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故意要海的[娱乐圈]》青执为枳

7、第 7 章

　　深知电影名字的代号就相当于导演、制片人眼中对于电影剧情基调的概括，他们把一部处于冷战背景下的电影叫做“逃离香港”，故事情节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逃离香港。
　　是谁要逃？要逃到哪里去？逃得出去吗？

　　带着对剧本和角色的疑惑，时漾在一周后的周一早上正式进组。

　　片场就在香港本岛，他们按照剧本中写的那样，在中环地铁站附近找了一栋三层楼，重新装修，故意把家具做旧，给每个人的房间都布置出符合角色的风格。

　　绿莺的家就在这里，一栋三层小楼，一楼是客厅，二楼有四个房间，三楼是逼狭的阁楼。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之间有一扇能朝外开的窗户，推开窗能看见外边熙攘的街道和刚落成没几年的香港地铁中环站，绿莺有时候会坐在这里读书。

　　时漾到的时候没有人迎接，Roy姐还在忙，她是一个人开车来的。

　　小楼底下的院子里围了一圈人，透过人群能看见拿着剧本坐在角落的全智贤，和她隔了很远的距离是盯着墙角发呆的梁朝韦。导演不断在跟全智娴说什么，后者没有点头，只是扬起手中的剧本指着上面的文字解释，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时漾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在场务注意到她并且小跑过来迎她时，问了一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场务言简意赅：“今早这场对手戏，已经NG11次了。”

　　时漾瞬间了然，来了来了，片场PUA大师墨镜王又在折磨他的演员了！

　　场务又说：“我先带你去转一圈，熟悉一下片场。看这个样子他们应该还要拍一段时间。”

　　“好，麻烦您了。”时漾答应下来，跟着场务在附近转了一圈后，再去熟悉会占据时漾大部分戏份的小楼内。

　　要进去之前，时漾路过全智娴那边，听见全智娴问自己上一段哪里有问题。

　　翻译老师翻译完后，王傢卫没有犹豫：“演技方面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感觉不太对。”

　　时漾：“……”
　　果然！是墨镜王惯有的风格。

　　这样再一看，边上在发呆的梁朝韦应该就是又被折磨地自闭了，正在怀疑自己的演技中。

　　时漾没有冒然上前安慰，每个导演都有每个导演的风格，全智娴作为成熟的演员也会有一套调整的方法，不如说正是不同风格的导演和勇于踏出舒适圈的演员，才能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时漾只是短暂停留了几秒，在导演说“再来一遍”后，便跟着场务进入小楼中。

　　进入小楼，耳边属于剧组的嘈杂声连同香港八月底九月初的燥热一起豁然被隔绝在外。时漾环顾一周，打量着这个自己要以绿莺的身份来度过几个月的新家。

　　场务大概跟她介绍了一下一楼的布置，有些地方是背景，在剧中会被一笔带过甚至不会出现在镜头内，但在剧本中被提到过的地方就需要特别注意，这里是绿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她不可能不熟悉每一个布置每一处瑕疵。

　　有些变态一点的导演甚至会要求演员就道具布置写一篇人物前传，虽然在剧中没什么用，但却能帮助演员更快进入角色与环境中：例如沙发扶手上被嗑掉的一块是绿莺的父亲在搬运什么东西时不小心撞掉的，地毯上的那块陈年污渍是绿莺打翻了整壶茶……

　　现在导演和编剧并没有这样要求她，但时漾小时候跟着小姨轧剧组时亲眼见过小姨写了一本厚厚的没什么用的角色与背景前传。

　　“一楼大概就是这样，二楼主要是四间起居室。”场务边说边上楼。

　　时漾跟在他后面，楼梯和大部分复式公寓一样采用折梯，中间的转角被设计为可以让一个成年人坐下的缓冲平台，侧面是能够朝外眺望的窗户，绿莺和姜圣允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走到这里后，时漾没有立即上去，而是在平台上站定，朝着来时的方向看过去。

　　小楼的外门在她进来时就顺手带上了，现在的一楼空无一人，内里的装潢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耳边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但在窗户关严的情况下也只是朦胧不清，已经上楼的场务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时漾闭上眼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是绿莺，在这里一路长大二十多岁从未忧愁过柴米的绿莺，也是在失去父母后将自己关在这栋房子中，让礼教和孤独束缚住自己的小鸟，她本来应该是飞的年纪，可为什么会将翅膀折断？而后来又是谁教她重新飞翔？

　　时漾忽然若有所感，透过窗户朝外看去。

　　外边的那场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拍完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在收拾装备，导演和梁朝韦一起凑在监视器前看回放，人群之中很好找到全智娴，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型高挑，站在那里像一把出鞘的刀，周围人都避着她走。

　　或许是时漾的目光不加掩饰，就连厚厚一层玻璃都隔绝不了。站在楼下的人忽然抬起头，准确地捕捉到了窗户背后正在窥视她的人。

　　时漾毫无被抓到的自觉，甚至还挥挥手对着下面打了声招呼。

　　全智娴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有冰融化，将遮挡住一侧脸颊的长发拨了拨后，也伸出手回应着时漾。

　　现在她像是一把出了鞘但没有开刃的刀，只是外表闪着寒意，实际上友好地能让人将手轻易握上去。

　　·

　　时漾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是绿莺在前晚发现姜圣允的身份后，第二天一大早和姜圣允的相互试探。

　　随着姜圣允的入住时间长短，绿莺也渐渐与她熟悉起来，真的将她当作是见多识广又桀骜不驯的酷姐姐看待，只是当时香港的局势并不如绿莺所想的那样风平浪静，在她从未见过的地方，战争正一触即发，在她忽略的地方，她的房客们也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

　　终于，在一个晚上，尽管姜圣允完成任务顺利脱身，但身上又崩开的伤口却让她在到家后失去意识高烧不退。

　　绿莺好心照顾了一晚上，就算是听见姜圣允在梦中迷迷糊糊讲陌生的语言也没有被吓到。
　　只是第二天早上，姜圣允却记起来，她昨晚当着绿莺的面讲了韩语，可问题是从剑桥留学归来，被总公司派往香港分公司的美籍华裔姜圣允根本不会说韩语。

　　而她们要拍的这一段戏就是姜圣允不住试探和渐起的杀意。

　　时漾上妆的过程并不长，王傢卫追求演员的真实感，一般演员很少浓妆艳抹，在特写镜头下甚至能看清楚演员脸上的毛孔和细纹。

　　因此等时漾从化妆间出来后，众人只看见她原本精致和缓的眉形被修地锋利。

　　这时候的绿莺已经和姜圣允一起做过许多叛逆的事，她双肩的那双翅膀在房客鼓励下重新长出羽绒。

　　导演讲完这一段戏的背景后，特意问时漾：“台词熟悉了吗？”

　　他知道时漾有时候唱歌忘词，总是在自己写的词里鬼打墙，隔着行业，他没对歌手时期的时漾指手画脚，只是现在进入演员身份，台词功底是最基础的事情，如果连最基础的台词都无法过关，那么时漾的演员之路也可以彻底告吹。

　　时漾点头，她自然知道的：“都记熟了。”

　　“好，不要紧张，就用你试镜那天的状态就很好。”导演示意各组准备，两位演员也各就位，“时漾，你准备好后就可以开始了。”因为是时漾的第一场戏，导演还是特殊照顾了一下。

　　时漾点点头，看向全智娴。后者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大概是看出时漾的紧张，原本已经进入角色的全智娴忽然抬头对她微笑了一下：
　　“别紧张，时漾。”

　　时漾吐出一口气，对导演示意。

　　场记打板：“第31场，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