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熟》水晶野玫瑰

17、第 17 章

　　季二太在后排和宝宝玩的开心，根本没注意到前排小夫妻的互动，等她静下心时，前面两人一直都保持沉默。

　　秦圳驱车抵达季家老宅时，季家的人几乎都到了，季闻茹一下车就看到季茸馨，她就像一只花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中，每个人对上她那张天真的脸庞，都会露出微笑回应，季茸馨，是季老爷子的开心果，也是整个季家的开心果。
　　郝珈呢？季闻茹快速扫过人群，却并没有看到这场聚会的男主角。

　　“看什么呢？”秦圳抬手，就在季闻茹眼前打了个响指。

　　季闻茹回神，发现盯着自己的看的，除了秦圳，还有坐在他臂弯中的宝宝。

　　开了许久的车，孩子的眼里出现困倦，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季闻茹张开手臂，“给我吧！”

　　秦圳轻哼了一声，无视她的诉求，直接抱着孩子转身，不过刚迈出步子，又转过身，空出一只手牵起季闻茹。

　　季二太先他们一步走，而跟在他们身后是季家的保姆，此时正收拾着车上的礼品。

　　秦圳直接领着妻子儿子往季老爷子身边走，季二太已经先一步问候了声“爸”，大方的在一旁落座，她笑着探头，冲季老爷子说道：“秦圳本来这个周末有工作上的安排，可一听说今天是咱们季家的团圆日，立马让人把今天的时间腾出来。”
　　季家对秦圳这个乘龙快婿一向好颜色，季二太也专挑好话说。

　　因为中途宝宝被花圃里暂时停下歇脚的鸟吸引，吵着要从秦圳身上下来，所以这么一耽误，一家三口过来时季二太已经把奉承话说完了。
　　季老爷子严肃古板的五官并没有多少笑意，他一双墨瞳直视秦圳，等凑近些，这才露出笑意，发出两声爽朗的笑声，“转眼间，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季闻茹勾着嘴角，颔首道：“爷爷。”

　　季老爷子欣慰的朝她点了一下头，紧接着秦圳问候道：“爷爷的精神头看着挺好。”
　　季老爷子点头的幅度更大了，“看着你们这些小辈过的开心，我们做长辈的也不用操心，平日里多吃了几碗饭，多睡了几个钟头，吃的多了，睡得香了，自然精神头好了。”

　　季闻茹看爷爷打开的手，知道他想抱抱孩子，可刚从秦圳手上回到她怀里的孩子正紧紧的揽着她脖子，别说把孩子递出去了，就连放下都是问题。
　　扑腾的小脚充斥着对这个地方的抗拒，秦圳也是真不惯着孩子看，见他突然闹起了脾气，抬起手掌，轻轻拍在他肉乎乎的小腿肉上，“好端端怎么又闹情绪，跟谁学的动不动就闹脾气？”

　　季闻茹瞪了他一眼，暂且不评价他这一行为的对错，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口就是斥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爸。

　　被娇惯的宝宝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原本还只是扑腾着脚丫，想要离开，这会儿直接放声哭喊，一分钟的时候就哭了一脸的眼泪，别说亲妈，就是外人看着都心疼。
　　季闻茹抱着孩子背过身去，季二太也站起身来，围过来低声哄道：“我这宝贝儿大孙子怎么了？告诉外婆，你想要什么？”

　　也不知怎么的，季闻茹突然想起那日舒悦说的话，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况且始作俑者还是秦圳，所以收起脸上的着急，生硬的喊道：“秦圳，你来哄！”

　　正和季老爷子相谈甚欢的秦圳闻声抬头，心想着，哄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爽快抱走宝宝，他过度自信的样子，仿佛写着，我哄就我哄！
　　父子俩离开人群时，甚至还能听到他压着声音的教育声，“不准哭了，作为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跟个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一旁的季老爷子对季闻茹这样的行为很是不满，眼看秦圳离开，立马绷着脸说道：“秦家没有保姆吗？出门不知道带个保姆吗？为了哄个奶娃娃浪费这个时间做什么？”

　　季闻茹一脸平静，“我没觉得把时间用在孩子身上是浪费时间。”
　　桌上的香瓜不错，她回怼之后还不忘捞起一块瓜，送入口中，冲着料理老宅家事的大伯母夸了句，这瓜不错。
　　以前的她，乖巧懂事，别说当众反驳季老爷子的话，就是看见季老爷子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她小腿肚都直打颤的程度。

　　季闻茹为什么不再害怕季老爷子？
　　不是她长大了，也不是因为所谓的翅膀硬了，而是当某一天，她恍惚间发现，自己敬畏的长辈，其实根本不值得晚辈尊重，而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家族，也让她彻底失望。

　　这世上会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吗？有的。
　　既然都能接受父母的忽视冷漠，又怎么会去奢求隔代的爱与呵护。
　　季闻茹自知早就过了哭着要奶的年纪。村上春树曾说，所谓成长，就是人们同失落，受伤，孤独抗争，失去所有却又要活下去。

　　秦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很快就把孩子哄好了，父子俩回来时，宝宝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秦圳则单手插兜的跟在后面。

　　季茸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目睹的场景，男人高大帅气，女人温婉优雅，孩子天真可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无端泄出的爱意竟她第一次有了羡慕季闻茹的念头。
　　她不喜欢秦圳，可她却在短时间内，生出了一个荒诞的假设，要是她当年不松口，是不是现在站在秦圳身边的，依然是她，爷爷的眼光总不会有错，他老人家那么疼自己，自然是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可惜，三年前的她，不太懂事，不愿早早的嫁做人妇。

　　“想什么呢？”
　　郝珈突然的靠近，气息扑在她右耳处，季茸馨指尖微颤，泛着丝丝凉意，收起胡思乱想，侧目而视，“没什么，只是觉得，秦总本人和传闻中有些差距。”

　　季茸馨瞒得住内心所想，却瞒不住目光所及，郝珈是谁？二叔亲自培养出来的狼崽子，白手起家，年纪轻轻便缔造了自己的商业王国，和秦圳相比，他更像一条盘踞在黑暗深处的蛇王，窥探着森林里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他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她的确是在看秦圳，也的确认为，秦圳和记忆中的形象有些出入，选择性的真话，更能让人相信。

　　郝珈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前倾，听到妻子的话，他这才扶着眼镜架，看向秦圳。
　　只不过，不过扫视的时间很短，他最终把目光聚焦到季闻茹身上，很可惜，从进来到现在，她的目光大多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对于季家的人，都鲜少关注，别说他这个被季闻茹定性为“白眼狼”的叛徒。

　　其实郝珈误会了，季闻茹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再说那些话，不过是人在情绪失控状态下说的狠话，等情绪稳定之后，哪还记得自己胡乱射出的箭有没有扎到人心。
　　季闻茹从小就不愿意老宅，即使这边一直保留着她的房间，即使围在她身边的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她依然没有归属感，每当踏足这片领域，她总会带上一层防护罩，降低存在感，这样的心态之下，她怎么会肆无忌惮的到处张望呢？

　　花厅旁的假山上流水潺潺，秦恺原小朋友被水中流动的鲤鱼吸引，红着眼挑了一圈，最后上前，扯着季二太的手指，执着的发出哼唧声。
　　季二太很愿意带外孙，用尽力气把小人抱起来，不忘感慨道：“外婆的心肝肉。”

　　大伯母和三婶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羡慕，说起来，身为哥哥的季闻萧和季闻书都未婚配，反倒是两个妹妹都许了人家，虽说男儿郎但先立业后成家，可真当看着季闻茹和秦圳工作家庭两不误时，难免生出早日抱孙子的念头。

　　季家两个孙辈，季闻萧和季闻书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但凡他俩争气，也不会让季闻茹背负那么重的压力，有时候，家世决定起点，可能力却决定着高度，秦圳虽是妹婿，却也是两人在商业无法达到的高度，眼看秦圳空了下来，立马凑了上去，同属一个圈子，可身价也将人细分出了阶层。

　　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秦圳偏头看向季闻茹，只见她把手撑在座椅靠背处，侧目看向不远处的孩子，一脸老母亲的欣慰。
　　也不知道那一动不动的妻子侧影有什么可吸引眼球的，秦圳竟看了许久，再回神时，他只听到季闻萧问他，“秦总，你怎么看？”

　　“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秦圳脸上挂着笑，看似谦逊低调，可目光一如往昔般孤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