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是生非》林穷云

18、第 18 章

　　整个五月份，周弦都在策划顾生生的生日。

　　五月初是他的生日，劳动节放假时回了家，周父周母特意飞回来给周弦过生日，周弦收到了周父送的水果牌最新款手机，周母送的高奢品牌外套，以及一双球鞋。

　　球鞋是顾生生送的，直接寄到了他家，在生日当天送到了，周弦拆开之后先是惊讶，这双鞋一直在他购物车里，不过图标是灰的——他没摇到，鞋倒不贵，就是商家饥饿营销，他又懒得费劲去买，没摇到鞋和顾生生抱怨了两句，也没了下文。

　　那时候他还没发现是顾生生送的，他兴奋的把鞋取出来想试穿，动作时一张小卡片落下来，周弦捡起查阅，上面写着：

　　生日快乐——shen

　　周弦看看卡片又看看球鞋，似乎看不懂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反应过来后他鞋也不穿了，先在房间里蹦了一圈，蹦累了去阳台上给顾生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顾生生刚“喂”了一声，周弦就一连串说了好多话，“生生！收到礼物了！谢谢你！你怎么买到那双鞋的啊，我去，我打开的时候还以为我求而不得出幻觉了！你太牛了！”

　　电话那头声音有点杂，传来顾生生的笑声和一个女生同他讲话的声音，大概是问他能不能吃他掉他的肉丸。

　　顾生生五一没有回家，他妹来找他玩，周弦走之前还帮顾生生一起做了游玩攻略。

　　“生日快乐周弦”顾生生的声音混合着杂声传来，有些失真，但还是很好听。

　　“我很快乐”周弦小声说，顾生生没听清“啊”了一声，周弦又问他怎么买到鞋的。

　　“我找了好几个黄牛，终于找到个靠谱的，本来以为得换个礼物送了，还喜欢吗？”

　　“喜欢！”先是脱口而出，而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跳加快，他喃喃的，又重复了好几遍，“是喜欢的，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一阵风吹来，他晃了晃头，又笑起来，“刚收到的时候在家里开心的乱窜，快把房顶掀了”。

　　电话那头女生说话的频率逐渐增多，顾生生应付不过来，于是和周弦说要挂电话，挂之前又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周弦举着电话，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又重新回了客厅，站在了那双鞋前。

　　知道是顾生生送的之后，周弦连试穿都很小心翼翼，穿着走了几步路，做了个胯下运球的动作，马上又把鞋脱了下来，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灰，原模原样的又装了回去。

　　顾生生这礼物送到了周弦心坎上，周弦也想还他一个满分的礼物，顾生生的十八岁生日就在六月中，十八岁！意义重大，礼物更是要好好挑选。

　　想是这么想，但看来看去，适合的价格区间，没有周弦看得上眼的，或者说，没有周弦认为配得上给顾生生当18岁生日礼物的。

　　回校后，他假装随意聊天提起过，问顾生生生日想怎么过，想要什么礼物，原本是确立一下找礼物的方向，但顾生生似乎对过生日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提起时还流露出了一丝反感。

　　“我从来不过生日，也不喜欢过生日。”

　　顾生生说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像在刻意掩饰什么。

　　说实话，周弦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人不爱过生日，从小到大，他最期待的日子除了春节就是生日，只要到了生日，父母无论多忙都会聚到他身边，还能收到他们精心挑选的礼物。小一点的时候如果他生日是在上学的日子，父母就会买蛋糕送到班里来，这样的生日最热闹，他会收到同学们的祝福，在同学们齐声唱的生日歌中吹灭蜡烛。

　　周弦于是想，不会有小孩不爱过生日的，只会有不给小孩过生日的家长。

　　如果生生从小都没机会过生日，那他补给顾生生，他想，他一定要策划一个顾生生最难忘的生日，最好以后每到这个日子，顾生生都能想起他。

　　这样想着，他从一开始的“想还一份合适的礼物给顾生生”变成了“想给顾生生举办一个难忘美满的生日会”，当时的他对于生日会已经在脑海里有了初步构想，仍未察觉，顾生生提起生日时的反感怪异有另一种更残忍的解读的可能性。

　　打定主意后，他从学校弦音社借了把吉他，当然不是无偿的，弦音社经常搞一些操场演出，周弦答应了空了抽一个月来给他们当主唱。

　　只是练习进度实在令人堪忧。他高中时候想耍酷学过一阵子吉他，基本功练得很扎实，爬格子、认谱、扫和弦都不在话下，后来因为学业加重实在没时间去上课才逐渐荒废，此时重新捡起来想当然的以为很快就能上手，结果弹起来发现手不听他使唤，生涩的厉害。

　　除去上课时间，他练习的时间实在有限，又要刻意躲着顾生生练，弦音社要是没活动他就在社团活动室练，要是活动室要排练，他只能在教学楼拐角阳台搬个板凳练，这样一来，他空闲的时间几乎没有了，顾生生很是纳闷，问了他好几次这几天神出鬼没的在做什么，周弦就说自己有门课要提前结课，在复习，搪塞过去。

　　他的指腹很快重新结出了茧，也终于把伴奏练得八九不离十了。

　　六月十七，顾生生的十八岁生日到了。

　　周弦准备了一个月惊喜即将露面，晚上六点，他让老三把生生骗来南妈妈三楼，他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暂时关闭了南妈妈三楼的中央舞台的点歌功能，早早地坐在上面，工作人员很配合的给他周围关了顶灯，又为他打下一束舞台光。

　　底下用餐的学生仰着脖子看他，越来越多视线交汇到他身上，他抱紧吉他，视线始终盯着门口。

　　终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下一秒，顾生生出现在了门口，他刚踏进门就看到了周弦，周弦抬起手，落落大方的同他打了个招呼，放下手臂大拇指就拨动了弦。

　　头微微前倾，靠近了麦，一开口，声音从两侧的音响传了出来，效果不错。

　　“冷的天色你是否多穿一件呢

　　星星坠落带走我的思念流浪成河......”

　　他选的歌是jj的《生生》，他一直没告诉顾生生的是，他从来没有真的认为顾生生的名字和惹是生非有什么关系，在听到他名字时，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首温柔缱眷的歌。

　　“.......
　　生生谁不会再丢下我

　　在迷路的时候

　　我记得会找到的

　　在永夜的背后

　　拥抱伤口永恒的出口”

　　拨完最后一组和弦，周弦终于有余力抬头看着顾生生，“这首《生生》，送给我的好朋友，好室友顾生生，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希望大家都能祝他生日快乐”

　　底下的同学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中夹杂着几声此起彼伏的“生日快乐！”

　　气氛比他想象的还要热烈，周弦很是满意，他抱着吉他下了舞台，顾生生还立在门口处，周弦心想这小子该不会被他感动晕了吧，怎么动都不动一下，但越走近心里越觉得不妙。

　　顾生生并不看他，低着头，但身子在幅度很小的打摆，双手放在身侧，是攥成一团的，这个角度周弦能看到他的嘴唇，平时红润的唇此时被咬地血色尽褪，看着有些吓人。

　　“.......生生”周弦慢慢站定了，有些迟疑地开口。

　　“你为什么......”顾生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生日？”

　　周弦没想到顾生生第一时间会问这个，他拉了一把顾生生的手臂，想让他不要立在人来人往的门口，顾生生反应很大的甩开了他的手。

　　“问你话呢”顾生生的声音很凶

　　周弦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有些委屈，“那时候一起住酒店的时候，看到你身份证了。”

　　“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过生日”顾生生抬起脸来，表情是不加掩饰的憎恶和愤怒，“周弦，你怎么这么爱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