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好好做个暗探》顾流霜

7、梦魇

　　狂风大作，院中的枝叶哗哗作响，门吱呀开了，颜若星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她看到萧云岫逆着光站在门口。
　　一道闪电落下，刚好在萧云岫身后炸开，照亮了他的侧脸，颜若星笑着跑过来，说：“回来啦？！”
　　萧云岫一把拉过她，顺势揽住，将下巴放在她的发顶，柔软的发丝挠得下巴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颜若星不知所措，她的身子有些僵硬，想着自己是喜欢萧云岫的，抱一抱也没什么，她轻拍着萧云岫的背脊，安抚着他。
　　萧云岫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最终，萧云岫闭了闭眼，松开了手。
　　颜若星察觉萧云岫今天太不对劲了，平常他只是牵过自己的手，还不曾抱过自己。
　　萧云岫的喉结微动，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和苏鹤宸对战，你希望谁赢？”
　　颜若星浑身上下猛地僵硬起来，表情略略慌乱地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出了什么事了吗？”
　　萧云岫盯紧了她，声音越发低沉：“回答我。”
　　一声高亢的雷鸣，颜若星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鬓发抿到耳后，她心乱如麻，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现在想想，只觉得脑袋转不动了，什么都想不出来，樱唇嗫嚅了几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光是让她想想，就为难成这样，若是真的面对，她会如何是好？
　　而且，她在犹豫，如果她选的是自己，又怎么会犹豫？
　　她连撒谎哄自己开心都不愿意吗？
　　萧云岫的嘴角噙着苦嘲，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幻灭了，这样也好，自己走了，她至少不会太难过。
　　萧云岫狠下心肠，冷声说：“我要走了，再也不会来了，你就当，从未认识过我吧。”
　　雷声越发震耳，颜若星猛地抬头，睁大眼睛看着萧云岫，当初沈亦寒要走，现在萧云岫也要走？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走？
　　萧云岫从她眼中看到了难过和不舍，至少，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虽然没有对苏鹤宸的深，至少还有，不是吗？
　　这就够了，萧云岫知足了。
　　萧云岫努力不让自己心软，他的声音不带一起情感：“我的真实身份是皇亲贵胄，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现在我要回去了，同高官的嫡女成亲，不会再和你一起了。”
　　颜若星难以置信地看着萧云岫，想着他平日里的细心呵护，试探地说：“我不相信，如果你觉得我高攀不了，当初为何要招惹我，和我在一起执行任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不要一个人扛着，我和你一起解决！”
　　萧云岫的拳头在背后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疼痛袭来，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松动。
　　他嘲讽地说：“当初不过是玩玩儿，打发时间，现在，我受够了你，我要回去过我的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颜若星紧盯着萧云岫，看了好一会，慢慢平静下来，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你一定是迫不得已才如此，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答应你，不过你可想好了，以后，我就不会再回头了。”
　　雷声重重，萧云岫的心仿佛被铁锤一下又一下地砸着，早已血肉模糊，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想要的，我，不会后悔。”
　　暴雨终于砸下，颜若星的眼眸低垂，萧云岫的目光落在别处，就这样，结束吧。
　　颜若星恍恍惚惚，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你走吧，谢谢你，回来跟我说这些，谢谢你，陪我的这段时光。”
　　萧云岫的脸黑如外面的天色，他转身就走，不顾连天的大雨。
　　等颜若星回过神来，萧云岫已经身在雨幕之中，颜若星追上去，雨水让她睁不开眼，她喊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好好照顾自己！需要我的时候，尽管找我……你总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做不了眷侣，做亲朋也行啊，哎，我还没说完……”
　　颜若星的声音还在传来，萧云岫却大步向前，她没说完，自己却不能再听了，再不走，他怕他再也走不了了，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萧云岫消失在暴雨之中，颜若星站在雨中，泣不成声，她总觉得萧云岫做出了什么牺牲，她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萧云岫，而萧云岫却成全了她。
　　萧云岫的问题，颜若星其实有答案，她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受伤，不想他们打起来，可是这个答案，萧云岫听了不会开心，但她没说，也算是默认了吧……
　　她到底爱谁，她到底……应该……爱谁？
　　萧云岫回了王宫，自有宫人上前为他更衣沐浴，这里对他来说，陌生的很，不过没关系，也不会待很久了。
　　他要肩负起身为王室子弟的责任，他得去丞相府，过身不由己的生活，之前的那段时光，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一场，他不愿醒来的梦……
　　颜若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的心很乱，乱成一团，犹如纠缠在一起的线，没有头绪，没有尽头，她发起热来，昏昏沉沉。
　　苏鹤宸一直站在颜若星的宅子外面，萧云岫走了之后，颜若星一直没出门，从青光蒙蒙到薄暮冥冥，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苏鹤宸的心越发的焦灼。
　　他看了眼天色，最终飞身而入。
　　他本来还有些心虚，当他看到烧得不省人事的颜若星之时，便责怪自己怎么不早些进来，颜若星都不知道烧了多久了。
　　苏鹤宸赶紧把帕子浸湿，拧干，敷在颜若星额头上，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立即去请大夫。
　　大夫诊了脉，写了药方，只说淋了雨，受了寒，又思虑太甚，心绪不宁，风寒可医，只是这心病，还需开解心结，方能痊愈。
　　苏鹤宸看着颜若星，叹了口气，萧云岫一走，她就这样，她的心病，是萧云岫吗？
　　难道自己一直都猜错了？颜若星的心中，最爱的实则是萧云岫？那把萧云岫给激走的自己，该是多么的卑鄙？
　　罢了，木已成舟，萧云岫回不来了，即便颜若星恨自己，自己也要一直守着她。
　　白烟袅袅，药香四溢，苏鹤宸把煎好的药端过来，轻轻扶起颜若星，舀了一勺药，吹温了再喂过去，一勺接着一勺……
　　颜若星的病时好时坏，大多时候都不清醒，苏鹤宸焦急地又请来了大夫。
　　大夫叹着气，说风寒已经去了，只是病人自己不肯醒来，他也没法子唤醒。
　　苏鹤宸也一筹莫展，难道当真要再求着萧云岫回来？
　　萧云岫还能回来吗？他回来了，自己和颜若星是不是再无可能了？
　　颜若星又烧了一天，苏鹤宸看她被折腾成这样，已经别无他求，他只想颜若星赶紧好起来，便坐在床上，低声说着话，将萧云岫的苦衷都一一告诉了颜若星。
　　“……萧云岫很爱你，你去找他也好，一起私奔也罢，我都认了，只要你赶紧好起来，只要你能醒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苏鹤宸心痛无比，早知颜若星这般在乎萧云岫，他说什么也要帮着这二人瞒天过海，逃出生天。
　　颜若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些话，可她竟然开始退烧了，苏鹤宸既欣慰，又心伤，他细心地照顾着颜若星，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