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冥之地》闪光漫

19、掉河里

　　“夏大人，那孩子到底是何来历？”

　　夏旭昕依旧看着手里的文书，并未抬头：“一个能够召唤出魂器的人类罢了，孟婆大人为何如此关心我的属下？”

　　孟婆笑道：“我只是有点疑问，那孩子是人类吗？”

　　夏旭昕抬头，说：“哦？那孟婆大人有何见解？”

　　“难道夏大人真的觉得一个人类能够召唤出魂器吗？留他在身边不就是留了个祸患吗？”

　　夏旭昕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冰冷：“不麻烦孟婆大人费心，我会好好看住他的。”

　　/

　　当听到林家兄妹的故事时，第一反应是震惊，但随即又释然了。

　　没有人会想生活在战争和苦难之中，对他们来说，那才是地狱。

　　“放哨的时间到了！”小黑兴奋地跳下石像，面对万天毅：“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去哪儿？”万天毅思绪刚拉回。

　　小白在石像上鼓起脸，气呼呼地说：“可恶，我也想和天毅出去玩儿。”

　　小黑对小白做了个鬼脸，拉起万天毅的手就往鬼魂排队的方向走。

　　“带你去外面玩儿。”

　　万天毅被拉着一路穿过鬼魂来时的走廊，走廊内鬼魂有秩序地排着队，并且手里似乎都拿着一张像是宣传单的东西。

　　万天毅问：“那是什么？”

　　小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随即答道：“那是小黑小白为投胎的人画的流程图。”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递给万天毅：“喏。”

　　万天毅接过，看着传单上不明所以的涂鸦。

　　...你确定他们能看懂？

　　但鬼魂们一路走来俨然已经形成了有秩序的队列，似乎还真看得懂。

　　快到出口时，万天毅听到一些吵闹的声音。

　　“来来来，投胎的人，都过来排队了呱。”

　　注意到这声音，万天毅和小黑也同时走到了冥界管理局的外面，一转头才发现，原来这边才是冥界管理局的大门，鬼魂们都从这边进入。

　　“小黑大人！您来了呱。”

　　万天毅转头张望都没见到说这话的人在哪儿。

　　只见小黑弯下腰回答：“嗯，我带天毅出来玩儿。”

　　万天毅这才低下头看去，就见一只与猫差不多大的青蛙正盯着他。

　　“你好呱。”

　　“哇！”他被吓了一大跳，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大步，“这，这么大的癞蛤蟆？”

　　青蛙顿时气愤地说：“我是青蛙，不是癞蛤蟆呱。”

　　“而且还会说话？”万天毅惊恐道。

　　小黑顿时笑出了声：“哈哈哈，没想到天毅居然会有这么有趣的反应。”

　　万天毅听到后，内心独自冷静了一番，随后小黑解释道：“蛙蛙是妖怪，能够说话，蛙蛙，这位是从天界来的，虽然是人类，但他是上卿的助理哦。”

　　万天毅这才想起来，来时孟婆说过，冥界管理局出了她和小黑小白，还有一只青蛙。

　　“原来是这样，原来冥界也有妖怪。”

　　蛙蛙说：“是的，妖怪哪里都有呱，妖怪本来大部分是存在于人界的，但人界现在并不适合妖怪居住了呱，冥主收留了我们，所以许多妖怪便到了冥界呱呱。”

　　“我们去那边吧。”小黑拉着万天毅又要往远处走。

　　大门之外，又是一片彼岸花海，一条河水横在门前，河水之上有一座拱桥，拱桥对面有许多鬼魂走来，且桥边有一棵树，树木粗壮，树叶是深紫色的，树下有个石碑，走近一看发现石碑上刻着“奈何桥”三字。

　　“这就是奈何桥吗？”

　　貌似与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这是奈何桥但又不是奈何桥，”小黑笑着看向万天毅，“因为真正的奈何桥在冥界的深处，但那里已经废弃了。”

　　小黑又指了指那条河：“这条河名叫忘川。”

　　万天毅懵懂地点点头，小黑拉着他到了忘川旁边坐下，艳红的彼岸花包裹住他们，眼前河水看似平静，但却暗流涌动。

　　万天毅担忧地问：“坐这儿应该没问题吧？”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的。”小黑拍拍胸脯道。

　　河水中探出鬼手，想要靠近但又并未靠近，像长了眼珠子一般呆呆地凝望着岸边。

　　“那些鬼手是什么？”

　　“那是不愿投胎的孤魂野鬼，普通的灵魂只有在忘川河过了千年，才能练就纯阴之体，不会消散。”小黑顿了顿，眼神有些晦暗，“有些鬼的意识早已被侵蚀，不知自己为何物，或许他们才会无意识地渴求他人来救他们吧。”

　　鬼手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万天毅一哆嗦，他不愿再看它们，便转过头看向对岸，对岸则是冥界更深处，这么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像狐狸的生物在岸边跳动。

　　狐狸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他，对视片刻过后，狐狸一溜烟地就跑走了。

　　望着它远去的方向，万天毅问：“那也是妖怪吗？”

　　小黑看去，啊了一声道：“嗯，一只小妖怪，偶尔会有小妖怪会到这附近来，但放心，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人界现在是什么样的？”万天毅听到小黑这样问。

　　万天毅思索，随后答道：“人界现在很和平，至少我所在的国家是这样，人们不愁吃穿，大多活得很幸福，和林锦荣那时候不一样，大家都很乐意当人。”

　　万天毅顿了一下，又补充：“大概。”

　　小黑双手撑着头，痴痴地望着他，万天毅讲完后，他问：“现在的人界好看吗？”

　　“好看，人界有很多漂亮的风景，有巍峨的山，碧绿的海，还有看不到尽头的城市。”

　　小黑眨眨眼，问：“城市？城市是什么？”

　　“城市就是一座座的钢铁，人们就生活在这样的钢铁森林中。”

　　小黑愣了愣神，随后真诚地说道：“真厉害，真想看看城市是什么样的！”

　　万天毅笑了笑：“以后你和小白来人界，我带你们玩儿。”

　　小黑眼中先是迟疑，但随后笑道：“好啊。”

　　可小黑明白，自己或许很难再走出这片土地了。

　　余光瞥见树后一抹橘色若隐若现，万天毅看去，与狐狸妖怪来了个对视，狐狸妖怪慌乱一阵随后又藏匿在树后。

　　怎么连妖怪都当他是稀奇啊。

　　万天毅见小黑没管，便也不管那只妖怪了，与小黑聊起天来。

　　“小黑。”背后传来呼唤声。

　　两人一同转身就见孟婆站在冥界管理局门口，小黑立马起身，面容带着笑朝门口走去：“孟婆大人！”

　　万天毅也起身，左看右看也未看到夏旭昕的身影，思考着刚走一步，就见树后的狐狸妖怪猛然冲出来，方向直直冲着他而来，万天毅本能地向一旁躲去，右脚只差一步就能跌进河里。

　　此时一只鬼手探出河面抓住万天毅的脚，一阵阴冷直冲心头。

　　“噗通！”

　　只听见一道落水声和惊呼声，小黑转过头就不见万天毅的踪影。

　　“天毅！”

　　阴冷的河水倒灌进嘴里，他睁眼想要看清周围，却只发现发现只是一片黑，他双手抓刨着想要往上，但脚下一只鬼手抓着他的右脚把他往下拖去，随后左脚也有一只手抓住他，左手，右手，一只鬼甚至直接环抱住他的腰部，脖子被一只鬼掐住，窒息和绝望一同袭来。

　　身上的温度都被吸走一般，冰冷席卷全身，头脑越来越不清晰，眼前一片黑暗。

　　大脑发出不想死亡的暗号，但他只知道用手抓住拖他的鬼手，但这似乎奏了效。

　　阴气环绕着他的手进入他的身体，被他吸走阴气的鬼像是烫了手一般猛然地放开了他，但阴气依旧源源不断被送走，周围的鬼的阴气也一同被吸入，万天毅的脑袋也越来越不清明，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捞上来的，只知道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迷糊地睁开眼，就发现孟婆、小黑甚至还有蛙蛙在一旁盯着他。

　　孟婆依旧是面无表情，而小黑却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你醒了？”孟婆问道。

　　万天毅眨眨眼，支撑着想要坐起，一旁的小黑赶忙将他扶起来，他咳嗽两声：“我怎么...”

　　“你死了。”冰冷的话语直冲心头。

　　万天毅一脸懵逼地看向孟婆，似乎并没有听懂后者所说的话。

　　“开个玩笑。”

　　万天毅：...一点也不好笑。

　　旁边同样一脸懵逼的小黑似乎也悬下了心，对万天毅道：“吓死我了，天毅，我刚刚真的以为你要死了。”

　　“我得救了吗？”

　　小黑回答：“嗯，是孟婆大人出手救的你，不过...”小黑眼神暗了暗，紧紧盯住万天毅，“为什么身为人类的天毅泡了忘川河却未被侵蚀呢？”

　　就算是上卿泡了忘川河都未必平安无事，更别说是身为人类的万天毅，并且刚才，小黑想要跳下河去救他时，被孟婆阻止了，最后是孟婆亲自将万天毅救起来的。

　　在小黑的眼里，万天毅身上多了许多他之前并没有的阴气，并且十分浓郁，刚才泡了忘川河，阴气可能会残留在上面，但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有这么浓郁，种种事实都表明万天毅非常奇怪。

　　万天毅只觉得小黑的目光像是盯住猎物一般，不自觉打了个趔趄，正思考怎么回答时，孟婆便开口：“毕竟是有魂器的人，与旁人有什么不同我们也不得而知。”

　　小黑一听，似乎释然了，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后对万天毅露出微笑。

　　“你衣服湿了，先进屋吧。”经过孟婆的提醒，万天毅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被忘川河水打湿了。

　　孟婆领着他在冥界管理局里穿梭，路上，万天毅好奇地看看周围，问走在前方的孟婆：“孟婆大人，怎么不见上卿大人？”

　　“夏大人在这附近有事做，一会儿才会回来。”

　　有事？在冥界有事吗？

　　万天毅只“哦”了一声后便闭嘴，孟婆领他到了一处房间，给了他几件衣服，说：“你先把你的湿衣服换下来，我给你弄干，这些是小黑小白的衣服，你穿上应该合适。”

　　万天毅点点头示意明白，孟婆离开房间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带上了房间门。

　　刚才万天毅跌进忘川河之前，孟婆就注意到了那只小妖，在万天毅被鬼手拖入河里之前，她是有能力救下他的，但她想赌一把，赌万天毅跌进河水里后会怎么样，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

　　万天毅换好衣服后孟婆进门，只见他身着黑色圆领袍，腰间束着一条白色宽腰带，鞋子也是黑色的，虽然他是短发，却丝毫不违和，像古时的少年一般。

　　孟婆看见他时仿佛眼睛都闪起了光，她满意地扫视他的全身，仿佛他本就该这么穿，随后问道：“你有哪里不会舒服吗？”

　　万天毅摇摇头：“没有。”

　　孟婆摸了摸他的头，说：“那就好，但以防万一，我还是配点药给你喝吧。”

　　毕竟自己掉进了忘川河，也怕有什么后遗症，便点头同意，跟着孟婆到了一处房间。

　　只见房间内支起一口大锅，里面装满了紫色不明液体，柴火烧得正旺，将液体烧得咕噜冒泡。

　　万天毅一脸凝重地看着这口大锅，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但还好孟婆并没有给他喝大锅里的药，而是另外拿了一口小锅在一旁煮着，各种奇怪的药材都被放了进去，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万天毅捧着一碗蓝色的药面色凝重地问：“你确定这药是以防万一的？”

　　孟婆点头，并用眼神示意万天毅赶紧喝，万天毅心想拼了，直接一口闷，喝完后回味，发现嘴里除了稍微有点苦以外并没有什么怪味。

　　孟婆摸了摸他的头并对他笑了笑，说：“好孩子，接下来还需要稳定一下药效。”

　　万天毅疑惑地看向孟婆，后者指着旁边的蒲团说：“你坐在上面，我运气为你调理。”

　　万天毅“哦”了一声，就乖乖盘腿坐在了上面，孟婆也盘腿坐在后方，从万天毅的百会穴开始进行封闭，一直延伸往下。

　　万天毅只感觉身体的温度下降了许多，好像又回到了熟悉的水中，睁眼只见一束光从水面射下，手脚的温度似乎在慢慢流失，但却并不觉得冰冷。

　　孟婆阴气探入万天毅体内时就发现了他身上所在的封印，强大的金色咒印封锁住万天毅的阴气，能施下这等咒印的只有天主了，但似乎久经年岁，封印已经出现了松动。

　　孟婆的分身阴气在封印周围游荡时，赫然发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孔洞，一缕一缕的阴气从孔洞之中漏出，孟婆一惊，随后将阴气化为细丝探入孔洞之中，咒印之内的阴气犹如猛兽一般扑来。

　　孟婆迅速退出孔洞，大量的阴气猛地砸在封印上，墨水般散开来，孟婆只好在外一点点撕裂缝隙，让缝隙足够大却又不会让封印猛然冲破。

　　这么做的缘由是想让万天毅逐渐适应阴气，否则有一天封印猛然冲破他会受不了失智的。

　　虽然她有私心，她就是想让万天毅身上沾染阴气，毕竟...他是那人的孩子。

　　万天毅只觉得所处的水逐渐变黑，脑中闪过坠入忘川河的画面，身体本能地抗争起来。

　　孟婆猛然咳出一口血，将阴气散开，随后安抚着万天毅躁动的阴气，将阴气压下至感受不出。

　　/

　　调理好气息后，万天毅睁开眼，一旁的孟婆递给他一副被叶子包裹的药包：“回去之后有能力还是喝一喝。”

　　万天毅看着药包：“是跟刚才一样的药吗？”

　　孟婆“唔”了一声。

　　万天毅：...我能不喝吗？

　　但他还是接下了药包，孟婆似乎已经将他的衣服弄干了，拿着他的衣服递过来说：“天毅，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告诉夏大人。”

　　“为什么？”

　　万天毅以为这件事指的是给药包的事。

　　孟婆眯眼笑了笑，以绝对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因为被夏大人知道了你掉进了忘川河，虽然无大碍，但免不了受罚，可以帮我保密吗？”

　　这就是职场八零吗？好强的压迫感。

　　万天毅抿唇：“我知道了。”

　　孟婆面上一喜，又想摸万天毅的头，万天毅向旁边一躲：“我去换衣服了。”

　　“好，药的事记得也不要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