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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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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家报晓的晨鸡向来坐在寅时打鸣儿,刺耳的鸡叫声似乎能震破人的耳膜,但玉机营每日点卯却是在卯时。
吴哲捂住耳朵在床上想翻个身,迷迷糊糊中想着自己怎么还没去偷偷炖了那只鸡吃肉。
等等!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自小就独寝的吴哲觉得被子好像多了一个人,而自己的下/身也埋在一个温暖紧致又不可言说的地方。
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到的是宽阔的后背,线条流畅的结实手臂,他在搞一个男人,这个认知在初夏的清晨里让自认为向来守身如玉的吴哲倏忽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原本懵懂的吴哲瞬间清醒,睁大眼睛之后赫然发现光溜溜和自己睡在一个被窝里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袁朗!
吴哲撑着身体坐起来,啵的一声轻响,让莫名就睡了上司的吴哲脸庞晕红。比他略晚醒来的袁朗正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神色盯着他,态度绝对称不上友善。
迅速环顾一下周围的环境,不是他的住处,却有点儿眼熟,恍惚记起来这不正是袁朗的住所吗?
上个月他们这群新丁正式加入玉机营,袁朗做东在醉仙楼请客,他这个主人却没一点酒量。
吴哲嬉笑怒骂发挥十八般武艺狠命灌了他几杯,没想到袁朗却醉得不省人事,其余人全都有眼色地溜了,连齐桓也扔下句袁朗的地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吴哲只好认命地将人送回,就是这个地方。
起身的时候不慎将薄被掀开,袁朗露出半边结实的胸膛,问吴哲:“发什么呆呢?”声音尤带着晨起之时的沙哑。
吴哲眼尖,借着熹微的晨光看到了袁朗胸膛上斑驳的吻/痕和牙印,头嗡地一声大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那很可能是自己留下的印记。
不敢吱声的吴哲此时已经困意全消,飞快起身打算穿衣服,并询问袁朗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太诡异了,超出了吴哲的理解范围。
然而他的动作哪里及得上袁朗,在被袁朗掐着脖子按倒后,吴哲立马举手投降:“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咽喉要害被袁朗捏在手里,吴哲激动地声音都变了调子,生怕自己就此死在袁朗掌下。
虽然他对袁朗确实是有一些好感,但也没到这种地步,而袁朗日常对他的调戏也说不上是逗弄还是撩拨。
但如今的情形却是自己实实在在把袁朗睡了,这让他觉得惶恐,但惶恐之余却奇异地有种满足感。
醒醒!吴哲在心里大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乱七八糟的,而脖颈上袁朗的手劲儿在用力,在吴哲纠结自己是反抗还是认错兼认命的时候,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袁朗的门房老吴敲响了房门:“大人,该起了,今日朝会。”
朝会?本朝规定五日一大朝,京中五品以上官吏皆需参加,可今天明明该是初三啊。
吴哲呼吸不畅之余还有心情想这个,袁朗已经说声知道了,慢慢松开扣着吴哲的手,转而捞起床帐看了看。
吴哲也注意到了,如今袁朗用的是水墨竹节白纱的床帐,可上次看他住处日用的都是素色白绫帐子,如今这床帐倒有几分吴哲的风格。
尴尬咳嗽一声,吴哲移开视线,袁朗没再继续理会他,随手披上里衣下床,走到隔间的书房看黄历,吴哲想了想跟上,事情有点诡异,如今已经不光是他把袁朗睡了的问题。
玉机营事忙,袁朗素来有在札记上记录日程的习惯,如今黄历上的日期圈在嘉元四十六年五月初四,札记上的日程也停留在这一天,今日合该是五月初五。
吴哲盯着这日期,觉得有点头晕,因为他记得日期明明该是嘉元四十三年的六月初十才对,日子去忽然到了三年后。
抬起胳膊看了看,袁朗记得他受伤了,上面应有道浅浅的血痕,是和吴哲在追捕伥鬼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如今血痕消失了,只有一道极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印子。
不对劲儿,一切都不对劲,时间、地点还有身边的人,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却荒谬的解释——他们到了三年后。
吴哲赶紧退后一步,一口气说完早就酝酿好的说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时候中间三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先放过我去上朝吧我会尽量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袁朗嗤笑一声:“别那么紧张,刚才没准备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不动声色对我怎么样的,看看自己有没有中药失了力气。”
放下手札转身走回卧室更衣,随口解释道:“毕竟如果真有这种东西,也算是毒药届的重大突破。”
不敢进去只好穿着单薄的中衣等在外面的吴哲,待袁朗穿戴整齐出来,才重新钻进房里穿衣服。
发现原本挂在架子上明显属于自己的衣衫全都被袁朗扔在了地上,吴哲深吸一口气告解自己要忍耐,谁让他理亏呢。
在门外叮嘱吴哲偷偷从后门走之后,袁朗的脚步声渐远。
吴哲穿好了衣服,重新打量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卧室,惊讶地发现窗台上的花盆、桌角的茶壶看起来都像是自己的风格,听到外间袁朗出门的响动不敢再想,趁人不备从后面墙头溜走了。
如今这幅身体对爬墙的动作分外熟练。到了玉机营点卯完,便有自己现今的长随跟上来才知道已经升任了小队长,不再是初入玉机营时的新丁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吴哲随手翻了翻近期的公文,发现依旧是有关伥鬼的那些事,又留心打听原来自己在一年前就升了职,只是不知道这与自己和袁朗的私密是否有关。
想了一阵,吴哲否决了这个可能,若是陪睡两年才升队长,那袁朗这个玉机营都督的屁股也未免太不值钱。
这个缺德笑话让他暗自发笑,随后摆正了姿态重新思考为何会忽然到了三年后。
他已经确定自己是来到了三年后而不是缺失了三年记忆,毕竟今晨的袁朗也是一样表现。
吴哲叹口气,努力回想失去意识的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和袁朗在追杀一直伥鬼,打斗中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袁朗的床上。
思来想去还是和那只伥鬼有关,也许它有特殊的能力。
提笔在纸上用隐晦的字句写出疑点,有人敲门进来,是齐桓。
作为副都督,袁朗不在时玉机营便以他为首,这么个重要的位置,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挖他的墙脚,都没能成功,有愤恨不平者私下里散步了许多难听传言,齐桓本人丝毫不放在心上。
见他进来,吴哲慌忙起身行礼,请他入座。
齐桓诧异,“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目光将吴哲上下打量一番,露出坏笑:“刚从都督家出来吧?”
吴哲心下一惊,敏锐察觉到齐桓已经知道了什么,但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地含混过去,“是有什么任务吗?”
见吴哲不接话茬,齐桓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这小子心眼多,万一哪天在都督跟前给自己挖坑就好了。
因此见好就收的齐桓和吴哲谈起了正事:“你和都督三年前不是因为追击一只伥鬼而入了鬼巢最后受伤了吗?当时只留下一些记录,后续再也没有了这只伥鬼的消息,最近好像有了点行迹。”
听到这个吴哲精神一振,他翻看公文的时候就注意到最近几年陆续发现伥鬼进化出了一些异能,但唯独没发现有时间跃迁能力的伥鬼,但这只会不会就是呢?
齐桓留下资料就离开了,留吴哲翻看资料并保证如果发现这只伥鬼的行迹,自己会第一时间带人去捉拿。
也许到时候袁朗也要去,吴哲心想,因为被这只伥鬼害得灵魂来到三年后的人不光是自己,还有袁朗,他应该也想弄清真相。
一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吴哲就有点尴尬,可做下这些事情的人也是自己,只不过是一段时间之后的自己,那自己是怎么有胆子把都督睡了的?
吴哲觉得这件事还是留着三年后的自己知晓吧,现在的他并不想深究这件事,天知道从袁朗穿上醒来时的惊悚感可能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又去资料室里翻找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记下来,吴哲出门时不期然撞上了一个人,正是朝会回来的袁朗。他看起来脸色平板,明明没什么表情,吴哲却敏锐察觉到对方心情不大美妙。
“你在这做什么?”袁朗皱眉,语气不善地批评吴哲。
吴哲将姿态放到最低,觉得自己很能理解袁朗,毕竟任谁一觉起来却发现被下属睡了都会觉得不爽,适当的情绪发泄也是应该的。
因此,吴哲躬身行礼后答道:“齐副都督说查到了一些三年前某只伥鬼的行迹,我来搜集一些资料。”
这样么,袁朗信念一动,让吴哲将资料交出来,自己大摇大摆拿走了,只留下吴哲在原地两手空空。
平常心,平常心,吴哲默默念叨着,反正他过目不忘,已经将资料都记忆下来,回头再默写就是了。
考虑到袁朗现在不爽的心情,也避免在知情人面前露出端倪,吴哲觉得自己最近还是离袁朗远一点比较好,因此他决定中午的时候到府衙外面吃。
反正之前的记忆停留在为抓捕伥鬼在京外出差的时候,算来也有一月时间未曾品尝过京城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