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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万寿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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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奇怪的村子。
村里都是由石头堆砌起来的老式砖瓦房,装饰也偏古朴,屋檐上还倒挂着一些晒干的食物,木门一推一拉发出嘎吱声。
古朴的房屋一圈套一圈,以中间的楼房为点,呈圆向四周扩建。
中间那间楼房又是新式建筑与老式建筑相结合,在一众里面极为出挑。
远远的就看见村口站着一排人准备迎接他们。
看起来好像整的挺像一回事。
山野的草木香被陈腐的气味所取代,随着他们离村民们的距离愈近,腐臭令人犯呕的气味也愈浓烈。
那气味无孔不入,熏的人上头。
他们也顾不上礼仪,全都用手捂住鼻子走到村口。
相比之下,接待他们的一行人无一例外没有丝毫反应,就跟鼻子堵了,没闻到这个味道似的。
起初,谢无愠以为他们这个村放着什么腐木或是有什么牲畜死了没及时处理腐烂产生了这么一股臭味。
直到为首的站了出来,她才确定,那个味道是从这位老者身上发出来的。
“你们好啊,欢迎你们来我们万寿村。”
老者的普通话并不标准,甚至带着极重的口音。
“我是万寿村的村长,有什么事情你们找我就好了,我们这比较山,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你们多多担待。”
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地落在每个人身上,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又不过分严肃也不过分亲和,眯起的眼睛成为了他最好的伪装。
警惕心差点的都会下意识对他产生信任,向他寻求帮助。
正如此时。
一人捂着鼻子,眼睛瞪的老大,呆愣愣地道:“村长,你知道我们来这是干嘛的吗?
”和村长的老谋深算相反,他所有的想法都被他的眼睛暴露了。
谢无愠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眼前这番不算精彩的剧,没有出声干扰。
这是观众的自我修养。
村长哂笑,反问他:“各位来这旅游的不是?”
那人顿住,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的前面的行为,脖颈霎时充血般泛红。
村长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自然地招过手叫来两个领路的村民,“我让他们先带各位回房间休息,晚上我们会在楼下餐厅开席,届时请大家前来。”
“好的,谢谢村长,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来的。”
导游替他们应下来,随后跟着引路的村民带他们去房间,一路上和村民们有说有笑。
谢无愠走在队伍后头,仔细留意着其他人的反应。
极大部分的人的姿势都处于自卫的状态,害怕靠太近,又害怕离了队伍。
稍稍走远,看不见村长的踪影,那股味道也随之消散了。
据引路的村民所说,他们的房间实际是在村长家,所以之后吃饭也要在村长家解决。
这就意味着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和村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过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
还没走到呢,谢无愠就觉得自己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味道。
她对那味道真的是印象深刻。
村长家实际就紧挨着中间那栋楼,中间还有一条石子路连着,进村长家就得走过这栋房子。
这栋楼四面皆开了道门,村民们介绍说,四通八达,八方来财,这一看就风水好。
楼并不是中空的,它还有二层,中间是由木板隔着,看起来十分不稳,上二楼只能通过一角又窄又陡的楼梯。
如果以四道门为点连成两条相交的线,中间行成的点则放置着一个高摸约三米的石头雕像。
雕像雕的不是什么佛,也不是什么吉祥物,反而是一条上半身为鱼下半身为人的怪物。
鱼的眼睛凸起,手也没有进化好,还是蹼的形状。
带路的村民步子迈的大,他们也就穿过这楼时看了几秒,没看的有多仔细。
好不容易抵达,又被告知只准备了五间房,他们需要自行组队,两三个人住一间。
村长家房间的排布和酒店类似,都是一排过去,门对着门,一看便知道是后来改造出来的。
导游和村民把人带到,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着聊天,等着他们自己分好房间好回去交差。
他们这群游客谁也不认识谁,又开始你看我我看你,迟迟做不出来决定。
“我要一个人一间。”一直保持沉默的黑衣男子突然开口,带着传达通知的语气引得众人不满。
每个人都只想自己一人一间。
然而现实比较残酷,他们没有的选。
“不可以,凭什么你就要一个人一间。”
这句话说出了在座不敢开口的各位的心声。
黑衣男子不恼,只是把解决的法子丢给了对方想,“那你说说怎么分。”
对方哑口无言,默默地低下头。
谢无愠抬起头,撞上队伍里除她以外唯二的两名女生渴求的目光,读懂了她们的心思。
大家断然不会同意黑衣男子的要求,却又不说话不商量。
她不是爱出头的性格,看局面僵持不下才开口:“我们三个女生一间,剩下的你们男生均分。”
她这话显然不是问其他人的意见,和黑衣男子如出一辙。
这样的分配勉勉强强还算合理,其他人欣然接受。
于是房间就这样定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谢无愠的错觉,她感觉黑衣男子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怨念。
村长安排的房间不大,站在门前就可以将屋内的格局一览无余。
进了屋,谢无愠先是确认了床位够,随后拉开椅子坐下,三人相对无言,连同时间都被静止了。
“刚刚谢谢你站出来。”班澜紧紧揪着裙摆,支支吾吾道。
谢无愠抬眸,对着她摇了摇头,“没事。”
班澜见她比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高冷,松开了皱巴巴的裙摆,大着胆子地介绍自己:“哦,对,我叫班澜,你们叫什么?”
谢无愠没想到有这茬,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思索着该取个什么名字。
向陌生人曝出自己的真名不是谢无愠的风格,尤其是现在在游戏里。
班澜见她一下又不说话,正准备开口稍微挽回一下,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云雾林。”谢无愠说出这个高中用来和网友通信的笔名,异样在心底升腾。
班澜张了张嘴,随后扬起笑意转向一直没说话的女孩,“你呢?”
“我叫陈倪。”陈倪一袭乌黑的长发落在肩头,身上杏色的风衣版型挺阔,恬静温婉。
“陈倪。”班澜嘟囔着这个耳熟的名字,凑近她上下打量,“这么看,你和那个女明星好像,连名字都一样。”
陈倪轻笑着否定,“是吗,我身边好多人也这么说。”
“确实是像。”班澜刻意放轻松,说话时手一直在身前身后摆动。
眼见着刚炒热起来的气氛又要冷下去,她又继续问:“你们知道这个游戏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吗?”
陈倪沮丧地低下头,“不知道,我第一次进来。”
“这么巧,我也是诶。”
谢无愠不着痕迹地蹙眉又舒颜,顺着她们的话问:“你们是自己主动进来的?”
“对,也不完全对。”班澜没听出谢无愠这句话后面的深意,“你不是吗?”
“也是吧。”谢无愠含含糊糊地敷衍过去,碍着三人都不熟,所以也没引起她们的猜忌你。
在和她们的聊天中,谢无愠又听到了那封信的存在。
她立即挺直身子,一个没注意,打断了班澜的话,“你是说,你们进来之前是拆开了一封黑色的信?”
班澜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谢无愠补充道:“我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只是听你们说起那封信,我才想起我进来前也有捡到一封这样的信。”
“那你们信里有写什么东西吗?”
陈倪和班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对此事不多言。
班澜摸着鼻子,不敢直视谢无愠,“信是空白的。”
谢无愠断然知道她们在撒谎,只能暂且认为她们信里的内容和她信里的是一样的。
但要是这么理解,主动进来这个事情就说不通了。
谢无愠还在想着,门口一阵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班澜起身去开门,门口乌泱泱站着一群男生,还有刚刚引路的村民。
“晚餐已经做好了,村长让我上来叫你们下去。”
“好的,谢谢。”
班澜侧过身,还未开口,谢无愠和陈倪已经起身过来了。
这边的楼梯比较窄,下楼时基本都是一个跟一个,无法并排。
谢无愠走在黑衣男子身后,窥见他手腕处的纹身——一只黑蝴蝶,飞不起来的黑蝴蝶。
谢无愠下意识抬手,她的手臂内侧也有一只蝴蝶,不过不是文身,是胎记。
“有事吗?”
那人走过楼梯的转角,停下脚步,拉回挽起的衣袖,遮盖住文身。
谢无愠的话刚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能拿出最俗套的话术,“你叫什么?”
“季雨林。”
这名字就跟云雾林一样,就是个骗人的假名字。
季雨林失笑道:“你呢?”
“云雾林。”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面色平静,看不出半分说谎的模样。
萍水相逢,你骗我,我骗你,不讲实话,不拆穿彼此,这超出世俗的道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