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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质明 ...

  •   他晃着尚不清醒的顾贺,激动时摇得人顾贺都没力气再睁眼了。

      顾贺脸上苍白得吓人,却听自家世子因身旁这位医女的话而感激涕零道:“师尊!弟子当真不知要如何感谢师尊好了!”

      他疲倦地抬起半边眼,不确定此刻抱着自己的人究竟还是不是他那个天真的世子了。

      看了一眼,涕泗横流的模样,丑陋熟悉。
      还真是世子。

      那救他清醒的……医女。
      医女是世子的师尊?什么时候的事?

      宁骁话锋一转,语气由惊喜变为担忧:“那师兄……不是,不对,是……是司寇兄,司寇兄不是说不可以吗?”

      正被艳阳无声攻击的司寇翾恹恹抬头,盯着静谧微笑的苡鸢,随后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苡鸢自信道:“我说什么他便听什么的。是吧,弟子?”
      他愣愣撞入那片眸光:“嗯。”

      像是讶于司寇翾前后的变化,明明上一刻还是冷冰冰的,现在为何又……
      掌门之所以是掌门。
      师尊之所以是师尊。
      原来全在这里体现了。

      他喜滋滋地朝虚弱无力的顾贺大笑,说什么得云天台二人一同前往,他们定能万事顺利。
      还说待回了陵州,定要同王爷王妃好好说说他这几日都受了什么苦。

      不过不出多时,顾贺拖着这副残缺的躯壳,浑身无力,听着听着就又沉沉地昏了过去,顺着宁骁的臂膀丝滑地倒下。

      宁骁大惊:“哎!顾贺!顾贺你怎么啦?”

      他连打了几巴掌过去,怀中的人却还是迟迟没有反应。
      宁骁含泪,忍着哭腔问苡鸢:“师尊,顾贺这是怎么了?”

      “他需要休息,”苡鸢意味不明地跟司寇翾对视上,两人心中各有说辞,“这便是副作用。”

      他表面说着明白,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何时可醒来?”

      “这座城何时苏醒,他便何时醒来。”

      苡鸢说得不错。
      这座城孤寂,毫无生机,死气沉沉地坐落在风沙中,这叫迷茫的人如何醒来。

      寅旨百姓需要时间。
      寅旨亦需时间。

      寅旨的复苏任重道远。

      这不是三天两日就能完成的。
      靠的是磨难将它拖起,苦涩将它围住,岁月给它搭起根基。
      于是才有了城——在黄沙滚滚中,称为寅旨。

      寅时陵州快马加急,行了千里路,宣旨的黄衣公公在城前跌了一跤,却仍将金贵的圣旨护在怀中。
      他颤颤巍巍地看着这座无声自威的石城,将头上的纱帽一再扶正,整理衣装,端正步子,将圣旨双手捧起,在寅时进了城。
      那声尖利的宣召如同宿命,敲响了黄沙中无名沉睡的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沙中挺立,雨中不倒,谓之坚韧。
      百姓淳朴,大善大仁,谓之良民。
      天子脚下,芸芸众生,该向智向正,归顺大翎。
      大翎为枝,城池阔土为叶,合二为一才可枝繁叶茂。
      特赐此城冠以‘寅旨’之名,望牢记今日。
      钦此。”

      这座石城动荡多年,终因“寅旨”一名安稳而定。

      过了百年,它再次回到了原点。
      叫它如何在短暂中恢复往日繁华?

      只能说是任重道远。

      ——

      趁宁骁将人扶回屋的空隙,苡鸢将袖中藏匿已久的奕霜囊取出,也不知是不是在这几日的相处中培养出了某些默契,她每每看向司寇翾时,那人也正好看过来。

      他们很默契地相视。

      在他隐忍的寒光中,苡鸢方一靠近便融掉了他身上的冰雪,替他敛去戾气。
      再牢牢牵过他的手。

      “我们去趟城门。”

      借传魂洞,二人踏过此圈,穿过了短暂的黑暗,拨开云雾,来到了城楼上的城台前。

      视野之辽阔,可览尽寅旨全部风光。
      低眼俯身,可瞰尘土翻涌。

      她将奕霜囊上的束带扯开,用掌心盖住囊口以避与沙土交混,“你来。”

      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杵在原地不动。

      苡鸢耐心不散,说:“你来拿着奕霜囊,然后跟着我做。”

      他不曾发出一句疑问,稍上前一步,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又不改神色地接过奕霜囊。

      她好似没有察觉般,或能说是不在意,眼中只能容下手中的动作,在司寇翾的注视下将奕霜囊中装有的漆峡妖魔的骨灰施法部分取出。
      城外的大漠随她飘扬的云袖缓缓抬起而变得喧嚣,在狂风中呜咽低吼。

      她就顺着这低低的泣声在地上一跃而起。
      青裙之下,尽是楼宇。

      看她飞了起来,司寇翾也跟着一同腾跃而飞,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囊口。

      苡鸢左掌摊开,将方才取出的部分灰烬放在其上,另一只手做出扇打的动作,伴着身后的喧嚣,灰烬随着扇风的手落下。

      司寇翾在一旁学着她。
      先将奕霜囊中的骨灰全数倒在手中,再借手上扇风的动作将它们吹落。

      暗紫的颗粒在晴天白云下,像是下了一场盐雨。

      未待它们安然落地,苡鸢便将头上那支白玉簪子取出,半绾的发丝顺势轻轻地散落,恰有几缕发尾拂过他的冷面,鼻间一股清香涌入,他仿佛身在花海,有一瞬的思绪迷离。

      苡鸢右臂力道加重,将白玉簪攥得紧了些,一手收在背后,一手握簪画字。
      荡于空中,淡定自若。

      而那成堆的灰烬四下飘散,在空中静止般,不曾动过。

      司寇翾远远看着,见她指尖微微泛白,素净的一只手借着簪子在青天下对着气流恣意写字。

      那字被他望得不真切,只觉着该是鸾漂凤泊的。待苡鸢描下那字的最后一笔,以重重一点收尾,勾笔时苍劲有力,他这才看清了些许。

      像是,“镇”。

      簪尖在收笔时起了火星,被她看着,又被轻轻地握在掌心,熄灭了那欲燃之火。

      做完一切,她扭头朝司寇翾莞尔一笑:“该你来试试了。”
      音落,青丝在她双手间缠绕,不出半刻,便插入了白玉簪在其中,与方才的半绾发髻无差。

      司寇翾静静看完一切,眉心不自觉地皱成一处,语调清冷:“我拿什么写?”

      苡鸢说:“就用莲章吧,它亦是兵器。”

      亦?
      司寇翾心中疑惑。

      适才苡鸢绾发的白玉簪子难道不就是枚再普通不过的珠翠么?

      为何要谈及兵器?

      苡鸢没觉出不对劲,璀璨墨瞳中仍堆着柔水一样的笑意,在他尚是恍惚她的措辞时,朝他轻轻歪了歪头。
      笑问:“莲章写字对你而言,会不会还有些早啊?你要不要试试我的?”

      带着不确定语气的否定,又来了。

      他暗中怨怨自己的走神,对着苡鸢摇了摇头,飞向前半步,道:“该是行的。”

      话一落,黧黑狼首兀自燃了起来,被一束火光围着,裹绕它的翡翠之眼,如触开关一般,火燃到眼下时,就自然而然地避开它,顺着长长的银白刀身蔓延而出,从刀尖泵出了千万点火星。

      随着莲章的动作,司寇翾跟它一同挪动着。

      同样是龙飞凤舞,字迹刚劲,有模有样地学着她在空中写了个“镇”字。

      两个字齐齐在金乌下吸强阳之气,受光的加持,方正的两字镶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最后向后倾斜,重重地往地上砸去。
      连带着原是静止的灰烬一块,落地那瞬,全融化在了风霜累累的尘埃中。

      苡鸢也随着尘埃落定般,浑身轻松,长舒了一口气。

      她道:“沙没石城,雨掀旧忆,众妖齐伏地下,众民踩之踏之,令其永不得超生。”

      半截光打在她的面上,她笑:“静候半月。”
      这一笑,在司寇翾眼中,是她发自内心的。

      所以,寅旨之谜在这一刻已被拨开了。

      他们风尘仆仆地来,落得满身疲倦,歇脚尚不提,就马不停蹄地替寅旨摘去伤痕。

      终让尘封多年的谜,得以破解。

      于是,在苡鸢那一个“镇”字落下时,整座石城都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住了。

      全城上下,包括他们二人,都要一同随着这一结界沉睡休憩,足足半月之久。

      寅旨要修整,他们亦如此。
      城何时醒来,他们便何时再出发。

      *

      半月过去,寅旨一片生机。

      天刚泛起鱼肚白,乌色的薄雾与破云而出的微光缠绵,高飞的鸟儿飞过,也在这一刻成了黑色的剪影。

      青青葱郁在土中探出头来,一滴清晨的露珠在白天时经光一照,晶莹剔透,被圈起的一点绿意成了这座城最珍贵的翡翠玛瑙。
      意为新生。

      枯树不死,在欲倒时挺直了树干,半月的日夜一晃而过,城中的树渐渐长出了嫩芽。

      不少人家原先种着的繁花也含苞待放,在迷糊的、睡意浓重的早晨,散发出宜人幽香。

      风渐渐止了,城外的黄沙也不再翻涌喧嚣了,一切都欣欣向荣。

      红日初生,越过重叠的云雾与堆砌的沙城,划破了多载的黑暗,一束象征重生的光打在了寅旨城之上。
      结界如冰,遇热即化。

      寅旨从安静中慢慢脱离,逐渐有了人的气息,偶然间听得两句嬉笑,随后,如同炸开了锅,这座城都遍布久违的说话声。

      “哎呀陈金,今早没来得及做糕点吗?我家囡囡就吵着要吃你这口!”
      “我……我大概是昨晚睡得太迟,早上醒来晚了。”
      “奇怪?我怎么在这时就醒来了?”
      “娘!娘!新衣呢?昨夜答应了要给娇娇新衣穿的!”
      “胡闹,又没到新年,穿啥新衣?”
      “可娇娇房里写了呀,明儿就是除夕的嘛!”
      “咋子可能噢……哎嘿,咋还真是?”
      “瞎讲!这天咋看都是夏天,哪来的除夕?”
      “爹爹骗人!明明就是除夕的!娇娇就要新衣嘛!娇娇就要穿新衣!”
      ……

      城的另一角。
      苡鸢倏地抬起眼睑,下意识地先去看对床躺着的那三人。

      他们恰恰也是被说话声惊醒的。

      宁骁最先起身,揉了揉眼,伸腰时双手往后一摆,将两旁刚要坐起的二人都给打了回去。

      顾贺捂着被打红的脸:“世子……”

      他忙道歉:“我没注意,怪我,怪我。”

      司寇翾睡在最外,被打得倒了下去后又淡定起身,将被褥往外一翻,恰恰就对上了苡鸢憋笑的脸。

      ……为什么会被看到?

      他愤愤着,又不好表现出什么,于是迅速穿鞋下榻,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走到了门前。
      双手一拉,紧闭已久的大门被打开。

      吵闹声灌耳。
      却最具人情味。

      宁骁听到久违的动静,惊喜地从床上跳起来,无意中又把顾贺给踹倒了,可他眼中再无其他,只关心当下的热闹,鞋也不穿就跃下床榻,赤脚跑到司寇翾身旁,把头抵在门前,侧耳倾听。

      听着听着,他脸上的笑意难掩,愈来愈深:“好多人!是寅旨的百姓吗?”

      司寇翾垂了垂眼睫,看着俯身攀门的宁骁面上的欣喜,仍旧冰冷。

      苡鸢也从塌上起身,将水色外袍收紧了些,慢腾腾地穿上绣鞋,走起来悠然如兰,道:“是。”

      她又朝司寇翾说:“寅旨拨云见日了。”
      他不语。
      宁骁便插嘴进来:“为何掌门只看着司寇兄说话?”

      “你师兄救了寅旨啊。”

      她轻飘飘一句,惹得三人各有各的惊讶。

      司寇翾:?
      宁骁:我师兄,额,司寇兄这么厉害的吗?
      顾贺:这医女什么来头,还有,这男子装束像个刺客,看着世子的眼神怎么总带着杀气?

      她又说:“拨云者,司寇翾也。”

      司寇翾:“我没……”
      宁骁:“哇,好想学这一招啊!”
      顾贺:“你们到底是谁?!”

      苡鸢愣着回头,迎上杀气腾腾的顾贺,另二人也是紧跟着一齐疑惑。

      他套好长靴,摸了摸怀中收束的刺刀,惊讶发现腹中原本的刀伤竟一点余痛也没有了,不过不重要,先拔刀指向这两敌人再说。

      顾贺刀尖指着他们,还喊着:“世子,速到臣这边来。”
      一如既往地敬业和漠然。

      宁骁慌神地做出手掌向下挥的动作,生无可恋地看看司寇兄,又看看苡鸢掌门,示意他赶紧把刀放下。
      “顾贺,顾贺!你别这样干!这二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分别是东边云天台的苡鸢掌门和大师兄司寇翾。我平常都唤‘师尊’和‘司寇兄’的,他们很厉害,都是抓妖和惩恶扬善的!这样吧,你也过来拜一拜苡鸢掌门,这样你就是云天台的三弟子了,在外边,我是你的二师兄。”

      顾贺:“啊?”

      苡鸢同样不解,反问:“云天台在二弟子眼中,便是这样没门槛的吗?”

      “啊?师尊不给吗?”他嘟着嘴独自抓急。

      宁骁没办法,只好握住了顾贺的手,轻轻安抚他。

      她沉思着:“只能说有待考核。之后再说吧,本就还要护你回陵州的。”她自然地拉过司寇翾的长臂,“出门看看吗?”

      无需多言,自然是要的。

      宁骁还无法得知这寅旨究竟是如何在短短半月内就住满了人的。
      顾贺更是从未见过寅旨风光。

      于是四人一齐推开尘封已久的木门,将宅院的寂静与外界的喧哗连接。
      所谓人间烟火气,便是这般。

      包子铺前热气腾腾,摆卖珠翠的小摊前琳琅满目,各形各色的百姓守在铺前以吆喝声招揽顾客,街上的人走着走着便是摩肩接踵的拥挤感。

      宁骁喜得一把拉过顾贺和司寇翾,要他们陪着自己往酒楼里逛逛。

      司寇翾被拖拽着,想说不愿,可苡鸢却在不远处朝他摆了摆手,让他玩个尽兴。
      他顿时没了反抗的力气,被顾贺和宁骁一同拉着进了酒楼。
      小二上前的招呼声将苡鸢的笑脸全数吞没。

      当他找位子坐好后,再往敞开的木窗看去时,苡鸢早就没了身影。

      宁骁爽朗地揽过他的肩膀,“司寇兄,有什么想吃的没?”

      他这才回神,摇头说不用。

      “那我和顾贺就看着点咯?”
      “嗯。”

      点完所有,宁骁看着这满酒楼的热闹,突觉陌生。

      明明就发生在昨日,这座城孤寥枯萎,几乎是将死般。
      不过是一觉醒来,竟这般充满了生机。

      夸张点说,明明昨日还是萧瑟的寒秋,今早就成了万物复苏的暖春。

      邻桌人同样觉得怪异。
      三两人围坐在桌前,热酒一杯接着一杯地下肚,三言两语地说着这多载的噩梦。

      “说来也是奇怪,我一觉醒来,就觉得浑身酸痛,咋动都没力气,感觉是睡了很久一样。”
      “这我认同……我真的觉着中间像是缺了某段记忆,睡梦中我们整座城都在一块绑着,身后还跟着吃人的大妖怪!”
      “哎哎!老子也是,老子也做了这个梦!简直不要太真实!”

      他们把这几载的悲痛说成是梦,实际上,他们的确什么也记不得了。

      时间过得颠倒,只剩下眼前看着的一切。

      他们不会留恋过去,唯看当下。

      才一醒来又开始劳作,为生计奔波,与家人团聚,点燃希望的烛火,在热气中吆喝揽客,明明跟从前毫无差别的。

      宁骁听着,也觉得像是个梦。
      误闯寅旨并非他所愿,进了这样一方森然的妖境也是计划之外,他该是在建安听从爹爹嘱咐考察民情的,而非是在这。

      可他还是问:“为什么寅旨一夜之间便恢复了原样?”

      顾贺听不懂,于是不说话。

      司寇翾虽回答了,却也如同废话:“别问这么多。”

      “……行。”

      *

      城楼上,苡鸢路过布店时没忍住褪下历经多日风霜的青裙,又在掌柜的强推下换了一身藕粉留仙裙,外衣长袍为金羽霓裳,在光下折射出薄若蝉翼般的鲛纱质感,鹅黄披帛在身后飘扬,她仍素着淡雅的面容,发饰仅一支白玉簪,青丝随意地披在肩上。

      风一吹,带动了她的长裙与绮纱。

      知镜看着满城太平,忽感叹海晏河清、国泰民安,随后说:“神姬,五十片凌天桂叶已到。”

      苡鸢闻之皱眉,姣容微疑:“五十片?为何他救了全城的百姓,却仅仅只得了五十片凌天桂叶。”

      知镜:“苡鸢,他本意并不是因为要救黎民百姓,他是因为你的担心,这才出手的。”

      听到这,她轻轻张了张口,把欲说的话全吞回了腹中。

      知镜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于是出声询问:“神姬有什么不懂的吗?”

      “所以……所有讲善的动机都得是司寇翾自身想做,而非是我从中推动他,甚至是不得辅佐吗?”

      “半对吧。辅佐当然是可行的,可苡鸢,要紧的是,他是真心想做。”

      正逢城楼下传来宁骁熟悉的嬉笑声,她顺着那道声音往楼下看去。

      宁骁跑在最前头,顾贺在身后追着他,而司寇翾走在最末,在路上左顾右盼,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这应该是除去初到建安后,他第一次完整地感受到人间的热闹。

      人间烟火气就在四周,他走得极慢,明明身上没有凡人用的货币,却还是在摊前走走停停,将拿起的东西举起观摩后又放下。

      看到此处,苡鸢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那便再待一日,明日启程。下一回,我定能让他真情实感地投入其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没脑力更新,看了看副六男一,感觉活过来噜!
    寅旨副本就打到这,下一章——拜山问水!
    有没有人期待一下清冷二师姐出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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