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望梅开》攸其君

7、解禁初日出，御器赴渝州

　　御灵派素来有两年禁足的规矩。这期间，陆毓枫的灵力已运用得纯熟，修炼进境不输任何师兄师姐，一柄“深秋”佩刀在手，身姿间已隐隐透出几分仙人之姿。
　　除了潜心修炼，他总趁闲暇去找林穆深说话，顺便练字——既能刷好感度，又能精进己身，何乐而不为？林穆深常夸他进步快，目光里藏着些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陆毓枫却只当是师徒间的寻常期许。
　　时光倏忽而过。禁足刚解，天还未亮，陆毓枫便起了身，想去看一场完整的日出。
　　这具身体已十六岁，脸上稚气褪了大半，少年人的俊朗飒爽愈发鲜明，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玄衣更衬得他眉眼清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坐在雪地里打了个哈欠，为驱困意，抓起一把雪就往嘴里塞。
　　“好想玩手机啊……”这话两年来说了无数遍，早已成了口头禅。他望着东方，小声催促：“太阳快点出来嘛。”
　　不知等了多久，橙红的日轮终于探出地平线。忽有人拍他肩头，陆毓枫惊得一弹，回头便见林穆深立在身后。
　　“小毓枫，怎的一个人在此赏日出？”
　　这声音……走路竟半点声响没有！陆毓枫连忙起身行礼，语气里藏不住雀跃：“师尊，今日刚解禁，想来看这头一场日出。”
　　“总低着头，可就错过了。”林穆深眼底盛着笑意，“猜你会来，便过来看看。”
　　陆毓枫忙抬头，视线撞进东方铺展的霞光里。良久无言，直到朝阳完全跃出天际，林穆深才道：“要说看日出，最东边的破幻峰更合适。若有兴致，为师替你寻个好位置。”
　　“谢师尊！”陆毓枫眉梢扬起，欣然应下。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师尊，我们回来了。”
　　转身望去，王铭阔面带倦色，一旁的周旗睿脸色更差些。林穆深见二人模样，微露诧异：“此次净幽庄之行，不顺？”
　　陆毓枫这才想起，两位师兄是代表君临峰去参加净幽庄集会的。
　　“回师尊，我们连夜从渝州赶回，有急事禀报。”王铭阔说着打了个哈欠，被周旗睿暗暗怼了一下。
　　“急事？”林穆深眉峰微蹙，静待下文。
　　“净幽庄要开庆功宴，说是抓到了幽王那样的鬼物。宴是吴晟办的，吴宗启似乎还在闭关。”王铭阔语气渐沉，“可他点名要我、周兄、师尊您，还有……小师弟去，其他峰主和掌门都没被请。”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显然气闷不已。
　　“庆功宴何时？”林穆深神色凝重，隐有不悦。
　　“两日后，不得有误。”周旗睿开口，语气带着愠怒，“从洛城到荆州城，即便御器飞行也得一整天。”
　　荆州城，正是净幽庄所在。
　　“就是啊！”王铭阔音量拔高，攥紧了拳，“小师弟今日才解禁，他这灵力要是撑一整天御器飞行，晚上就得成干尸了！”
　　陆毓枫嘴角一抽——谁要变干尸啊！
　　林穆深察觉到他的僵硬，语气温和下来：“若不想去，便不去。”
　　“也不是不想去……”陆毓枫干笑，“就是变成干尸的话……”
　　话未说完，林穆深便道：“为师载你。”
　　一旁周旗睿神色忽然变得古怪，王铭阔却没心没肺道：“师尊灵力最是醇厚，这样确实省事多了。”
　　陆毓枫被师尊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忙颔首：“那便劳烦师尊了。”
　　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罢了，渝州好歹算“老家”，回去看看也好。
　　又说了几句，陆毓枫回房收拾行囊。虽已辟谷，却架不住嘴馋，往包里塞了好些糕点。
　　“搞定。”他忽然想起什么，问系统，“07，当前任务是什么？”
　　系统电子音断断续续响起：“顺利完成净幽庄庆功宴支线任务，并找到……获得奖励……”
　　又坏了？陆毓枫扶额：“后半句只听清七个字，找到什么？再说一遍。”
　　回应他的，只有杂乱的电流声。陆毓枫站在梅间舍门口，望着天叹了口气。
　　片刻后，四人在门口集合。陆毓枫瞥见王铭阔与周旗睿的佩刀——“极夜”与“永昼”。心头微动，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文里似乎不是这两个名字。
　　正思忖间，林穆深捏诀召出佩刀“离繁”，示意他上来。陆毓枫依言站稳，后背忽然贴上一片温热，是林穆深的胸膛，连带着对方平稳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他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飞行速度极快，渐渐与王铭阔、周旗睿拉开距离。脚下风景飞速倒退，风卷起两人的发丝，缠缠绕绕。
　　忽然有只手轻轻扶上他的腰，陆毓枫浑身一僵。耳后传来林穆深的声音，带着胸腔微震的共鸣：“扶着你，站稳些。”
　　饶是太过紧张，陆毓枫竟忘了，御器飞行时，跌落的概率本就近乎为零。
　　“多、多谢师尊。”陆毓枫轻咳两声，试图压下心头异样。
　　一路无言，气氛正显凝滞时，林穆深忽然开口：“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这几句词……可有后续？”
　　陆毓枫一怔：“师尊怎会知道那歌？”
　　“那年冬日客栈，我在窗前偶然听见你唱，便记下了。”林穆深轻笑，“小毓枫，唱得很好听。”
　　那声音像带着魔力，让他心头一飘，结结巴巴道：“后面……后面的，我想想……”
　　于是这一路，两人就着那首曲子聊了许多，倒也不觉得枯燥。
　　太阳将落时，四人终于抵达渝州荆州城，在净幽庄山脚下落了地。
　　赴宴者众，正值夏日，渝州比洛城闷热许多，陆毓枫本就怕热，见人多更是有些烦躁。忽然被人揽入怀中，清冽的梅花香瞬间驱散了周遭燥热，他一怔，侧头便撞进林穆深含笑的眼眸。
　　“人多，别走散了。”
　　身后周旗睿的表情像是见了鬼，王铭阔小声嘀咕：“这不是有咱们门派的专用通道吗，师尊怎还怕走散……”
　　嘈杂声中，四人一前一后踏上阶梯，迎向周遭修士或艳羡或探究的目光。
　　阶梯尽头，十几名净幽庄弟子维持秩序，其中一位戴狐狸面具的青年格外惹眼。同是黑白衣袍，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远胜旁人，清贵又疏离。
　　见御灵派一行人到了，青年转过身行礼，声音清朗：“参见摘梅仙君，四位请随我来。”
　　林穆深见到他时，神色微变，目光始终落在那面具上。
　　进入净幽庄，四周皆是高耸的常青树，清幽静谧，消减了不少暑气。穿过一条小径，青年将他们引至一处寝殿，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木香，陆毓枫有些意外——这竟与自己笔下的净幽庄分毫不差，只是一路没见到多少人。
　　“诸位在此歇息吧，一路劳累，今日早些安歇。明日一早，请前往鼎元广场参加集会。”青年说着，递来四块通行令牌，转身欲走。
　　“留步。”林穆深叫住他。
　　青年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在下有诸多事想请教，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林穆深脸上笑意敛去，换上几分严肃。
　　“自然。”青年应声，迈步向前。
　　林穆深叮嘱了三人几句，便跟了上去。
　　寝殿内，三位小辈面面相觑，满心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