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搬家 ...
-
第三章搬家
城乡结合部。
清晨的阳光分外柔和，冷清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买菜或运动的大爷大妈。
一部货车满载着高低相间的货物驶入两排别墅之间的街道，货车司机滴滴地猛按着喇叭，提醒对面的车子不要出来。
成丽一直坐在副驾靠车窗的位置一声不吭，一路上心事重重，对新家，新工作。
她的目光盯着窗外，标准的瓜子脸上带着些许疲倦，一双好看的单眼皮细长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长长的睫毛十分浓密，恰到好处地将眼睛半遮，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迷离。
“这地方好是好，就是街道太窄了，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设计的，两部车都没法并排走。”成妈皱着眉头埋怨道。
司机也紧皱眉头，他是搬家公司的，不是本地人。虽然之前也见过这种路况，但一般都是乡下小村路，没想到这地方紧挨着大都市，也如此欠规划。
还是后排负责装卸的工人了解情况，说：“你们不知道，当年这里拆迁打过架的！这些别墅都是当地村民拿着赔偿款，在政府的统一规划下建起来的！他们一寸地方都不让，本来规划里没有那么大院子，然后他们私下一商量，直接给改了！每家都往前进一米！这不，平白少了两米，街道不就变窄了吗？”
成丽抬手顺了顺乌黑丝滑的披肩长发，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所以我第二个家就在这种地方？街道那么狭窄，路边梧桐树有一棵没一棵地挺立在几幢别墅门前。
比起老家的周边环境，差距实在太大。
成妈凌晨四点半就把女儿叫了起来，说是要赶在好时辰搬进新家。那边老家的房子里只留了些旧家具，其他能用的都搬过来了。
母女俩有很深的恋旧情结。
成丽本来是北方一所有名的重点高中当老师，教学水平也被普遍赞赏。但自从妈妈生了场病提前退休后，便一直催着她回来工作，她想，可能老妈一个人太孤单了吧。
成丽内心是不想回来的，拖了一段时间。直到去年，成妈下了最后通牒。
她从小是乖乖女，没有违逆过妈妈的意愿。眼看新学期就要到了，便听从妈妈的安排，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工作调动。
其实在老家本市找个省级重点高中也不是难事，凭她的教学水平，校长一定是求之不得的。奇怪的是，成妈居然让她来隔壁市，还让她屈尊去教初中，虽然她心里百般拒绝，但始终没有问为什么，依旧奉命而行。
成丽从小没有父亲，是成妈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其中艰辛可想而知。打她懂事起就暗暗告诉自己，永远都要听妈妈的话，做一个孝顺懂事的女儿。
“哎，这边房价太高了，我又住不惯套间，单门独户多好啊，所以只能勉强选了这里。”成妈言语间流露出无奈。
这声叹息让成丽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像条件反射一般。她连忙安慰道：“妈，其实这里也挺好的，环境很安静，空气也清新！对健康最有益了！”
一口气说完，成丽瞅了一眼窗外。
嗯，路上没有一片树叶，倒也算干净。
路口进去约摸二十多米就到了一所别墅门前，别墅大门显然有些年头，红色门板上有焊接过的痕迹，门柱下面有一段布满了铁锈，也许是下雨长期冲刷，地上留下一滩锈水染过的印迹。
成丽刚要开门下车，突然从隔壁家院里蹿出个人来，吓得她握着门把的手快速缩了回来。
通过背影，成丽判断那是个女孩，因为她扎着个短短的马尾，短的很诡异。女孩的左手拿着像大饼一样的东西，右边肩膀随意挂着个包，慌慌张张地向路口狂奔而去。
包倒是有些精制，人就不好说了。
一看就是个冒失鬼，居然一边狂跑一边大口啃食手里那个饼不像饼，油条不像油条的东西。
这模样直接刷新了成丽的三观，在她的成长历程中，身边别说女孩子了，连男孩都找不出这种冒失鬼。
偏巧这时隔壁院里还传来一阵叫骂，车窗紧闭着，听不清骂些什么，不过嗓门着实大。
“这都住些啥人啊？一点素质都没有，大清早的骂骂咧咧，真晦气！”
成妈有些不悦，她非常信风水，到了痴迷的地步。搬家需要禁忌，成妈哪怕定个日子都是找人查了又查，拿着母女俩的生辰八字算了又算才选的今天。
家里是啥都注意了，没想到这刚到门口，就遇上一不靠谱的邻居。
成丽心说，刚才那叔叔不是跟您说了吗，这边以前都是农民，您这位大学教授要来跟农民当邻居，就得接受他们的朴实。
这种话她也就敢心说一下，历来如此。
能说出口的必须符合淑女的口气：“妈，人家可能就是嗓门大点，很有可能是让孩子注意安全呢！”
先不说刚才那位实在让成丽提不起好感，不过亲妈的情绪还是得安抚的。
母女俩下了车，成妈腿麻了直哆嗦，有些站不住。成丽赶紧扶着，替妈妈拍拍双腿。
工人一边解绳子一边等着主人开门。
“都是你事事儿的，不让金多多开车送我们过来，要不然哪用受这种罪！”成妈还是没忍住，把憋了好几天的话说了出来。
这几天金多多天天下班就跑来，问要不要他开车送她们，但都被成丽婉拒了。虽然她跟金多多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但即便是朋友，老是麻烦人也不太合适。
“妈，我不是说了吗，他今天要陪领导出差，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成丽连忙小声解释，怕老妈又多想。
成妈一眼就看穿了女儿的心思，冲她撇撇嘴:
“你这丫头从小心思就重，我这又没说让你跟他谈朋友，你急啥啊？好朋友之间帮个忙不是情有可原嘛！”
你倒是没说，你只是从我上大学就不停地暗示我们在一起。成丽想。
金多多是官二代，跟成丽初中开始同班，那时起他就看上成丽，写的情书能铺满一个房间，但成丽从不回信，甚至经常拆都懒得拆。
到高中，金多多实在没招，提出两人做好朋友，成丽才跟他开始慢慢说话交流。填高考志愿金多多也是跟着成丽的城市跑。
一直到大学毕业，成丽去了心仪的高中当老师，金多多听从家里的安排，考了老家市的事业编。
让成丽回来，其实也有金多多一份功劳。他实在受不了跟成丽异地，时间越长越担心她喜欢上别人。所以成妈一说想法，他便天天在成妈面前煽风点火。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成丽是回来了，却阴差阳错去了隔壁市。
“妈，我去开门！”成丽拿着钥匙，走到别墅门口轻轻转动钥匙，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铁钉划铁板似的摩擦声。
听到响动，隔壁院里马上传来说话声:
“小虎他爸回来了？房子不是说要卖吗？多少钱啊？”
“你们也是，不跟我说一声就挂出去卖，上次有人来看，还嫌这嫌那的。”
“”那老女人瞅着斯斯文文还戴个眼镜，一看就是个刺头，就是不诚心要！”
声音从院里慢慢来到门口:“你得感谢我呀，一般那种刺头我就赶紧打发她走，一分钟都不想...”
成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说我都没见过你，这是干嘛呢？上次我是跟中介来看房的，没别人啊！切，你偷听我们说话吧？无聊！
哦！
成妈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她跟中介看房子，出来时成妈为了压价多说了几句，就听见隔壁院里一个声音说:“房子太旧架不住便宜啊，但凡有钱谁买这里呢！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蒜！”
原来就是你啊！当时没把我气的！果然是城乡结合部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你是？”白妈问了一句，见对方不说话，又瞅瞅那副似曾相识的眼镜，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真是西门庆睡潘金莲，正好撞上买烧饼的——当场抓包啊！
白妈连忙想办法补救，打着哈哈陪着笑:
“哎呀，这位姐姐，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吧？我说呢，最近老是做梦，梦到来了位知书达礼的邻居，看姐姐你斯斯文文的，这不是梦想成真了嘛！”
奉承话再假它也有人喜欢，成妈一听气便消了一半，也配合着白妈挤出一些笑容:“嘿嘿，还是大姐会说话，谬赞谬赞！我们这不是刚刚搬来嘛，正准备卸车呢！”
“好好好！太好啦！你们来了，我们家也热闹些，平时那边冷冷清清的。”
白妈说着话就一把挽起了袖子，一开口就指挥搬家公司了:
“师傅们辛苦啦！来来来，冰箱先搬下来，这个要放二十四小时才能插电呢！”
“那位师傅，你把电视机拿下来给我，我力气大，可以帮你们一块搬！”
工人们本来还打算以家具的安全为主，被白妈一指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直接就以效率为主了。
热情一下子被调动起来，哼哼嘿哈，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一车东西三下五除二，搬了个干干净净。
成丽跟成妈在一旁看得傻了眼，全程没说一句话，东西放哪里，什么地方注意什么，白妈门儿清。
二人不禁感叹：你还别说，有些时候素质还真没有朴实好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