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回忆录》不与山鬼说

6、她早已给了答案

　　“亡妻”，我不得不这样介绍她，可我甚至没给予妻子应有的仪式，我们之间没有求婚，没有婚礼，没有在教堂互相宣誓交换婚介。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舒怡迷上了纹身贴
　　大多数是像烟花一样炫彩的颜色和线条，还有一些是可爱的动物图案，或者动漫人物、或者我看不懂的图腾
　　好奇怪，明明纹身这样的东西，不管怎么好看，和舒怡的气质像是天差地别的，组合在一起却导出很神奇的韵味，像陈年的酒，像埋葬多年的从地底下翻出来的宝藏
　　我和舒怡说起的时候，她顿时觉得搞笑，“你说的是复古吧？”
　　也许吧，反正就是好看
　　她常常抱怨纹身贴保留时间不够久，有时候洗过澡就掉了，还不是一整个的掉，而是糊成一片，黏黏糊糊的
　　“如果不是太痛，”她说，“我哪一天说不定真的去纹一个。”
　　“不可能，”我笑，“你喜欢的太多了，而且喜欢东西那么短暂，你不会去纹的。”
　　我很肯定这一点，舒怡对什么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喜欢的时候恨不得天天见着，厌烦了就忘光了，而且她从不做自己后悔的事
　　花高价买来的吉他，只弹了一个月就落灰了；刷到耍剑的视频，拖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说要定制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剑，熬了几个大夜画的剑图，等剑做好了把玩几下就丢到狗窝去了；兴致勃勃的跑去几百公里的寺庙，说要出家去拜师，结果被斋饭养的足足重了四五斤.........
　　诸如此类的事太多了，数不胜数
　　我忍不住想到自己，心里不可遏制的感到卑微和难过，说不定、说不定我对于她而言也是一时兴起呢
　　此时已接近黄昏，舒怡正拿着一张沾了水的纹身贴往我手臂上贴。下午落日的暖光透过轻纱洒在她脸上，像铺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她的脸颊被晒的微红，那是一种很健康的状态，像红彤彤的苹果
　　我忍不住倾身朝苹果嘬了一口，“舒怡，”我说，“你会一直爱我吗？”
　　舒怡停下手中的活，抬头哀怨的看了看我，长叹一口气
　　我预感到不太妙---------
　　她探手过来抱住我，往背上轻轻拍着，“当然啦你最棒了你可是妈咪的大宝贝呢妈妈最最最喜欢你了！”
　　我：......，心里对刘倩有一万句脏话
　　“你看！”
　　我还没回过神来，便见舒怡将两个人的手并起来，在各自的手腕上，有很对称的两个圣诞树似的图案
　　其实也不像圣诞树，比圣诞树简约很多，是用一些简约的线条勾勒出来的三层
　　“你............”我顿时无言了，胸口饱胀着莫名的情绪
　　我使劲儿揉了揉她手上的图案，皮肤已经有些泛红了图案却纹丝不动
　　舒怡像没事人一样，“是不是很好看？”
　　我想问她不是说很痛吗？我想问她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我想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没说话，我知道，对于我的问题，她早已给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