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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相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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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而珍贵的童年在一本本日记中偷偷溜走,弹指之间,八年就这样过去了。
往日里要好的三位少年都考上了沿城实验中学,池思译和唐喆升入了刻不容缓的高三,而唐喆也从初中生顺利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高中生,不再需要带红领巾了。
自从哥哥们开始备战高考,三人相聚的次数也大大削减了,唐喆对此感到十分不满。
本就是为了能够更方便地和他们一起聚会的唐喆,才刚入学就得知了池思译要去校外集训准备艺考的事,迄今为止他和池思译在学校里连一面都没见过。
读了高中之后,唐喆就选择了寄宿。
集体生活能够让他更加快速地融入到班级中,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可是也让他感到十分痛苦——因为沿城实验中学明文规定,寄宿的学生需要每天六点半到操场集合进行跑操。
这可让唐喆犯了难。
他本来就是一个嗜睡的人,自打上了高中以来,觉越睡越少也就算了,这破学校居然还要占用他睡觉的时间来跑操?
幸好唐喆还有学生会副部长亲弟弟这层关系,自从他经唐禹之手走后门进了学生会纪律部之后,他就再也不用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起床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作为一位优秀的学生会纪律部干部,唐喆起床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宿舍里检查到底还有谁在被窝里偷偷睡懒觉没有去跑操。检查完之后还要去操场清点人数,偶尔还需要装装样子提醒一下在跑道上走路的同学。
——自打有了像唐喆这样的纪律部干部起,宿管阿姨的工作轻减了许多,都能再多睡十分钟了。
每天跑完操后,唐喆的任务都是站在操场外的网篮门口等着贺岁过来,然后和他一起去食堂买早餐,今天也是如此。
在刚入学时候总会有人问贺岁:“你都十七岁了,为什么还在读高一啊?”
每次贺岁都会打着哈哈敷衍过去:“我啊?成绩太差,留级啦。”
而其中缘由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有唐喆才知道,贺岁是出国念了两年书后和家里人闹掰了,自己跑回国重新读高中的。
每每想起这件事,唐喆对他都会敬佩地五体投地,就连洗澡间都不会和他抢了。
唐喆和贺岁并肩走进食堂,一人买了一碗木耳肉丝粉。
“你知道吗,”贺岁扒拉着碗里的粉,“最近林教头抓小情侣抓得特别严,我听说有一对特别惨,林教头直接跟到男生家里了,当场就给他来了个家访1V1面谈。”
“怎么了?”唐喆头也不抬,沉浸式享受着面前温热的早餐,“你早恋了啊?”
“你才早恋了!”贺岁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这么英俊多金的人,将来肯定要去找个洋妞做老婆,怎么可能会在林教头眼皮子底下早恋?”
“说的也是,”唐喆不以为意地揶揄道,“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被送往外国去和亲。”
贺岁笑点低,明知他是在骂自己也没能忍住,笑道:“你找抽吧,唐喆?”
唐喆面无表情地说:“你才找抽呢。”
两人打了几分钟口水战,贺岁敌不过,终于举了白旗:“行了行了,比嘴皮子我比不过你。”
“知道认输就还有救。”
“不过你看了学校的公告栏没,”贺岁将筷子放下,一张俊脸神秘兮兮地向唐喆靠近,“学校最近要举办一场高一和高三的联谊比赛,两人一组,赢了的还有奖品呢。”
唐喆云淡风轻地问:“什么比赛,什么奖品?”
“听说是几十年前已经停产了的ccd,”贺岁一脸向往地说,“还是全新未拆封的。”
“ccd?”唐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ccd有什么好稀罕的,二手市场不是多的是吗?”
贺岁对他翻了个白眼,解释说:“ccd是不值钱,可是保存了几十年还没拆过的停产系列ccd很有纪念价值啊,难道你不觉得吗?”
唐喆将筷子上夹住的粉一口嗦完:“我不太觉得。”
“……行吧,”贺岁放弃与他进行沟通,“我跟你这种没有情调的人是说不到一起去的。”
唐喆满脸无所谓地着看了他一眼,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粉条。
可贺岁还是有些不死心,继续哄劝道:“赢到ccd也不一定是要留给自己用啊,难道你就没有想送的人吗?”
……想送的人?唐喆忽然顿住。
妈妈,还是唐禹?
宋雅芝虽然喜欢打扮和拍照,但是从来不缺相机,再多一个ccd也只是存放在柜子里当作收藏。如果是送给唐禹的话呢……这个没有半点艺术细胞的家伙,他宁愿自己用也不会送给他的。
那还有谁呢?池思译?
想到这唐喆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大半个学期没有见过池思译了。
自从高二入学以后,池思译决定走编导艺考这条道路,每个周末都会去艺考培训机构上辅导班,更何况自从高三上学期开学后,池思译就彻底告别沿城实验中学,进了封闭式的艺考学校准备今年年底的艺考联考。
别说让池思译和自己玩了,就连见上一面都很困难。
唐喆习惯性地放下筷子掰着自己的手指,心中顿感惆怅。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在贺岁的注视下从座位上站起,端着碗就朝餐厨垃圾桶走去。
唯剩下一脸茫然坐在座位上嗦粉的贺岁:“……你干什么?”
“吃不下了,”唐喆摆摆手,“走了。”
贺岁:“……你这才吃几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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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声按时奏响,唐喆和贺岁两个踩点大神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教室。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身兼班主任和语文老师的郭虎,刚走进教室就火眼金睛地发现了他们俩偷偷摸摸坐下的背影,弄得贺岁很是尴尬。
踩点这件事在平均分排年级倒数的高一(3)班早已司空见惯,可郭老师偏不信这个邪,觉得自己能够将他们治好:“要我说啊,有些学生自己不想读书可以不读,不要总是扰乱课堂纪律,影响别人读书。”
这几句话太过熟悉,贺岁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他无骨似的趴在课桌上,小声反驳道:“回个座位而已,虎子连这也要说。”
好巧不巧,贺岁嘴皮子上的动作刚好被郭虎抓了个正着。
“贺岁,”郭虎想要来个杀鸡儆猴,“你刚才在说什么?”
突然被点名,贺岁条件反射地从座位上支楞起来,大声答道:“报告虎子,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谁都没料到贺岁居然敢当面直呼郭虎的外号,一时惹得全班哄堂大笑,连贺岁自己也没能幸免,实在憋得受不了了,也跟着抖了抖肩。
“都给我安静!”郭虎拿着课本,随机重击了某位幸运儿的课桌,然后转头瞪了一眼贺岁,“喜欢笑是吧,你给我出去笑!”
“……哦。”皇上下令哪有为臣不遵的道理,贺岁得了命令,习以为常地遵旨走了出去。
班级里的小滑头出去之后,整个课堂的纪律都要好上许多。
今天的教学任务是一篇文言文,郭虎打开教材,照着PPT一路念了下去。
一声声噫嘘哀哉传到唐喆的耳朵里,都成了催眠的最佳药剂。他单手托腮,没过多长时间就昏昏欲睡了。
“唐喆,”正当唐喆昏睡之际,郭虎猛地将他叫醒,“要睡就给我出去睡!”
唐喆:“……”
他默默起身,抱着课本也上走廊去了。
刚被赶出来,贺岁就把唐喆拉到身边和他挨在一起,调侃道:“哟,什么风把你也给吹出来了。”
这还是唐喆第一次被赶出教室,相比贺岁的熟练,他多少觉得有些丢脸:“啧,正烦着呢,别对我犯贱。”
“怎么就成犯贱了?”贺岁语气揶揄,拿肩膀撞了撞唐喆的,“哥们这不是在关心你吗?”
“得了吧,”唐喆没好气地翻开课本,竖起耳朵听着教室里传来的授课内容。
贺岁点到为止,换了个话题:“对了,那个联谊比赛你到底感不感兴趣,你要是不感兴趣我可就找别人组队了。”
“你让我再想想。”
“大哥,”贺岁急了,“你还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郭老师就气势汹汹地从教室里冲了出来,举起语文书给了贺岁当头一棒:“还聊,还聊!都站外边了,还不收敛一点!”
“郭老师,我没有。”贺岁满脸写着委屈,又不是他一个人在讲小话,怎么虎子就专盯着他呢?
旁边的唐喆正幸灾乐祸,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郭虎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你成绩好就能给我捣乱,还学生会纪律部干部呢,一点好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对不起,郭老师,”唐喆挺直腰杆,把手背到身后,“我下次再也不会在您的课上睡觉了。”
“啧,对着我就不要油嘴滑舌了,”郭虎瞅了他一眼,“把手给我拿出来,打开课本39页,你俩站外边也得给我好好听课。”
唐喆和贺岁异口同声:“是!”
嘱咐完毕,郭虎转身走进教室,窗户口边同学们的脑袋也跟着缩了回去。
贺岁不以为意地抖着腿,继续观察着走廊上的动静。突然,他停住抖腿的动作,眯起眼睛探究着走廊的尽头。
“怎么了?”唐喆问。
“小喆,”贺岁神秘兮兮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看一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