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之鬼族公主》樱月希

56、魅夜

　　灰…
　　她怔怔地盯着眼前或许可以称为“物体”的东西。
　　那，是她的总司。
　　“小依，不要看了！”松本先生挡住她的视线，扶住女孩的肩“镇静点。”
　　那件淡蓝色的浴衣，是近藤先生特地为他订做的，所以，他一直一直都留着，只要是近藤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
　　可是现在，空空荡荡的，风一吹，那些细微的尘土便随风流逝。
　　“不！”她似受伤的野兽般发出呜咽，起身想要抓住那些飘散的颗粒。
　　但，抓的越紧，他们消失地越快。
　　从她手中流走的，是时间，爱情还是——生命…
　　明治二年五月七日，冲田宗次郎殁。
　　比历史上冲田总司的逝世时间晚了一年。
　　也不过，是一年而已。
　　“松本先生，我没事。”整整一天一夜之后，小依终于开了口。
　　面前慈祥的男子松了口气“小依，节哀顺变吧。”
　　“嗯。”她神色冷漠，微微颔首“这段时间，打扰您了。”
　　“没有关系。”松本拍拍她的肩“你…”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我要离开了。”
　　“要去哪里？”
　　“虾夷。”她骗了松本，他要去的地方，不可向任何人透露。
　　“也是，土方先生会好好照护你的。”
　　“嗯。”
　　江户地带有一个破旧的府邸，当地人都不知道它曾经的主人是谁,只知道这个宅子荒废了好多年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小依仰头打量了一下这个破旧的地方，嘲讽地一笑，确实很可笑吧，这里是樱吹雪家族的本家，可是她从没有来过，对这里的了解也仅限于母亲的口述。不过，几十年一过，这里还真是看不出曾经的繁华，落败的真快呢。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慢慢地向主厅走去，啧，这些都是，她皱眉观察那些蒙着灰尘的画像，原来是樱吹雪历代家主的画像，这最后一幅——画中的女子应该就只有十六七岁吧，尚未褪去青涩的气质，一脸纯真的笑容，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
　　“母亲…”她喃喃。母亲，我很想您您知道吗，一别，已是十六年了…
　　那时的母亲，刚刚继承家主之位，年轻的心，不安而好动，几乎所有的事都交给手下处理，而自己常常偷溜出去游玩。
　　也是在春末的时节，遇到父亲的，她站在樱花树下起舞，回眸的瞬间，看到了清雅俊秀的少年，两两相望，一见钟情。
　　于是为了他，她不惜与家族为敌，只为能于他厮守终生，甚至抛弃人人争夺的家主之位，记得很小的时候，小依经常听到父亲问母亲是否会后悔。
　　而每每这时，那个依旧一笑倾城的女子便会回答：
　　吾为汝，愿弃之性命而不顾。
　　念及此，她不由得微笑起来，母亲，我居然，也步了您的后尘呢。
　　我也，不会后悔的。
　　她继续往前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扇巨大的铁门挡住了她的去路，看看铁门上刻着樱花形状的镂空图案，小依握住“逝樱”应该，就是这里了。抽出刀，割破手腕，血，一点点填充了那栩栩如生的樱花图案，漂亮的有些诡异。
　　铁门缓缓打开，一股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小依皱眉看着那些已经失去生气的樱花树，想来也是，樱吹雪家族已经数十年无人献祭了，这些树能活着才有鬼了。
　　“你是谁？”空灵的声音幽幽传来。
　　“魅夜？”她试探着叫她的名字。
　　“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呐。”声音越来越近“嗯，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是家主么？”
　　“不算吧。”小依防备地盯着前方，据母亲说，这樱木花精可是喜怒无常“我的母亲，是樱吹雪雅姬。”
　　“居然是小公主么？”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速度极快，小依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子，长长的墨发铺满地面，闪着柔和的光泽，幽黑的瞳子深不见底，看起来似乎和小依差不多大，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穿和服，而是一袭白色的长袍拖曳在地，依稀可见诱人的身姿，真不愧是妖孽。
　　“我是樱吹雪若依。”
　　“我居然睡了那么久。”她神色慵懒，莹白的手轻抚上小依的脸庞，嘴角染上一丝笑意“小丫头，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小依咬了咬下唇“我想，请您救一个人，他叫冲田总司。”
　　“噢，可以啊。”魅夜无所谓地点头。
　　“真的吗？”小依难以置信地扯住她的袖子“真的，可以…”
　　“可以。”她不耐烦地应道“不过…”她直视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瞳”要付出代价的，你，应该知道的。”
　　“是，我知道！”她忙不迭地答应“请您说！”
　　“什么，都可以吗？”她低声道，眼中隐隐有丝贪婪的神色。
　　“是，什么都可以。”她略一思索，微笑道“只要是我有的，全部奉献给您。”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了不是吗，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那，”魅夜淡淡地笑了，手渐渐滑至她的颈间“把命给我，可以吗？”
　　“可以。”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本来，以为会被吓到呢，这个小丫头居然那么镇定么“你知道，献祭给我的代价是什么呢？”
　　“请说。”她恭敬地垂首，绝对的服从。
　　“不仅是生命给了我。”她低低地笑“而且，是灵魂，你的灵魂将永远被我禁锢，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么？”她迷茫地低喃，想不到，自己的一生如此短暂，但，想起他在阳光下眯眼微笑的样子，她眉眼弯弯，语气里竟带了一丝笑意“我，愿意。”
　　我原田若依，为你冲田总司而生…
　　那，就算死，又有何妨？
　　“好…”她扬手，割破她的手腕“我也好多年，没有尝过血的滋味了。”
　　小依乖乖跪在那棵巨大的樱花树下，将血浇灌在它的根部。好冷呐，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肩“呐，魅夜。”
　　“闭嘴。”
　　好凶，她摸摸鼻子，都要死了还那么被人嫌弃啊。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这小丫头心心念念都是那个叫冲田总司的人，她既喝了她的血，也必定会应允她的承诺。
　　“我恐怕是见不到他了…”小依默默地叹了口气，以前一直在想，自己濒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呢，恐惧？留恋？还是，小依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居然那么平静“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吧。”她摸出一个锦囊，轻轻放在魅夜身边。
　　“知道了。”
　　血，快流尽了吧“魅夜…”
　　“又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三天的时间？”
　　“不是不见他了么？”
　　“不是，是还有点事…”终究，是放不下那个人，她合上眼，还是去看看的好。
　　“好，就三天。”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