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夷赋》七七月初七

2、第 2 章

　　酒过三巡，宴席过半，赴晏也沾上些许醉意，同赴京说了声出去透透风后她就走出大殿，问画春要了花灯，偷偷摸摸的带着画春走到太液池旁。

　　“公主，这样真的好吗。”

　　“你尽管放心，太液池平日里不会有人来，你若是还不放心，在那守着便是。。”

　　“是，公主。”

　　画春站在一旁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赴晏则是直接蹲在液池旁边，她拢了拢衣袖，将手中的花灯推入水波之中，然后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她目前还没有爱人，那就求父母兄长健康，一家子和和睦睦。

　　蔺靳野是紧跟着赴晏一起出的宴会厅，此时他就站在液池不远处，看着红衣少女虔诚祈祷的模样，不禁勾起一抹笑，却骤然撞入那双水眸，那双眸子好似漾着一条银河般明亮。

　　赴晏察觉到有人后立刻抬眸看了过去，看清来人后她站起身子，蔺靳野也往她这里走来。

　　画春哪里见过这架势，哆哆嗦嗦的给蔺靳野行礼，“奴婢见过御王殿下。”

　　“免礼。”

　　赴晏挥了挥手，道“画春你先退下，去那边等我。”

　　“宁昭公主真是好兴致。”

　　赴晏语气带了刺，“御王殿下也是好兴致，竟然能逛到液池，这里平时可不会有人来。”

　　蔺靳野听到赴晏的话倒也不恼，几步便走到了赴晏身旁，他垂眸看向湖中花灯，“小公主，花灯要放一双才好看。”

　　“小公主，就当是马车不小心蹭到你的赔礼，本王提醒一下你，北疆这次来绥陵是想要求娶嫡公主。”他摩挲着下颚，语气带了些顽劣，“据我所知，绥陵适龄的嫡公主恐怕只有你一位，瞧着贺兰乌介的架势也是要求娶你。”不知道小公主可想好对策了。”

　　“御王不妨有话直说。”

　　她看出了贺兰乌介看她的眼神不安好心，如果她真嫁娶北疆，直接就是北疆挟持太子府的人质，倘若真开战了，第一个拿去祭旗的恐怕就是她。

　　建安帝或许不舍得把她送过去联姻，可他身边的那些个贪生怕死的宦官奸臣，拿她一个换暂时的和平，他们比谁都乐意。

　　“本王只是好奇，贺兰乌介是个喜欢刷下三滥手段的人，小公主这么聪明，是否想好对策应对他会出的招数了。”

　　“怎么，御王是怕我真的嫁给贺兰王子？”赴晏笑了笑，随后又落下，“我的婚姻之事就不劳御王殿下操心了。”

　　*

　　进殿前赴晏千叮咛万嘱咐画春不要说出今日见过蔺靳野这件事，画春眨巴着眼睛，乖巧点了点头。

　　蔺靳野和赴晏一前一后的回了宴会厅，宴会正进行到京都的女娘表演才艺。此时刚好到顾清娆上场，她换上了一身绣着梅花的白色衣裙，清雅的好似一朵雪莲，她冲着一旁的女娘示意。琵琶声响，顾清娆甩开水袖后露出一张清纯的脸蛋，她迈着舞步，水袖不断开合，顾清娆步步生花，舞姿翩若惊鸿。

　　不少使臣官员看呆了眼，就连建安帝的眸中也染上贪念。赴晏瞧着这献舞无趣，撑着下颚从瓷盘中捻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糕点划开在唇齿间，香软酥甜。

　　“哥哥，你说陛下会不会今天直接纳了顾清娆为妃，我瞧着新妃与我的年纪相差无几。”

　　“我觉得不会，顾清娆可能会被送去和亲吧。”赴京缓过神，敲了下赴晏的脑袋，“这是朝贡宴，你给我谨言。”

　　赴晏吐了吐舌头，“赴京你叫我谨言，你自己不还跟我唠起来了。”

　　顾清娆一舞毕，大殿内响起掌声，她冲着建安帝附身行肃拜礼，建安帝笑着说了声，“赏，顾尚书真是养出了个水灵的女儿。”

　　“臣女谢陛下赏赐。”

　　“下去吧。”

　　顾清娆又行一礼，随后回到原本的女眷位置。

　　“顾家女娘的舞姿确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贺兰乌介顿了顿，道，“本王早就听闻绥陵的宁昭公主容貌倾国倾城，今日一见确实如此，不知公主是否也有准备才艺表演？”

　　好家伙，这是唱的一出什么戏，官员小姐都懵了，北疆的王子要求绥陵的公主表演才艺，这不是明晃晃的羞辱绥陵国。

　　“谁不知道宁昭公主就是个纨绔，她能有什么才艺表演。”

　　“你小心宁昭听见了拔了你的舌头。”

　　“北疆王子真是大胆，竟敢羞辱我国公主。”

　　“绥陵迟早把北疆和扶夷全吞并了，然后一统天下。”

　　见火点到自己身上，赴晏有些厌恶的蹙了蹙眉，这北疆的人真是阴魂不散，着实是讨厌。

　　蔺靳野懒洋洋的坐在贵宾席上，指节撑着下颚，目光扫到赴晏身上，他挑了挑眉，静待少女的反应。

　　建安帝面色僵了僵，随后看向赴晏，“晏晏可有准备？”

　　赴京脸色瞬间变化，刚想开口便被赴晏制止，赴晏站起身子，“回陛下，宁昭自幼便不曾学习过这些，若是表演了怕是会出丑。”

　　赴远山开口，“宁昭身子弱，本王便没让她学习过这些。贺兰王子若是想看才艺表演，本王可再安排舞姬去驿站，”

　　“贺兰王子，你也瞧见了，晏晏不擅这些。”

　　“哈哈哈，是本王僭越了。”贺兰乌介没强求，站起身子对着赴晏举起酒杯，“宁昭公主，赔罪了。”

　　“无碍，不知者无罪。”赴晏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赴京压了压声音，道，“我瞧着这贺兰乌介不安好心，北疆这次应是冲着你来的，你注意些。”

　　赴晏点了点头，“看出来了，北疆人真是讨厌。”

　　又是一轮推杯换盏，宴席至尾声，使臣逐个告退，建安帝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御王和贺兰王子初次来绥陵怕是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吧。”

　　“差一位向导。”贺兰乌介笑着回答，意有所指。

　　“本王一入京便直奔皇宫，是没时间好好逛逛，”

　　“恰好明日是乞巧节，晏晏和京儿，明日你们带着御王和贺兰王子去逛逛南阳的集市。”

　　虽是心中不愿，赴晏还是同赴京一起站起来，答了个是，而后又坐下。

　　贺兰乌介笑出声，“哈哈哈，有了太孙和宁昭公主这么好的向导，本王已经开始期待明日的乞巧节了。”

　　蔺靳野也是点了点头，随后他站起身子，“本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那孤就不留你了。”

　　“既如此，本王也先行告退了。”

　　瞧着各国的使者已全离去，建安帝宣布散席，官员小姐也逐个告退离去。建安帝将绥陵皇室都叫上前说话，他一手牵着赴晏，另外一手拉着赴京，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孤有京儿这般聪慧的太孙，晏晏这般漂亮的孙女，真是孤之幸，定是神仙保佑了孤，赐福与孤。”

　　建安帝如此宠爱赴京和赴晏的原因，除了是嫡孙外，剩下的原因就是因为兄妹俩降生的时候乡野道士直呼，龙凤呈祥，天降祥瑞于绥陵。建安帝对此深信不疑，直接将兄妹俩当做吉祥物一样宠爱着。

　　“瞧着晏晏和京儿的模样，儿臣甚是可惜膝下没有子女。”赴江州说完这句话瞪了眼身旁的李清清，眸中多了些厌恶。

　　赴远山拍了拍赴江州的肩膀，道，“皇弟何必这样想，子嗣总会有的。”

　　建安帝的御前宦官李公公神色匆匆的走进大殿，跪下给几人请了安后便走上前，附到建安帝旁不知道说了什么。

　　建安帝神色更添几分欣喜，“孤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赴晏瞧着建安帝的这幅神情，猜测多半是哪些乡野道士又炼化除了什么丹药。

　　*

　　一家人回到太子府已是深夜，赴远山让屋中所有下人退下，只留了一家四口。

　　赴远山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个孩子面色凝重，“京儿，晏晏，爹爹厌倦了朝堂的斗争，今日已自请旨去朔州镇守边疆。”他又叹了口气，“你们可愿舍弃京中的奢靡生活，跟爹爹一同去边疆？”

　　绥陵的朝堂如今乌烟瘴气，奸臣掌权，宦官当道，赴远山厌恶朝堂至极，他想远离这个令他失望的朝堂，甘愿舍弃京中的太子生活自请旨前往朔州镇守边疆。就是可惜膝下儿女，自由便是娇惯着长大的，如果就这样不顾意愿把他们带去朔州，他们许是会有怨言。

　　崔怀瑾坐在一旁，握着赴远山的手，眼中含着泪花，“太子...”随后她又看向兄妹俩，“如果晏晏和京儿不愿意，可以留在南阳城。”

　　“父王，女儿自然是愿意的。”说罢赴晏扯了扯赴京的衣袖。

　　赴京有些出神，被赴晏一扯立刻接话，“自然是愿意，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在一起。”

　　“是爹爹不好，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子，却还是改变不了朝堂。”赴远山说着说着，眼中有泪光闪过。“还要委屈你们跟爹爹一起去边疆。”

　　“父王，我们不委屈的，哥哥一直想去军营，我也过惯了京中的生活。”

　　“乞巧节后圣旨便会下来，你们兄妹二人明日还要带贺兰王子和御王去逛集市，先去休息吧。”

　　*

　　赴晏回到自己院中已经满是疲惫，她坐在院内的石凳，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开口唤道，“楚鹤延。”

　　一道黑影自屋檐上飞跃下来站到赴晏面前，楚鹤延单膝下跪行礼，“公主，属下在。”

　　“北疆的探子关好了，卸掉下巴别让他自尽。”顿了顿，她又道，“明日乞巧节，你选几个人跟着一起去，暗中保护即可。”

　　赴晏将手立在石桌上撑着头，突然想起来北疆的王子，眉目间满是厌恶，“顺便派人去查查贺兰乌介在京中有什么动向。”

　　“是。”

　　“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