑了。”

　　罗霞站在教学楼下面，雨是一点都淋不到她：“下雨怎么了，一会儿就不下了，你要是怕淋着就回教室去。”

　　段铭锐转身翻了个白眼，什么东西啊。

　　“体委，下雨了，可不可以不跑了啊？”有女生问。

　　还有两圈，李沐阳想带着人去教学楼下面躲雨不跑了，结果刚拐了个弯就被罗霞呵斥住：“继续跑！不准停！”

　　刚解散完七班的体育老师经过罗霞身边，忍不住劝说：“罗老师，下这么大雨学生淋感冒了怎么办？美跑完的下节课补回来也是一样的。”

　　罗霞说：“你不懂，这群学生就是娇生惯养，得吃点苦才行。”

　　七班体育老师知道她什么德行，也懒得理她，回办公室去了。

　　“我你妈，她是不是有病！”有一个人带头开始骂，剩下的人都像是开了阀一样能骂多脏就骂多脏。

　　“下这么大雨她眼瞎了吗！”

　　就连云间都忍不住骂了句“神经病”。

　　等到女生跑完已经下课了，罗霞也不在教学楼下面了。

　　所有人都冲回了教学楼，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个透，冻得直打哆嗦，偏偏学校里又没有衣服可以换。

　　等云间她们回了教室，忍不住惊叹出声。

　　教室里已经开起了暖风，暖和的很。而所有女生的桌子上都摆上了自己的水杯。

　　云间三人回到位置上，段铭锐撑着脑袋一脸求夸的表情：“罗霞不让你们停下来，只能先回教室来开了空调，给你们接了点热水。”说完又推了推旁边的纸，“擦一下，待会儿别感冒了。”

　　韩蕊心捶他肩膀：“辛苦你了大兄弟！”

　　周秋秋小声说了句谢谢。

　　云间喝了口水，心里一阵暖和，也别扭的说了句谢谢。

　　其他女生知道是段铭锐和林锦寺邓季心几个男生帮她们接了水，纷纷感谢，几个大老爷们儿都被谢的有些脸红。

　　然而当李沐阳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时猛的发出爆鸣：“合着就我没有？！”

　　段铭锐听到回头看了眼：“完球，搞忘他了。”

　　韩蕊心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最后一节语文课，当黎玖琪拿着语文书进门的时候又差点弹了出去：“你们干嘛呢，下雨了也不至于把空调制热开这么高吧。”

　　离得最近的林锦寺说：“琪姐，上节体育课罗老师让女生跑步，跑了六圈，中途下雨了还让她们继续跑，淋了好久的雨，身上都湿透了。”

　　黎玖琪一听，眉头皱的死紧：“她脑袋被门夹了？！”说完一看，班上的女生身上全都是湿的，不感冒才怪。

　　“你们先把身上的水擦一下，我在班级群里通知家长放学来接你们，回家记得吃点药别感冒发烧了。什么东西啊，还把不把学生当人。”黎玖琪边打开手机边说。

　　“你们放心，不委屈，琪姐替你们找回公道，马上就跟学校反应。”黎玖琪一边打字一边安慰人心。

　　然后黎玖琪叫了个速递买了个速干吹风机，几分钟就到了学校，让人马上来后挨个挨个给女生吹头发。

　　班上有十七个女生，下课时只来得及把头发吹干。

　　云间一般都要在学校里待好久才会走，今天特殊情况也容不得她在学校待太久，收拾完东西就下楼了。

　　现在雨势小了点，没有体育课的时候雨大，但是云间还是感到刺骨的冷。

　　她家长绝对不会来接她，她只能坐公交回去。

　　经过学校后门的路口，云间猝不及防听到有人在喊她。

　　她回头，见段铭锐一手撑着把黑伞，戴着白色口罩和耳机，另一只手冲她挥了挥走了过来：“你要去坐公交？家长没来接你？”

　　云间抿唇不语。

　　段铭锐说：“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得赶紧回去，家长没来就打个车回去。你有钱吗？没钱我借给你。”

　　云间被他一连串问题砸的头晕：“知道了。有钱。谢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在待一秒她就要因为这该死的泪失禁体质在段铭锐面前哭出来。

　　“家长”和“家”这几个字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容易让云间破防。

　　段铭锐一脸迷惑，在后面喊：“回家记得吃药！”

　　云间没看路，走远了才发现已经错过公交站台了，无奈只好拿出手机打车。

　　现在她有的钱都是妈妈留下的，不多，她要省着点用。

　　云间打好车，等着司机过来的间隙把耳机翻出来戴上听音乐。

　　她想妈妈了，尽管妈妈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