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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回茗水公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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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你醒了吗?我叫凌队上来给你弄早餐,你吃了吗?”姜纯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这人这时候应该醒了吧,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
“你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舒芸西小声抱怨着,想到自己刚才伸懒腰,蓬头垢面的样子,她嘟嘟囔囔,又不敢说的太大声。
看了看去到厨房,给自己盛粥的凌冶一,舒芸西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刚出了好大一个糗,都怪你”
姜纯笑了笑,眉眼都是柔情,“我昨天给你说过了呀,我还让你早起给人家开门呢,结果凌队敲了老半天,都没人开门,才给我发信息,我只好告诉他房子密码,让他先进去给你煮早餐啊,怎么样,这波助攻怎么样?”
“哼,不理你了,坏纯纯”舒芸西说完,挂了语音。
一步一挪走到饭厅。
凌冶一挽起衬衫的衣袖,刚好露出白皙有力的手腕,随着动作,手背上青筋点点,筋骨毕现。
他站在厨房边,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颜。面目精致且颌线清晰,眉深色浓,手上动作不停,正认真地将锅里的粥勺进碗里。
煮得软烂的肉粥盛在小碗中,上面撒着几颗芝麻,清香扑鼻。这水平,是舒芸西达不到的。
“你们平时训练那么忙?还有时间学做菜啊?”舒芸西坐在餐桌前,拿着勺子吃了一口,入口既有肉糜的鲜香又有米粥的清甜。
好吃。
“偶尔空闲会学着做做,不难”凌冶一给自己也盛了一小碗。
两个人相对而坐,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境。
“你今天不训练吗?”虽然有点明知故问,可舒芸西还是想要听到凌冶一说什么,至少要说点什么,
“今天陪你回家,请了一个上午的假”,凌冶一吃吃东西,速度很快却很优雅,他吃完粥便坐在旁边,看着舒芸西一勺一勺慢吞吞,
舒芸西被盯着不好意思,吃快了些,盛了一大勺,一口下去,
“嘶,烫”,舒芸西皱巴着小脸,接过凌冶一递过来的水,
刚好是他拿在手里喝了一口的水杯。
舒芸西倒是没想那么多,接过来一饮而尽。
太烫了,怎么会这么烫呢,她感觉自己的嘴巴都快要烫坏了。
看着眼前还剩的半碗粥,不敢再动了。
凌冶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过舒芸西手里的杯子,轻轻放好,“我也没催你,你慢慢吃就好了,吃那么快做什么”
舒芸西眨巴着眼睛看着凌冶一,眼里仿佛有泪光。
“谢谢你,没有说我笨”
凌冶一有点愣住,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这只是一次失误而已”
他拿过舒芸西面前地粥,用勺子把小碗中间的粥拨开,这样容易散热。
“以前,我爸经常说我什么都做不好,是个废物,笨蛋,妈妈去世之后,她就不怎么管我了,好想妈妈,今天本来也不想回去的,可是那个人说有件妈妈的东西要给我,所以我才能决定回去”
凌冶一望着舒芸西的眼睛,他能从里面看到一个小女孩躲在最幽深的地方,抱着膝盖蹲着身,仿佛还在哭泣,
他站起身,走到舒芸西身边,把已经温凉的粥推到她的面前,摸摸她因睡了一觉起来,而有点杂乱俏皮的头发。
“你很聪明,也很善良,他们嘴里的你,不是真正的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能你自己去定义,”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相信伯母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她还在,肯定会像我一样,摸摸你的头,给你鼓励的”
舒芸西眼里含着泪,一勺一勺吃着粥。
她换了一件黑色的针织长裙,提了一个手提包,她今天化的妆格外的凌厉。
眉毛加长颜色很深,眼影用的大地色中的烟灰,主打的就是一个小烟熏。
她的眼睛很圆润,睫毛纤长卷翘,眨眼间眼皮上细碎的银色眼影闪耀着冷调的光泽。
为了凸显气质,她挑了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
气势是有了,可颤抖的手暴露了她的内心。
两人走了出去等电梯,电梯都已经到了,舒芸西还在晃神,
“舒小姐?”凌冶一轻轻唤了她,她恍然大悟,两人进了电梯,
过去茗水公寓的路上,车内一片沉默。舒芸西盯着窗外,这条路从前的她无比熟悉,可这几年,倒是很少踏足了。
那边的一个公园改成了运动场,
更远处的一片居民楼居然被推掉,修成了商业区。
“你能猜到伯母留给你什么了吗?”凌冶一一边开车一边问,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不知道,我很笨,没有守住妈妈给我的东西,以前妈妈去世时,她的嫁妆按照遗嘱,都留给了我,可是那年,爸爸生意失败,从我这里把嫁妆全部要走了,我不知道妈妈还有什么要给我”
舒芸西说着,眼里的泪水打着旋儿。
看到这样的舒芸西,凌冶一伸手抽了一张纸给她,
“难过可以哭的,你是女孩子”
舒芸西别扭地转过头,就像一只受了伤不肯让别人知道的傲娇的天鹅,“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很难过了,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有朋友,还有喵可,我很知足了”
当年妈妈的话还萦绕在耳畔,“逃出去吧,逃出去过自己的生活,这里只是困住你的牢笼,外面才有自由”
凌冶一没再说什么,他的内心始终不觉得舒芸西找到了真正的自由,就像他,不过是在做徒劳的反抗而已。
很快,车子到了茗水公寓。一进公寓,就有专门的门卫为他们开门,引路。
车子弯弯绕绕终于停进了地下车库。由于他们开的是凌冶一私人的车子,所以在这一众动辄千万的豪车中间,显得那么的弱小,舒芸西觉得有点讽刺。
她走出车库,转过头对凌冶一说,“你知道吗?这样的车库,茗水有三个。一开始妈妈买下这块地,是做成的荷花池,妈妈很喜欢荷花,最开始也确实如她所愿,可后来,那个人慢慢夜不归宿,开始和妈妈争吵,到最后,竟然填了荷花池,修成了车库,由于荷花池太大,就修了三个车库,你觉得好笑吗?”
舒芸西脸上带着笑,甚至笑得露出了两个深深的梨涡,可是凌冶一却从她弯弯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悲伤。
四周昏暗,他停下了脚步,舒芸西也停了下来,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得彼此都能闻到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
凌冶一眉目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努力克制的平静下面是对眼前女孩怎样的心疼,
他拉起舒芸西的手,握在手心里。
一字一句,郑重道,“我觉得不好笑,那个人辜负了伯母,你也不用强颜欢笑,这样的人,太让人心疼了”
舒芸西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她的眼睛胀胀的,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雾气罩住了她的眼睛,她使劲眨眼,想要看清眼前这个人深邃的眼睛里藏着什么东西,
“你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凌冶一轻轻用力,就将女孩拥进了怀里,克制而礼貌地拍了拍她的肩背,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怀里本来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
舒芸西一滴泪落在少年的浅色衬衣上,氤氲出一个深色水渍。
给他们开门的是楠姨,一看到舒芸西,楠姨禁不住激动,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后面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是姐姐回来了,姐姐,这是谁啊?”
舒暖暖的目光往舒芸西身边的人瞟了瞟,不由产生了兴趣,
“我的朋友,对了,爸在家吗?”
楠姨给舒芸西换下的鞋放好,一边回答说,“老爷昨晚回来比较晚,现在正在休息,小姐可能要等一会了”
“没事,那我上楼去房间里等”
舒芸西说着,就要往楼梯口走,
楠姨一脸有话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舒暖暖开口了,“姐姐,你以前的房间,现在已经是我的卧室了,您要休息的话,可能要去客房”
舒芸西往前走地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往前走,气质高傲如山巅冰雪。
“无所谓,哪里都行”舒芸西说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客房在一楼,那边靠近花园,环境也不错,就是可能有点吵闹,毕竟车库要从花园经过。
凌冶一微微皱眉,跟上舒芸西的脚步向客房走去。
约莫三刻钟,舒暖暖欠揍的声音响在门外,“姐姐,爸爸醒了,叫你去呢”
舒芸西捏了捏眉心,从沙发上站起来,她从进来茗水,就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在状态。
凌冶一也跟着站起来,舒芸西对着他摇摇头。
少年露出了在这里的第一个笑,他眼似清泉,声音轻柔得仿佛刚刚吹过林间的秋风,裹挟了几片昏黄的落叶,摇摇坠坠落在舒芸西的心尖,他说,“我守在外面,你不要怕”
有花园的小猫跑了进来,打翻了一个花瓶。
一朵玫瑰落在地上,舒芸西听不到也看不到,好像全世界的光都集中在那一个人的身上。她也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即便站在门外,凌冶一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舒芸西隐忍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重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