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鵺》土星上的猫

2、卖力

　　“卖身？你给我钱么？？”

　　看着眼前的一袭白衣黑发少年嘴角扯出一丝优美的微笑，言辞却让人想将之拆吞下腹。

　　亚无这个星期以来的努力压抑的满腔怨气终于爆发了起来！

　　虽不敢说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但亚无绝对有自信自己并不丑，小小的巴掌脸，流光溢彩顾盼生姿盈满活气灵秀的大眼睛，娇俏的鼻子，菱角嘴远山眉标准的清秀佳人。
　　本来就是学校柔道部的部长，长期运动训练下来的成果使其肌肉比一般人更为紧实，紧绷的小腿和略窄的盆骨显得本来并不高挑的亚无下身纤长比例完美。身为X中的校花级人物，一年中冲着她名目报名柔道部希望与之肉搏一番的思春少男无数，但因为其成绩出挑各样全能让人望而止步，加之因为想帮补家计处处打工，除了社团训练之外亚无是绝对的放学归家部，从来不和同学外约唱k下吧之类的交际。
　　回想自己在学校平凡的打闹嬉笑的日子，竟然几天之内，已经沦落到乞丐一般，不禁唏嘘命道无常。闻着身上已经散发出汗臭和脏污的衣物，吧台镜面中映照出来的小花猫脸。也怪不得人家看不出来自己还有几分姿色，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卖身，亚无只是打算赖上个几天半个月的混吃等死，之后把应该会有的所谓的坐台小姐的培训搞砸，然后再逃之夭夭。可眼前的人明摆着就一副坐台小姐也轮不到她的语气倒让她真的光火起来，不禁的怒视对方，仔细端详有何能耐自持还需要她赔钱来卖。
　　不看不觉得，一看反而让亚无走了神，细长端正的脸型，斜飞上挑的浓淡兼宜的眉毛下一双方正的凤眼冷漠而深沉，挺直细致的鼻子下略微病态的细薄双唇亚然无色中却带有少许抿嘴微笑带来渐变的血色，皮肤更是让人艳羡的干净剔透，吹弹可破。不似身边某牛郎样的酒红衬衫后宫男的花俏，他很干净，一身棉麻质地的宽松的干净到离谱的米白衬衫，袖子略微蓬松的设计使其带有一丝贵族式的慵懒感，约莫只有一米七五左右的高度，并不算高挑，但却纤长白皙的手脚，有着一般男性绝对不会有的干净剔透感，冷冷的冰洌一般的气质，眼中的嘲讽并不外露，倒是微微勾起的嘴角让其有了少许神情，不然倒让人觉得是一具完美的人偶站在面前。
　　小小的吞了一下口水，这样的男生要是在学校里，不，哪怕丢大街上也是个让人无法忽视的明星般的存在啊。要是早个几年自己甚至可能会加入花痴的追捧者之列。
　　想来也是，这样的男人要是丢一般的坐台小姐面前，多的是人愿意倒贴服侍。把不服的话吞回自己的肚子里，既然硬的不成就来软的，见风使舵是亚无的优点之一。
　　“要不，虽然样貌平平，但我能说会道，我保证做个啤酒妹或前台绝对没问题！包你们酒吧天天销售量过千”为了饱暖肚皮，亚无连最后的那点点矜持放弃了死皮赖脸的争取面前可能有的工作机会。“要不，我也能干干清洁做做饭之类的！权当清洁大婶也可以！”
　　“我想，你弄错本店的性质了，我们不需要啤酒妹或前台”岚夜冷冷的说。“本店并不经营声色服务。”
　　语音刚落的同时，亚无环顾了四周，确实，这家酒吧没有她想当然的酒吧应有的喧闹震耳欲聋的音乐，也没有坐台小姐浓烈的香水袭人，客人不多，也十分安静，除了吧台上呈列的各种昂贵的名酒显示着这里是酒吧之外，其它一切倒像闲适的咖啡厅。和自己想象中相差甚远。风闻已久X市的这个红灯区是非常混乱的地方，所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无一不缺，加之牛郎男的放肆的调笑，更是让从未涉足声色场所的她先入为主。
　　于是大囧的怒视某牛郎男，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这么丢脸，亚无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整个脸都赤红了起来。一个小姑娘家嚷嚷着要卖身，还要是在一家正规营业的酒吧，丢脸也不是这样丢的啊。
　　相应某女的视线，某冰山也望向牛郎男，一脸，你自行解释的样子就继续擦拭手中的杯子。
　　“呀~我可是自愿服务各位姐姐的~”被这么一瞟，某牛郎也无语了，急忙撇清自己的关系，随即又左右啄了身边辣妹一口。“难道各位姐姐是来包养在下的？”
　　“裔人~~”左手边豹纹纱裙小恶魔样的美女立刻挪动翘臀娇滴滴的坐上某人的膝盖，怨怪地说：“要是你肯啊，我绝对包养你~可惜我包不起啊~~”

　　右手边的雪纺超短裙美女也不甘落后的拉住某人肩膀：“我也要，我也要，裔人你倒是报个价嘛~人家这个月零用的两千万就是你的了”

　　“两千万，你也太小看裔人了吧，后面没机会上前的一众美女立刻拥了上来。

　　“我出三千万。”“我出七千万”的纷纷竞价起来。

　　被眼前天价叫价雷的五雷轰顶的亚无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眼前的牛郎男，厄，不。应该说叫裔人的这个妖物，琥珀色的眼眸咪成一条线。邪魅的一笑继续和各位美女凑热乎。在美女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弄的豹纹女羞红了脸之后又用无敌磁性沉稳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呀~~真是盛情难却~~~各位姐姐，这样吧~谁要是把我灌倒了今晚我就是你的人啦~”
　　“讨厌~裔人你千杯不醉，明摆着欺负人家”一众美女又在那边大放娇嗔。把亚无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想反胃。却发觉肚中咕噜咕噜的叫声更嚣张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听的见的响声。倒是让娇娇女们稍微安静了一下，看着腌臜邋遢的她，几天没有洗澡的头发粘忽忽的像个小叫花子，美女们眼中的不屑和嫌弃倒是让她更加憋屈了。不由得的，眼泪呼啦啦的滚落。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泪水，亚无倔强的深深的低下头。

　　“陪酒女不招，但清洁大婶，是要的”干净的手伸到眼前，递过一块烫的平整干净的手帕，语气中波澜不惊。

　　亚无立刻抬起头，惊喜地连呼“可以，只要包吃包住！清洁大婶我最擅长了！扫厕所也不怕！有什么脏的累的我都可以！”没想到意外的找到工作，亚无心中雀跃不止。

　　“那你们就是肯请我咯！”

　　“岚夜！”裔人呼止眼前冷漠的少年，随即，又转而一笑

　　“没想到你也会转性啊~难道…你…春心动？”

　　“我只是不想再帮你和密收拾房间了。”少年平静的抽回手，冷冷的答仿佛刚才的暖意是幻觉一般。

　　“呀~也不是很乱嘛~”看起来约二十四五岁的年长些的裔人此刻更没大人样的跟眼前十多岁的少年撒娇道.“洁癖也是病~没药医的~

　　“那她住哪？”被冰山追加冷瞪一记之后，裔人收起了嬉皮笑脸，询问之后的打算。
　　“杂物房。”随即，岚夜转身向楼道里走去。并不再理会他们的嬉闹。
　　裔人被碰了一鼻子灰之后，眼看离去的那人完全没有收拾手尾的打算 ，于是只好劝退身边一众怨愤的少女，清空了店里，挂上打烊的牌子，随后走到亚无跟前示意她跟着自己，走进吧台后面的楼道。
　　亚无此时才发觉，这酒吧外观看虽然门面小小，却因为建筑在地下，倒是九转十八弯的很是宽敞。经过了几个小门，亚无的包裹被丢进了一间小小的约8平方的小杂物间里。
　　“你就住这里吧。”裔人从自己房间拿出一张毛巾丢在亚无头上。“既然要清洁，起码把自己弄干净。浴室在里间，沐浴露之类的都有，共用的，你记得锁门就是了。”
　　环顾了四周，虽然没有窗户，但中央空调的的冷意却不会使之太过闷热，昏昏暗暗的，但东西不多的却杂乱房间，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之后一段时间安身立命的窝，亚无立刻打起了精神，收拾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地清出了睡觉的地方，亚无将杂物井井有条的排列平整在四周，然后覆盖上纸皮，盖上酒吧里的备用桌布，俨然一张小小的书桌，又在打开在杂物里找到的装修剩下的小射灯，暖暖的灯光驱赶了原本昏暗的房间阴影，变得亮堂起来。
　　将父亲和自己昏黄的唯一一张合照放上简易的桌子。亚无心中涌起无限的温暖，笑着想。看来，是遇到好人了呢……爸爸。
　　脚边的影子一晃一晃的，亚无一回头，发觉刚才那个小小的脑袋又在门口一探一探的，欲言又止。
　　“有事？进来说吧。”亚无笑着招呼小孩进来，心想，这酒吧真奇怪，不是不可以请童工么，怎么一个个小孩在这里转悠。刚才那个岚夜看起来也不过大自己几岁，约莫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却一副店长的口吻老成的很。
　　“恩……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坏人，所以才跑掉的，对不起”想起刚才自己大叫着逃跑的失礼言行，秘密不禁的又往后缩了一缩。小小的惹人喜欢的脸蛋，亚麻色微卷透光的柔软毛发，小动物般的艾艾地期许自己不要生气的神态。让亚无立马弃械投降，扑倒上去，好可爱的小动物啊~~~~~虽然不是正太控但这么可爱的类型只要是女的都无法抗拒。立马抓过小孩在怀里蹂躏一番。“我没有生气啊~~你又没做什么”
　　“恩~~小姐姐你不要压啊~~，糕点会坏的~~”小正太急忙的连呼制止了亚无的蹂躏，从怀中揣出一盒小小的糕点，雪白的糯米糍已经有些压坏了。
　　我不禁泪花。好小孩啊，多乖，这几天来最温暖的就是这小子了，不行，我耐不住又抱住了眼前可爱的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暗自决定了，要把眼前这小正太培育成自己的小宠。
　　“秘密”
　　“这么神秘？”
　　“……”
　　“不能告诉姐姐么……我总得称呼你啊，你可以叫我小亚姐姐。”
　　“秘密的秘，秘密的密，小亚姐姐可以叫我密密”
　　瞬间orz下去的亚无…多有才的父母啊…这名字起的不容易
　　“岚夜说，叫你睡觉前把吧台和外屋打扫干净。明天起来要是有那里遗漏了，就请你立刻打包走人，试用期一个星期，小亚姐姐要加油哦！”小正太看完我狼吞虎咽了糕点，笑着往自己房间跑去“岚夜五点多就起床了。小亚姐姐抓紧时间啊~”
　　糕点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好不容易吞下。看看大堂的古董大钟已经是一点多了。离五点半，只剩下四个小时。。。撑起已经走了一天一夜的刚刚接骨的还刺刺痛的肩膀，一边在脑子里腹诽岚夜没有人性，一边又暗暗的高兴，终于找到需要自己的地方了。于是更加卖力的擦洗了起来。

　　在太阳射出第一道光，将远方鱼肚白的天边嵌上了一抹金红之后，亚无的手指划过玻璃一尘不染，地板洗的快要把人滑倒的干净，验证过所有沙发的折缝都确保干净之后。终于累瘫在自己的小小杂物室里。不到三分钟，又立马起身。决定趁所有人还没起床之际，将自己的换洗衣物拿出来。去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走进浴室的时候，通宵了一日一夜，亚无已经是意识模糊，左摇右晃的状态了，木然的把自己的衣物脱下。拿着毛巾，正打算扯开半透明的隔帘洗澡的时候，突然哗啦一声水声，少许冰凉的水溅到亚无的脸上，让她猛然清醒了过来。
　　浴室里面有人正在用一桶一桶的冰冷的水迎头冲刷自己全身。闭着双眼，似乎并没有发觉亚无进来了。而亚无倒是看的一清二楚，因为没有热水的水汽，隔帘几乎是半透明的。里面的人是岚夜，湿润的黑发紧贴在岚夜清秀冷然的五官上，被冷水冲击着，使原本青白色的肌肤也有了少许红潮…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像纸片一般轻薄的身子上一大片的纵横交错的疤痕，在冷水的刺激下，仿佛刚刚割破的鲜血淋漓的红着。看得亚无不禁往后退，是怎样的过往使一个十来岁的身子上有如此惊人的新旧交错的疤痕？
　　亚无贴着墙壁，臊红着脸裹着毛巾奔回自己的小杂物室。隐约的，她发觉了一个让她更为哑然的真相：岚夜，是女生！
　　关上了门，转身用身体抵住了门面，虽然小小的不明显，如纸片的身子，但该看到不该看到的，亚无都看的很清楚，岚夜是个女生。想到刚才看到的光景，亚无不禁心跳如鼓，手脚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明明都是女生，岚夜有的她也有，不解自己为何如此激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去侵犯的东西一般，她怎么也无法制止自己的心跳。只好抵住门任由空调直面吹来的冷气让自己更为清醒。
　　而就在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估算着岚夜已经洗好了。亚无终于比较平静下来，再次收拾衣服准备去洗个冷水澡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一打开门，岚夜披着毛巾穿着棉质的男士上下两件睡衣，揉乱了的发丝微微的滴着水滴，一手拿毛巾微微的搓揉干头发，一手把她刚刚脱下的衣服丢了给她。
　　“你刚刚漏了的衣服，脏衣服不要放在浴室里，自己手洗掉。”冷冷的吩咐完她，岚夜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完全无视只包裹着一条狭小的毛巾仅仅够遮羞的亚无，显然已经知道刚才她闯进去浴室过。
　　看着完全不为所动的清冷的身影渐渐远走，感觉自己刚才那一片激动不知为何的亚无，气冲冲的冲进浴室，迎头也淋下一桶冰冷的冷水，击去自己满脑的遐思，身边虽然也有人因为赶潮流而声称自己是GL的90后。但自己从来都不会对同性有任何特殊的想法，在公共泳池换洗衣服的时候甚至还能调侃彼此身材毫不避忌的自己，为什么单独对那个单薄的满是伤痕的身子反而如此的在意，亚无自己也说不清楚。只好任冷水把自己冲刷个清醒。靠在浴室边蹲下的亚无，满脑子想着，自己难道是百合？

　　浑然不觉门外站着那个清丽的人，冷冷的声音平淡的穿过了浴室的门：

　　“浴室，记得锁门。过多半小时裔人她们就会起床的了。”

　　随后，门后的人又无声无息的走开了。

　　怎么办！要是这个人的话

　　就算是，也不要紧了吧！

　　靠着门边，捂着双眼。潮红到连耳朵都变涨红的亚无慢慢的又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