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宸心》千丸九鱼

6、域石归沉

　　翌日清晨，梦幻谷周围，花草盛开，树木丛生，山谷最高处，一股清泉坠落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道道彩虹。
　　红颜站到馨香院的阳台上，倚靠在围栏边，望着这寂静的风景。
　　这时，风烨畏从风诩的寝殿中，走了过来，说道：“红颜仙，多谢你出面为我女儿解围，昨晚，我因诩儿的事，心急如焚，来不及同你道谢，望你见谅。”
　　“风谷主不用客气，我也只是受人之托，才不得不来光之尘，说实话，我也没多做什么，你若当真想谢，不如谢托我来此之人。”
　　“不知此人是谁？”
　　“你们那么恨她，说出来真的好吗？”红颜心里琢磨着，随后说道：“如今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你的女儿才是要紧事。”
　　“也罢，自从傅崇辛离世后，你就再也没有来过光之尘了。我本以为以后，你都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你我再次见面时，竟是因为诩儿。”
　　“我记得你还有个儿子呗，怎么不见他来探望风诩。”
　　“我儿风飞煜，早在三百年前便去仙灵境闭关修炼了。”
　　红颜惊道：“到仙灵境闭关，那可是要满了五百年的期限才可出关，风飞煜这是带了多大的勇气，才会下定决心去闭关啊。”
　　“试想当年，我还是被迫去闭关的呢。思来想去，我还真自愧不如呢。”
　　“红颜仙过奖了。”
　　“他闭关应该也快满五百年了吧？”
　　“我儿还差一年，便要出关了，承蒙红颜仙挂怀了。”
　　经过一番交谈，红颜心中略带欣慰的露出笑容，她望向天空，心里默默说道：“千里梦萤啊，看看，你拼死守护的世界，并没有完全辜负你，它还是有可塑之人在的。”
　　这时，馨香院外走来了一群礼貌端庄的女仙娥，她们手上分别抬着各式各样的新鲜花苗，陆续摆放在馨香院的院子里，随后将已枯燥无味的花苗拿走。
　　红颜俯视着她们，好奇道：“她们这是在干嘛？”
　　倚在旁边的风烨畏，解释道：“我女儿平常尚喜鲜花，如今她回来了，这些花苗也都枯死了，于是我便叫人换上了新的花苗。”
　　红颜看着被带走的花苗，内心深受感触，“花朵盛开初期，便是展现自己鲜艳耀眼的高光时期，它们努力绽放自己，温暖着别人的眼球，春去秋来，耗尽生机，枯萎凋落，最后却遭人遗弃。或许，玄女君的一生，亦如此花吧。”
　　这时，一个仙侍从馨香寝殿里走了出来，恭敬的说道：“谷主，女君醒了。”
　　“太好了。”
　　风烨畏高兴不已，与红颜道了声，便迅速回到了寝殿内，红颜听着也随之跟了上去，刚好与踏出门槛的李挽星擦肩而过，在相互触碰的那一刻，红颜的仙灵意外闯入了李挽星的心海，她愣在了原地，李挽星见此，连忙向她低头抱歉，随后便杨长而去。
　　他的心海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红颜震惊的回头看向李挽星。
　　他竟然没有心！
　　一个没有心之人，在光之大殿上是如何做到去维护他人的，这简直不要太荒谬。
　　红颜连忙叫住他。
　　李挽星闻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只见红颜，朝他走来，同时还不忘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他这个人，虽然没有心，但是却能担任司徒仙一职，还身怀一身正气，难恐身份不一般啊，她突然不自觉的问道：“你，有心吗？”
　　李挽星诧异道：“红颜仙，何出此言？”
　　红颜瞬间反应过来，顿了顿，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也在这守了风诩一宿，怎么她一醒 ，你就要走呢。”
　　“红颜仙，有所不知，昨日女君归来之时，抓来了一只外界的蛟龙，我们监视不到位，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拔走了一块龙鳞，人尽皆知，龙鳞用处诸多，以防不测之祸，女君命我去查清此事。”
　　红颜听着，心头一颤，心里担忧道：“不妙，长亿，这下你可把禹浮灵害惨了。”
　　再次扫视着他，默想着，“他说话如此诚恳，估计是个安分守己之人，难免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竟然是要事，那可不能耽误了，你去忙吧！”
　　李挽星礼貌的行了个礼，轻声道：“告辞。”转身便离去。
　　红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拿出一张符纸，施动仙术，念道：“长亿，邵阳司徒已经发现了龙鳞被拔之事，务必保护好禹浮灵。”
　　紧接着，把仙力聚集到符纸上，随之将其抛向空中，消失不见。
　　红颜望着消失的符纸，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寝殿。
　　风烨畏与风诩叙旧正欢时，望见红颜走了进来，风烨畏赶忙说道：“诩儿，这便是红颜仙，你要多谢她出面为你解围。”
　　风诩抬着沧桑的眼眸望着红颜良久，然后对风烨畏说道：“爹，我有要事想与红颜……”
　　红颜却抢先一步说道：“风谷主，我有要事同女君商议，你可否……”
　　风烨畏看了看风诩，又看向红颜，心领神会，笑吟吟的打断道：“红颜仙客气了，我正好也有要事处理，竟然你俩都有要事相谈，那我便不在此打扰了。”
　　风烨畏温柔的看了风诩一眼，起身便离去了，仙侍们紧随其后。
　　很快，屋内只剩下两人。
　　还没等红颜说话，风诩便先开口问道：“是不是女君，让你来救我？”
　　红颜闻言，有点意外。怀疑女君的神识在她身上。
　　红颜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连忙挥起仙术，投入她额间的玄女印，闭上眼，她看到了千里梦萤存留在玄女印中一缕薄弱的神识，这才弄清了缘由。
　　“果然，千里梦萤遗落在人间的神识，真的进入了她的体内，还与她的神识相通相连。难怪，她这人间走一遭，能发现自己身上被人种了逆禁，估计也是千里梦萤告知于她。”红颜心里琢磨着，收起仙术，说道：“你既已知，那也我不做过多解释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先女君的神识，为何会进到你的玄女印记中？”
　　“说来话长，不如，我给你看样东西吧。你也许就明白了。”
　　只见风诩双手合十，仙力聚集于手，很快掌心上，浮现出一颗五彩斑斓的石头。
　　红颜见此惊道：“域石！”
　　“我在游历人间的时候，认识了神女扶芸，她在我快被逆禁折磨致死时，将此物赠予我，它把我身上的部分逆禁吸走了之后，我确实没那么痛苦了，但是到了晚上，副作用也来了，我被它拉进了域石的归沉里，在归沉里，我看到了一千年前发生的事。”
　　“我看见了好多人被血魔侵蚀的情景，也看到了先女君，赴死的场景，…同时也看见了你，里面的你，跟现在的你，完全相反，就连名字也不一样。你身穿黑袍，满头白发，犹如恶魔一般，杀欲满满……”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天道选上的红颜和祸水，生来便要承受着世间万物带来的喜怒哀乐，你若不成神，稍控制不住，就会被世间万物的负情绪所影响，从而导致魔化，再美的红颜也会变成祸水。”
　　风诩诉说着别人的痛苦经历时，眼角也红润了起来，虽然她自己没有经历过，但是却能感同身受，感受着她失去挚爱时无能为力的悲痛……以及替红颜的身世和玄女君的命运，感到不公。
　　红颜眼睛红润，沉封多年的悲痛记忆，涌上心头，她虽然恢复了正常，但却失去了最爱的人，低声道：“后来呢？”
　　“后来，我开始惧怕女君的使命，抱怨天道的不公，随后陷入了归沉的深渊，在我即将被深渊吞噬殆尽时，是女君温暖的声音，将我从归沉的深渊中唤醒。也许，是那个时候，女君便已经进入了我的玄女印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停的在人间游历，渐渐的感受到了苍生传递给我的爱，让我生出了怜悯之心，我也慢慢的接受了女君生来就要赴死的命运。心中一直有一个意念，只要苍生心中有爱，哪怕我最终赴死沙场，也无遗憾了。”
　　风诩说着眼角湿润，又道：“如今我逆禁已解，这个域石，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留着它，只会让我徒增烦恼，红颜仙，若是愿意，可否代我将其封印于清水之中。”
　　红颜愣在一旁，看着眼角红润的风诩，接过域石，缓缓说道：“竟然是痛苦之物，尘封海底也好。”
　　“我要同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不知你要跟我说什么？”
　　红颜收起域石，说道：“昨日你在光之大殿上，也看到了，黎明衣的一言一行，不管是对是错，人们都会刻意去迎合她，支持她。因为她是青离境的统治者，常年对人施威压制，所以才导致部分仙人，开始惧怕她，人们变得懦弱无能。风气也因她不正。”
　　“你在归沉里，见过一千年前发生的事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风诩听出了她的意思，轻声问道“红颜仙是想让我去解救她吗？”随后回绝道：“黎明衣因爱生恨，原谅我救不了她。”
　　“不！你要救的，是青离境如今的风气。”
　　风诩愣愣的看着她。
　　“你是玄女君，只有你能与黎明衣抗衡，也只有你能让大家重拾勇气。”
　　风诩问：“我该如何做？”
　　红颜凭空挥出一张符纸，递到她手上，说道：“兵力犹弱，不如就从修仙寮开始。只是你刚回来，又受了伤，需要静心修养几天才行。”
　　风诩望着手上的白色符纸，有些迷茫。
　　“不知红颜仙，赠我符纸是何用意？”
　　突然，有人叩响了房门，两人望向门口。
　　门外一仙侍礼貌问道：“女君，在吗？谷主在浣衣阁选了几件上等的衣裳，让我们送过来给您。”
　　原来是浣衣阁的人来了。
　　红颜说道：“此符可唤我出来，日后，你若修养好了，用符纸施法，我就会出现，与你一同前去。”
　　“你要好好养伤，我还有事，便不做过多叨扰了。”说完，施动仙术，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