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泠泠落尘花

2、筹谋后路

　　回家以后，萧斌身边的管家来给萧如瑟传话：“公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萧如瑟都不用猜，他爹肯定是听说他遇到凌瑜了，要叫他去训话。
　　上辈子，他三十多岁就死了，那时候，他父母远在蜀中养老，二老如何，他全然不知，想来凌彦那种狗东西也不会放过他父母。
　　穿过熟悉的院落，父亲书房外的凌霄花开的正盛。
　　萧如瑟推开门，进去时，父亲正在书桌前写字，都没看他，厉声道：“跪下！”
　　萧如瑟从善如流的跪下，萧斌放下笔，踱步过来，上下打量着自己儿子。
　　“如瑟，你和昭王世子是怎么回事？”
　　想起今早他出门就被人调侃，萧斌脸上实在是挂不住，打听之后才知，自家乖儿子和昭王世子扯上了关系。
　　萧如瑟叹了口气，他爹最重脸面名声，肯定是在云岩阁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爹，孩儿上次告过昭王世子，许是世子爷怀恨在心。”
　　“你和世子真是清白的？”
　　“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萧如瑟脑海里闪过凌瑜那张脸，那张上蹿下跳的活阎王，他巴不得离得远远地。
　　萧斌放心的点了点头，吩咐他：“如此就好。”
　　“爹爹若是没事的话，孩儿去给母亲请安。”
　　萧斌给了他一本书：“这是周先生刚出的传记，你去见见你母亲，好好读书，两日后我考你。”
　　萧如瑟恭敬接下，无论什么时候，他爹最看重家里的子弟的学问，萧家是世家大族，除却他们这一支，其余兄弟姊妹还很多。
　　他家这一支，父母恩爱，但是母亲身体不好，是以只有他一个儿子，父亲也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
　　给母亲请安回来，萧如瑟内心感慨万千，坐在书桌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这些书，他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拿出一张白纸，萧如瑟列出了后面的一些事情，不确定还会不会发生，但是他要早做准备。
　　最近的，是四日以后的除夕夜宴，凌彦坠落池塘，他救起凌彦，之后这小子就成了狗皮膏药黏着他，还骗着他卖命，萧如瑟在纸上记下：这件事，必须避免。
　　接下来第二桩大事，应该夏日里皇上会病重一场，也是从此之后，皇子之间的争斗开始转明，他父亲是保皇党，如果不是凌彦，他应该一直中立。
　　萧如瑟继续写下：远离朝廷。
　　只是，他父亲为官多年，他也是即将入仕，如果他不做官，恐怕父亲不会答应。
　　也是，他从前就是个省心的，三岁启蒙，五岁习字，从考童生起，科举一路顺畅，皇上也接见过他，还曾经提过让他去给太子做伴读。
　　真是麻烦！
　　萧如瑟思考了几日，等到父亲来考他周先生的游记时，他这辈子压根没看，只依照上一世的记忆随性评论：“周先生此文，不通，实在是难以入目。”
　　萧斌瞪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胡话？素日的教养哪里去了？”
　　周先生是萧斌的至交好友，自然容不得他一个小辈贬低。
　　若是上辈子，萧如瑟早就恭敬的请罪了，但是他一个做过丞相的人，早习惯顺着自己心意。
　　萧如瑟面不改色，“父亲，周先生德高望重，但是文章实在是一片混乱，父亲若是不喜，孩儿往后不看了就是。”
　　“哼！”萧斌气得狠狠拍了桌子，又指着他骂道，“我看是那天的酒把你吃糊涂了，敢和长辈如此说话，萧如瑟，底下人说你躺了好几天，是一字未写，一书未看，你是反了天了？”
　　这是哪个人嘴碎告诉他父亲的？
　　萧如瑟心里不满，面上却是急忙道歉，口中说着：“孩儿错了，往后不会了，请父亲放心。”
　　萧斌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就放过了他。
　　“四日后除夕夜宴，皇上宣召三品以上臣子也可携带家眷入宫同乐，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萧如瑟立刻回道：“父亲，孩儿近来身体不适，恐怕不适宜进宫。”
　　他可不想再见到凌彦。
　　“不行，如瑟，家里就你一个孩子，明年开科去仕，可能主考的几位大人都在，你何不去见见？”
　　萧如瑟抬起头，瞳仁漆黑一片，眼中闪过无奈之色。
　　“父亲，您为何做官？”
　　“组训如此！”
　　是了，萧家祖训，为国为民，死而后已。
　　“孩儿知道了，一定好好准备。”
　　远离朝堂的事情，须得慢慢来，如今父亲正得皇上重用，他明年考进士，怕也是势在必行。
　　四日后午时，萧夫人让身边丫鬟给萧如瑟送了一套月白色绣竹枝明月的新袍子过来，和上一世一样，父母为他入宫，早早做了准备。
　　萧如瑟沐浴更衣，在午时三刻跟着父亲上了马车。
　　“父亲，这是不是也太早了？除夕夜宴还有四个多时辰。”
　　萧斌敲了他脑袋一下，忍无可忍的骂道：“少说话！如瑟，你近来是怎么了？如此不让为父省心？你我是臣子，早些入宫候着也是应当，皇家祭祖、朝拜，礼仪繁复，夜宴之前事情颇多。”
　　他当然知道，大虞最重仪制，过年过节能累死个人、
　　“知道了父亲。”
　　入了南向门，萧如瑟透过马车窗帘看见不少大人王爷家也都入宫了，臣子入宫，先在前朝的观澜殿等候召见，不少人都带了自家孩子和夫人进宫。
　　“如瑟……”
　　远远地，一个身穿黑衣，手握折扇的男子朝他招手，是他前世的好友武昌侯家的庶长子周漓。
　　萧如瑟点了点头，周漓直接过来了，在他身边坐下，二人曾经一起读书，情谊颇厚，只是这个人，在背后却捅了他一刀。
　　“如瑟，你明年也该加冠了吧，到时候我给你备了厚礼。”
　　一个有毒的金蝈蝈？
　　萧如瑟谢过了他，笑不及眼底，这辈子，周漓他可不想继续深交了，后来他也想明白了，一个庶长子，武昌侯妻妾成群，只有几个庶子，难免让周漓有了别的心思。
　　可惜，后来武昌侯做主，给周漓娶了男妻，也断了他承袭爵位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