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四章 冬之夜，夏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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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离终于醒了过来，她还真的在马上睡了过去。
幸好云骑一路护得她周全，使她毫发未损。只有用力抓着的缰绳在两只手里嵌出了几道深红的印子。
一直伏在云骑背上的身体稍稍坐正了些，萧墨离揉揉额头，隐隐似能望到些连绵的城墙。
道路渐渐宽阔了开来，偶尔也有两三个路人从身侧飘过。
耳中除了呼呼风声，好像也有不真切的嘈杂声响灌入。
萧墨离很是兴奋，她莫名地感觉着同萧存之近了。
身子完全坐正，她要让自己的精神振奋下。
行人多了起来。这边一堆，那边一丛。
安静地行走，或絮絮叨叨地闲谈。
路人的对话，如一个个片段般闪进萧墨离耳内，往往只能听晰寥寥几个字。
“那个王爷……”“……又立在……”“……城楼上……”“好多天……”“每天……”“……都这样……”
萧墨离不知道怎么还有心思去听他们的谈话，或许只是因为一开始王爷二字就跃入了她的耳中。
是那样敏感的字眼啊。
可是，那些断断续续地说话连贯起来，不就是——那个王爷又立在城楼上了，好多天都是这样！
城楼、城楼上么？
隐隐城楼已在眼前，隐隐那边好像是书着祁邺二字。
隐隐……有一个白色的人影，飘忽在城楼之上！
“萧存之——”
云骑伏着萧墨离停驻在祁邺城门之前，似乎知晓了自己圆满完成了任务般，随着萧墨离那一声大喊发出了低沉且嘹远之音。
其实萧墨离只是恍惚看到了城楼上有一袭羽白，就那么喊出了萧存之的名字。
“萧存之——”看到那袭羽白动了动，她又高高喊了一声，虽然仍是没看清那羽白主人的面目。
城楼上，那袭羽白的主人，容色裹着些许憔悴，却在见到城楼下坐在马上大声呼喊着的女子那刻，眼底骤然亮起一片光芒。神情从怀疑到震惊再到惊喜。
待到最后的完全确定，羽白袍子的主人已向城下而去。
萧墨离看见，祁邺两字下大开着的城门内，有一袭白衣疾疾向她而来。
她的心随着那人影的一点点靠近跳动得越来越快。
最后，她看清前来的白衣的主人，那清俊面目上闪烁着的不敢相信的诧异神色，却终是掩不住眉宇间深藏的怡然欣喜。
“萧存之，我回来了。”她看着他，笑得那样开心。
他亦看着她，这一刻，他觉得她是那样美好的存在。虽然她凌乱着头发，脸上身上都是脏脏的。
他把手伸向她，她毫不迟疑地抓住。
从云骑上下来的她，一下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萧存之紧紧将她揽在怀里。
他只用一只左手，却将她抱得前所未有的紧。
他身上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样好闻，萧墨离伏在他胸间用力吮吸着，仿若要将整个胸腔脾肺都塞满他的气息。
而他紧紧抱着她的那只手，给了她几世都用不完的安定力量。
萧存之真的是不敢有一丝松开她，好像怕他手一松，她就会从他怀里溜走了。
他也知道他怀抱的是真实的她，而不是缥缈的一下就会散去的梦。
可他还是将她抱得那样的紧。
他心中激荡着好多要说的话。
可他紧张地，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每日来城楼上眺望，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也不是没有期冀过此刻怀中的女子会不会突然就回来。
可是，萧存之想不到的是，等到她回来，他激动地、竟然会什么都说不出来。
眉紧皱着，他极力想开口些什么。
他努力地，想要把一些东西全部说给她听。
最终，落日将远处天际染得酡红一片的那日傍晚。
萧存之紧紧抱着萧墨离。
只急切地附在她耳畔，唤了一声“墨离”。
是他说的，墨离……莫离……莫要别离。
此间夜里。
萧墨离舒舒服服地沐了浴，只着了件单衣出来，擦着头发入到睡房的时候，就瞧见倚在打开的格窗前、安静望着窗外夜色的萧存之。
他的脸一半匿在窗外的夜色里，一半被屋内的烛火照成个好看的颜色，表情随意而专注。
她忽然就止住了擦头发的动作，轻声的脚步也顿了下来，神思全都跑去了窗前男人的身上。
他的头发没一点束缚地随意散着，发梢隐隐还有水珠闪动。
也是洗过澡的么？这样的念头一出，萧墨离登时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面上因着心内暧昧不明的想法竟不自觉地红了。
“墨离……”他出声唤她，一贯浅淡的语气。
可是他没有回头，望着外边的模样半分未动。
萧墨离“啊”了一声，正暗暗思忖他怎么就每次都能动也不动知悉身边来了什么人，又在做着什么时，就见他忽地转首向她，微微一笑道：“过来。”
这两字，萧墨离听来，当真是温柔。顿住的脚步这就向他行了去。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萧墨离看到他厚袍下也就只一件单衣，且系得随意，锁骨处至下方的一小段肌肤就偷溜进了她眼底。
眼神急急避开。果然也是洗过澡的，她想。
“你的脸怎么这样红？”萧存之淡淡地讶道，似乎沾着笑。
“呃……”萧墨离心虚地解释，“刚洗完出来，被热气熏得吧，自然是很热的。”
眼神不知该往哪放，倏忽就瞧见了萧存之左手上握着的檀木梳。
“诶，这把梳子……”
“是，你赠与我的木梳。”
他说着，让萧墨离背对着他，左手微微抬起，檀木梳便梳上了她湿着纠结在一块的头发。
他的手攀上她头发的那瞬，萧墨离的身体又是不争气地一僵。
他们就这样倚在打开的窗前，男子仔细且认真地帮女子梳理着如瀑般泻下的青丝。
难得没有风的一个夜晚，周围都是静谧的气息。
安宁又祥和。
萧存之细心地将她散在前面的头发捋至耳后，雪白的脖颈露出来，他的手忽然就顿住了。
“恩？”觉察到身后之人凝滞住的动作，萧墨离有些疑狐地侧身看他。
却是一个不期，撞落了萧存之没有用力握着的梳子。
她赠他的檀木梳，从窗沿处打个趔趄，径直滑落，安静在了下面某个角落。
萧存之缓过神来，见着萧墨离不解地瞅着他的一双眼。
“这里……”他的手触到澹台赤溟咬伤她的地方。
萧墨离一惊，当即向后退了一步。
本来他就没问过关于她这次出去又回来的任何问题，她也就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脖子上的这个齿痕，萧墨离正想着要向他解释清楚，萧存之当先开口阻断了她的思绪：
“后一日便是上元节，幸好我承你的那个言不是空许诺。”
好像他不需要一个解释。萧墨离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
从她回来后他就什么都没有问过她。
是本就预料到一切么。还是，他对她原就不是很在意。
他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的，一副对什么都不很上心的样子，口中的话只会偶尔才多说几句。即使他也有对她语意温柔，动作亲昵，可是过会又掩不掉让人感到他身上那疏离的气息。
只有今日城楼下的那个拥抱，他所有的感觉才那么真实。
他对她的紧张，他对她回来的欢喜，全都透过那拥抱的力度与温度真真实实传遍了萧墨离周身。
他拥她入怀的那刻，她有种恍若劫后余生的错觉。
可是，现在，萧墨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他那种疏淡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不是应该还疑惑着她脖颈上的齿痕么，却为什么话锋一下就转到了别的地方去。
一定要表现出对她的事淡然无谓么。
还是，到头来，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比旁人稍稍重要点的人而已。
她忽然在心里重重摇了摇头，又在胡思乱想了。是啊，她从小就是个爱多想的人。
就这样安慰着自己，想把那些堵在心头不好的感觉都挥散干净。
“本来我想在上元节那日给你样东西……”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萦绕在她耳际。
“可是，我忽然有些等不及了……”他的手握上她的肩，一步步贴近她，缩小着刚因她那一退步而拉开的距离。
萧墨离茫然地望向他的眼眸，毫无考虑地就脱口道：“是什么？”
萧存之定定注视着她，离得那样近的距离，他看她的目光是从没有过的专注。
与此同时，萧墨离感受到覆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的力道在不断加大。他手心的热度也不断攀升着，她几乎都能想象出肩胛处那块肌肤被灼红的程度。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却是不及反应，人就被整个带入了萧存之怀中。
他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她瞬间感受到了他整个身上那灼人的温度。
着在两人身上的单衣，在他大力地怀抱下，显得毫无存在感。
他摩挲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我想要你，墨离。”
萧墨离懵掉，他果然、果然是想……？！
这样赤裸裸的话，着实是人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萧墨离全身已然僵掉不知该如何了。
她只清楚，她没有准备好。
在穿越了千年的这个朝代，交出她自己，萧墨离完全没有这个准备！
虽然是个她爱着的男子，虽然这种爱人的感觉，她只在距她真实生活千年之远的男人身上感受到。
感受到萧存之的手已滑下正试图解开她衣服上的系带，萧墨离神经即刻高度紧绷住，疾疾动手阻止他。
他从耳垂处一路延伸而下的吻，此刻突然转了方向，欺上了她的双唇，将她所有想要喊出口的抗拒的言辞生生吞下。
两手在系带处相持，混乱中，系好的结终是被扯了下来，暴露出了萧墨离仅剩的贴身亵衣。
她只觉愈加窘迫，挣扎的力度似已到极限，开始胡乱地将手用力抵到他胸膛，试图推开他。
“怎么，不想么？”
感受到她没有丝毫妥协的抗拒，萧存之的唇移开了一点位置，微带喘息地沉声道。
“是……”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为自己申辩。
“迟早，你都是我的人。”
他说得笃定，拥着她，脚下转瞬移了位置，忽一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
惊慌中，萧墨离匆忙往床边角落挤去，并扯过锦被护住了身体。
再见萧存之时，他竟已将外袍褪下。
他里头那随意系着带子的单衣，泄露了胸前那一片光华。
那般美好、未知的域地，她不是没有窥探的欲望。
只是……不是今晚。
“我、我没准备好。”她盯紧了他一步步靠近的频率，轻声坦白道。
那样美好未知，她却还是害怕的。
害怕地、如此突如其来，完全准备不好。
他听了，有些发笑。
“那么，何时你可以准备好？”
萧墨离一个哑然，这样的问题教她如何作答。
他已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忽一个温浅的笑容在唇角散开：“或许是我太急了……”他的指尖细细在她发丝间流连，“这样的事，总该自然而然地……你只管好好休息了，养好精神与我后日上元节同游了。”
隔着一张厚厚的锦被，萧墨离还是能感受到男子方才身上那灼热的气息此时已渐渐降为安和。
她瞧着他，忽然觉得他那样好。
前一刻的紧张慌乱似乎全都不曾发生过般，几乎就要悉数自她脑中撤离了。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要抓住他，不让他走。
不过，隔着一层厚实的铺被，她迟疑着伸手的动作，终究没有他叮嘱后起身的速度快。
独自行走在夜色里的萧存之，拣了条途经九曲长廊的路，待瞥见湖中那轮已有七分满的明月时，倏微微摇了摇头。
呵，竟在看到她脖颈处那道咬痕时，心生了恼意么。
不过，幸好那丫头对自己的心意是不须怀疑的。
方才他起身离开时，她眼中淌溢的留恋，他可是全看在眼里。
唇角又一清浅自嘲的笑，渺远在这冬日夜里，留待与月共赏。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四章 冬之夜，夏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