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冥之地》闪光漫

5、水鬼

　　万天毅背着书包锁上了大门，书包中间并没有完全拉上，顶出一块木头，是万天毅平常使用的木剑。

　　李闻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待了，他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道士服，抽着烟倚靠在车门旁边，看见万天毅出来后便迅速把烟掐灭。

　　“你怎么穿这身啊？”万天毅问道。

　　“有逼格。”李闻笑嘻嘻回答道。

　　这能有啥逼格，万天毅内心暗自吐槽。

　　上了车，李闻将今天要实战的内容介绍了一遍：“今天我们要去梭子村，那边有条湖，叫棱湖，听说有人在湖边钓鱼失踪了，我们今天先过去看看。”

　　万天毅懵懂点头，车辆启动，一直行驶着直至一家农户门前，万天毅跟在李闻身后下了车。

　　“哐哐哐！”

　　李闻敲了敲大铁门，屋内传来犬吠声以及一阵脚步，铁门“吱呀”一声开出一条不大的口子。

　　开门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娘，眼底泛着黑青，看上去精气神不太好的样子，眼里充满戒备，问：“你找谁？”

　　“你好，是罗大娘吗？我是受人介绍来这边的。”李闻眯着眼睛说道。

　　罗大娘打量了一眼李闻，露出一瞬间的惊喜，眼里的警惕也随之消散，说：“是李道长是吧，快，快请进。”

　　罗大娘打开铁门，对李闻做出请的手势，李闻抬脚进入，万天毅跟在身后。

　　罗大娘似是才看见他，问：“这位是？”

　　李闻回答：“这是我徒弟，他也是来帮忙的。”

　　万天毅对此不置可否，罗大娘哦哦两声，随后关上门领着两人到了屋内。

　　她搬来两把椅子让二人坐，李闻见她想要泡茶，立即阻止道：“罗大娘，不用泡茶，我们了解一下就马上去湖边看看。”

　　罗大娘犹豫了一下，点头给自己也搬来一把椅子坐下，说：“李道长，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儿啊。”

　　苍老的眼眶瞬间掉下一滴眼泪，李闻沉声道：“我会尽力的，您先说说情况吧。”

　　罗大娘用手胡乱抹去眼泪，说：“我儿子叫曲向杰，他平常喜欢钓鱼，平常就会在棱湖边上钓，一周之前，他也去了，但你说他什么时候去钓不好，非要大晚上的去，那湖不干净，溺死过一些人，我就劝他不要晚上去，他偏不听，你看吧，就出事了。”

　　罗大娘激动地说着，眼里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李闻听着说：“您儿子就是钓鱼那晚出的事？”

　　罗大娘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天是住湖边最近的张老二发现的，他早上到湖边散步，发现湖边上有我儿子的钓具，但没看到人，他知道我儿子就算钓鱼再无聊，也不会离开鱼竿附近的，他就在湖边转悠了一圈没看到我儿子，就马上跑到我家找我，我一听，就知道出事了。”

　　“然后我就跟他到湖边去又找了一圈，没找到，后面我们还去湖边的林子里找了，还是没找到，他爸死得早，只剩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结果现在，他也走了的话，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警察也找了，他们也来搜救过，但是就是没找到，张老二说我儿子他是遇到水鬼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找的您，李道长，不，李大仙，请你一定要找出我儿子的下落啊，哪怕是尸体也好。”

　　万天毅听着这个大娘的描述，心里泛起层层涟漪，他也和他爸爸相依为命，要是自己哪天先走了的话，不知道他爸爸会不会也是这个可怜模样。

　　万天毅忍不住上前拍拍罗大娘的肩，说：“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出您儿子的下落的。”

　　李闻问：“有您儿子照片吗？”

　　罗大娘在屋内寻找了一番，最后拿出一张合照，照片上罗大娘穿着朴素，是平常干农活的衣服，她身旁站了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就是要找的曲向杰，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下面是牛仔裤，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左手举起比着耶，露出手腕上带着的金属手表。

　　李闻看过后就把照片还给了罗大娘。

　　罗大娘说：“他那天去钓鱼穿的就是这一身。”

　　李闻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您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罗大娘带着二人到了棱湖边，整个湖的面积很大，水体是灰色的，但在风的吹拂和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如果不是这里出了事，万天毅觉得在这湖边待着也是一种惬意。

　　罗大娘带两人走到了曲向杰钓鱼的地方，正处湖边和树林的中间。

　　“咕！”一只鸟突然拍打着翅膀飞起来，叫声像是嚎叫。

　　李闻走近蹲在湖边，透过水面望向湖底，万天毅学着他的动作也这样看着湖底，水面上风平浪静，光线透不过湖水，看不真切，但万天毅感觉到从湖底生出一股不详之感，像是深渊之中有只眼睛在凝望你，他顿时头皮发麻，转头去看李闻，后者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怎么样？大仙。”罗大娘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李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褶皱，说：“您之前说这湖溺死过一些人，能具体说说吗？”

　　罗大娘瞟了一眼湖面，开口：“前几年的夏天，经常会有人在这湖里游泳，虽然这村子里的人水性都好，但这湖深不见底啊，五年前就有一小孩溺水了，自那之后连续三年都有人溺水而死，所以夏天都没人再去游泳了，但去年村子里有人离奇失踪了，听说就是晚上出的门，那人本来要去那边的房子。”

　　罗大娘指了一下方向，二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依稀看见几个房子。

　　“结果就不见了，今年遭殃的就是我儿子，早知道我就该拖着他也不让他去的。”罗大娘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后悔和无奈。

　　“我知道了罗大娘，我先送您回去吧，这事我会尽力解决的。”

　　罗大娘眼睛又红了，凑过来紧紧抓住住李闻的双手，像是抓住唯一的希望，说：“李大仙，请你一定要帮我啊，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李闻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罗大娘说：“我们不收钱的，罗大娘。”

　　“不收钱，你们真的是再世神仙啊。”

　　“不敢当。”安抚好罗大娘的情绪后，二人准备送大娘回家，在路上时正好碰到了大娘口中的张老二。

　　张老二正提着菜想要赶回家，碰到时对罗大娘打了声招呼，随后看了看李闻和万天毅，对李闻说：“这位就是李道长吧，幸会幸会。”

　　李闻微笑：“幸会。”

　　“之前我听我小舅子提起过你，说是神通广大，罗大娘这事儿后我就马上想到了你，觉得你肯定能解决。”

　　一阵寒暄之后，打算告别回去，张老二忽然低着声音说：“李道长，你和你徒弟千万不要进那树林子，那树林诡异得很。”

　　李闻问：“此话怎讲？”

　　“晚上的时候，那树林里经常会发出一些诡异的叫声，我住得近，有时候晚上出去听见过，吓得我赶紧回家了，白天的时候也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跑得快得很，说是动物吧，你一转头它就不见了，邪乎得很，总之，最好不要进。”

　　李闻点点头，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将罗大娘送回家后，李闻问：“罗大娘，你儿子的鱼竿还在吗？”

　　“还在的。”不等李闻回答，罗大娘就笃笃跑进屋内拿出了一根鱼竿，“就是这个，李大仙。”

　　李闻问：“我能借用一下吗？保证不会损坏，明天就还您。”

　　罗大娘忙点头：“当然可以。”

　　出了罗大娘家后，万天毅忍不住问：“要这个鱼竿干嘛？”

　　李闻笑笑：“钓水鬼。”

　　万天毅愣了一下，说：“怎么钓？”

　　李闻并不回答，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吧。”

　　“去哪儿？”万天毅问。

　　“先去树林看看。”

　　“不是不让去吗？”

　　李闻笑道：“本来不想去的，他这么一说我可就想去看看了。”

　　万天毅：…

　　此时接近黄昏，湖面被洒上金光，橘黄色的太阳像要沉入湖底，二人将鱼竿放在湖边后，就一同进了树林。

　　脚踩上树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树林里响起乌鸦嘶哑的鸣叫，天色渐晚，树林里一片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种作祟的东西一般都是妖怪。”李闻在前方说道。

　　“妖怪？”万天毅很惊异。

　　李闻点点头，但两人走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动静，万天毅嘟嚷：“好像什么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后身后立马响起一阵窸窣的动静，像是有东西在高速接近，万天毅立马转头，动静立马就没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张符纸飞往动静消失的地点，“咚”，地面好似小震了一下，紧接着“噗通”冒出一个东西倒在地上，李闻走近提起。

　　万天毅看清楚这个东西是一只动物，像狐狸又像狸猫，闭着眼睛好像昏过去了。

　　“一只小妖怪而已，没什么威胁。”

　　万天毅放下心了，说：“那要管他们吗？”

　　“不用，这种小妖怪到这边来就是因为棱湖的阴气重了，今晚解决之后那些小妖怪自然就散去了。”说完就将手中的妖怪甩出去了。

　　万天毅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闻笑着说：“那走吧，树林搞清楚是什么了，接下来就是湖底的东西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万天毅手握木剑，将背包放在一边，站在湖边不远处紧盯着湖面，李闻站在稍远处抽着烟等待。

　　不详之感更加浓郁了，像是化为了实质，要冲破水面。

　　李闻抽完了一支烟，碾压过烟头后朝万天毅走来。

　　“感觉到了吗？”

　　万天毅抬头看向李闻，李闻眼睛紧紧盯着湖面，万天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向湖面，说：“感觉到了，那是什么？”

　　“是阴气。”

　　阴气？

　　万天毅皱眉思考着，他感受到水下貌似有个东西的存在，那个存在正是让他感到不详的源头，似乎在水底游荡，伺机而出。

　　“每只鬼身上都存在不同浓度的阴气，就像我们身上的灵力一样，阴气越重这只鬼也越强大，通过阴气就能判断一只鬼的实力。”

　　万天毅感受着这股阴气，他不知道湖底的这只水鬼的实力如何，但他感觉这只水鬼的阴气没有他的灵力浓郁，这让他有了底气。

　　李闻从袖袍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珠子，他将珠子挂在鱼钩上，随后甩线，鱼饵沉入湖底。

　　晚风吹过湖面，带起一片涟漪，闪着银辉，银线也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忽的，银线向下沉了一下，察觉到动静，李闻瞬间握紧鱼竿，随后一股力量拉扯着鱼线往下拖拽。

　　“天毅，过来帮我！”

　　万天毅见李闻拉扯着鱼竿，被拖着往前滑了一步，他连忙上前也拉住鱼竿一同往后。

　　“用力。”李闻咬牙切齿地说。

　　“我在用力。”万天毅艰难地回应，他真的是用尽力气拖拽。

　　“起！”李闻大叫道。

　　鱼线的拖拽陡然消失，因为惯性两人向后摔倒。

　　“哗啦！”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破水而出，摔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地面上。

　　万天毅警惕一看，那东西长手长脚，皮肤表面覆盖着绿毛，头发与身体差不多长，绿色的眼睛瞪着二人，而最与众不同的，这东西长着一张鸟喙，鸟喙被黑色尖刺刺穿，流着黑色的血。

　　李闻起身，趁水鬼还没反应过来，将鱼线用力一扯，生生将黑色尖刺扯出鸟喙。

　　“啊啊！”水鬼发出刺耳的尖叫，疼痛让它反应过来，手脚并爬快速朝两人冲来。

　　万天毅起身手里拿着木剑防御，而李闻从袖袍中掏出一张符纸念着咒朝水鬼甩去，火光乍现，烧在水鬼皮毛上，水鬼又响起凄惨的嚎叫，凌乱地朝后退去。

　　水鬼死于水，却极其怕火。

　　李闻又甩出两张符纸飞在水鬼身后，火光燃起，水鬼退无可退。

　　水鬼见没有了退路，睁大了绿色的眼睛盯着李闻，嘴里发出类似野兽一般的呼哧声，随后嘶吼着向前扑。

　　李闻从袖袍里掏出一柄长刀，长刀发出淡光，随后立即砍向水鬼，水鬼躲避着，甩着头发缠上刀刃。

　　万天毅想要帮忙，但他参与不进去，并且在看到李闻从袖袍中掏出长刀后，怔愣了几分，他这袖袍到底是怎么装这些东西的。

　　长空中发出一声鸟的鸣叫声，背后的树林响起窸窣的声音，万天毅警惕地看向树林，生怕那妖怪过来捣乱，但不详之感从对面升起，他立马回过头，望向水面，水面之下，另外一股阴气骤然出现。

　　“哗啦！”万天毅看见另外一只红眼水鬼浮出水面，长发席卷而来。

　　“小心！”万天毅提醒。

　　李闻也早感受到了这股突然生出的阴气，在它出水后就连连后退。

　　红眼水鬼的头发缠上绿眼水鬼，绿眼水鬼因为和李闻斗争受了些伤害，此时不敌红眼水鬼，被生生拖拽下去。

　　“居然有两只水鬼吗？”万天毅讶异地说。

　　李闻也没想到会有两只水鬼，怔愣着看着两只水鬼交缠。

　　“他们是在内讧吗？”万天毅问。

　　李闻点点头，说：“恶鬼都是贪婪的，他们抓不到人吃，抓鬼吃也会增长实力，所以我们要防止那只红眼水鬼吃成功。”

　　说完李闻朝湖中扔去一张符纸，符纸在挨上头发的瞬间燃烧起来，但红眼水鬼忍着痛迅速将绿眼水鬼拖下水，“噗通！”水面恢复平静。

　　“糟了。”李闻皱眉，眼色出现慌张。

　　“它吃了那只鬼会怎么样？”万天毅问。

　　“实力至少增长一倍，会很棘手。”李闻回答。

　　万天毅抿唇，说：“抱歉，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李闻怔了一秒，微笑着对万天毅说：“这怎么会怪你呢，谁也想不到会有两只水鬼。”

　　万天毅点头，说：“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闻抽出一支烟，说：“等吧，等它吃完那只水鬼，它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李闻并没有点燃那支烟，只是放在嘴里用牙齿咬着，万天毅依旧拿着木剑看着湖面，静待水鬼的出现。

　　今夜的月亮是圆月，月光抛洒在湖面上，但照不进湖底，不知过了多久，万天毅都站累了，甚至还有点饿，便想找个离湖边远点的地方坐下，刚转身湖面就响起“哗啦”的声音，他不知道这只红眼水鬼什么时候浮出水面的，但他和李闻都一点没察觉，他诧异地转身，就见黑色的长发飘散着向他袭来。

　　他睁大眼睛想要躲开，李闻先一步用长刀砍断了红眼水鬼的头发，为他争取到了时间，他迅速躲到李闻身旁，水鬼头发断了也不着急，就这样保持着，红色的眼睛盯上了两人。

　　万天毅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只水鬼与之前相比强大了许多，红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泛着光，让他头皮有些发麻，手不自觉更用力地握紧了木剑。

　　水鬼的头发无限延长，向两人缠来。

　　“小心！”李闻挥刀砍向头发，但这些头发却绕开了它，直冲万天毅而去。

　　万天毅灵力覆在木剑上，砍下一些向他袭来的头发，但头发从四面八方而来，他根本招架不住，被头发缠上绑住了。

　　李闻见状，立马从袖袍中掏出符纸，符纸迅速飞向湖中的水鬼，随后燃烧起来，水鬼被灼烧发出嚎叫，松开万天毅想要沉入水底，但被李闻一把抓住头发，向岸上拽。

　　李闻转头对惊魂不定的万天毅说：“快来帮我。”

　　万天毅立马起身，一同去拽这水鬼的头发，水鬼被火灼烧后力不从心，被猛地拽上了岸。

　　李闻掏出所有火符，扔向湖面，附近的湖面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让水鬼毫无退路，显然这举动惹怒了它，它咆哮着直接冲向两人，头发顺着两人的周围开始延伸。

　　万天毅立马退后，但还是被缠住了脚跟，他向后跌倒，头发瞬间缠上他的全身。

　　“天毅！”李闻大叫，他立马朝源头的水鬼砍去，但水鬼躲避着收缩头发立马到达了万天毅的身边。

　　万天毅此时被头发包裹得只剩下一只眼，惶恐而无助地看着李闻，李闻咬牙，长刀挥舞着向水鬼砍去。

　　万天毅被缠得有些窒息，身上都在痛，并且四肢有些无力，身体的能量像被吸走了一样。

　　树林之中又响起鸟号以及窸窣的声音，李闻此时只专注地攻击眼前的水鬼，水鬼的头发抵挡着，并且他感受到水鬼的阴气在不断增加，毫无缘由。

　　水鬼张开鸟喙，喙中伸出一条长舌，沾满粘稠唾液的长舌高兴地舔上万天毅露出的那只眼，像在对待一件宝贝。

　　长舌舔上他的眼睛时万天毅感觉到一阵恶心，愤怒从心中滋养，恨意在不断壮大，黑色雾气悄无声息地缠上水鬼，水鬼正在高兴地享受他的宝贝，毫无知觉，突然，它感到无力，阴气像被吸走一般，力量在不断流失，它惊叫着，嘶吼着想要离开，但因为被抽走了力气而动弹不得。

　　李闻看到水鬼突然尖叫起来，面前的阴气依然庞大，但他无法追究水鬼的异样从何而起，立马甩出长刀划开水鬼的肚子，顿时间一些肉块和黑水从腹中流出，都是这只水鬼还没来得及消化的东西。

　　“天地自然，万物有灵。八方威神，显其神通。妖邪秽物，除鬼净身。因果戒律，引汝前行。”

　　李闻念着引渡亡魂的咒语，尖叫声停止，水鬼身上发出一层淡光，随后它慢慢变得透明，慢慢在空中化为灰烬消散，同时并未引起注意的黑气也一同消散。

　　“你没事吧？”李闻过来伸手扶起万天毅。

　　万天毅终于从惊吓中释放，他晃悠着起身，头发缠上身上的触感依旧存在，不禁打了个哆嗦，说：“还好。”

　　最后水鬼尖叫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涌入他体内，很奇怪，但又很满足，他发着神，李闻在他面前甩手，问：“嘿，真没事吧？”

　　万天毅回神，他看了眼李闻，又低下头，他有点不敢说出这件事，便说：“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李闻笑笑：“也对，任谁被水鬼缠上都会被吓到，你这反应算好的了。”

　　李闻上前看着那堆从水鬼肚子里流出的东西，用长刀掏了掏，万天毅也过来蹲下察看，忽然李闻掏到了黑色的，皱皱的东西，也不嫌弃，直接用手拿了起来，伸展开来，是一顶鸭舌帽。

　　“这个鸭舌帽…”万天毅出声。

　　李闻点点头，又企图在其中找出什么。

　　最后是万天毅找到了一只手，那只手上带着个手表，很像曲向杰的那个手表，手被腐蚀得看得到骨头，手指也残缺不堪。

　　“走吧。”李闻伸手拿起了那只断手，转过头，就看见树林边上两只闪着月光的眼睛，是那只小妖怪，对上视线后小妖怪迅速逃窜。

　　李闻并不管它，带着万天毅去了罗大娘家。

　　此时时间将近十二点，“哐哐哐”，李闻敲响罗大娘家，一阵犬吠和脚步声之后，铁门打开了。

　　李闻将鸭舌帽和断手递给了罗大娘，罗大娘怔愣了一下，随后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双手颤抖地接过这两样东西，哽咽着说出：“谢谢，谢谢…”

　　罗大娘接过鸭舌帽和断手后，身体再也支撑不起，无力地蹲下，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真是一件可悲却无奈的事情。

　　万天毅蹲下拍拍罗大娘的背，将她安置到房间内后，二人与她道别。

　　走之前，罗大娘说：“谢谢，真的谢谢。”

　　李闻只是笑笑：“没什么，这就是我该做的。”

　　夜晚的风透过车窗吹打在万天毅的脸上，他不想让他周围的人再遭受恶鬼的侵害，所以他开始学习除鬼，他也不想自己哪天不在了，独留在意他的人于世，所以他需要更努力学习除鬼，能够独当一面。

　　“饿了吗？”李闻开着车问道。

　　两人是下午出来的，没有吃晚饭还与鬼斗争那么久，按理来说应该是饿了的，但万天毅并不觉得饿，反而有种饱了的满足。

　　“饿了，但我想回家吃我爸煮的面条。”万天毅撒谎道。

　　受到惊吓让家人安慰比较好，李闻这么想着就直接把万天毅送回了家，万天毅下车前，李闻问：“这么晚，你爸回去不会说你吧。”

　　万天毅只说不知道，回到家后，万言果然在客厅等他。

　　“一一，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万言问。

　　万天毅已经编好了理由：“对不起爸爸，今晚兼职那边需要搬东西，就晚了点。”

　　万言皱眉，但语气并不凶：“下次这么晚，记得跟爸爸打电话。”

　　万天毅点头，说：“我知道了。”他盯着万言看了会儿，再次开口：“爸，我饿了，想吃您下的面。”

　　万言宠溺地摸摸他的头，起身去厨房，说：“你没吃晚饭吗？”

　　“吃了，但饿了。”

　　面是很普通的面，万言的厨艺也是普通的厨艺，但在万天毅看来就是最好吃的面，而他也绝对要守护住这份对他来说绝无仅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