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嗣计划》知许asta

15、须臾之森05

　　很快第二批报名的参与者召集完成，他们被实验室的人员蒙住眼睛双手也被捆绑住。单云傅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为了见到自己的妹妹只好妥协，他们被人牵引着一个一个带进实验室里，被关到一个狭窄的房间里。
　　实验室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呛得人几乎要不能呼吸。他们被关了很久，在这期间门不停的开关，浓重的铁锈味也一次比一次厚重肆无忌惮的冲击他的鼻腔。实验员们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叫着名单上的名字，催促他们赶紧走动，身边的人越走越少单云傅的心里涌上一丝不安。
　　那些人也不知是料定他们不会逃跑还是工作糊弄其事捆绑的很是随意，单云傅费了一会儿的功夫手腕上的绳子就松散开，摘下遮盖住眼睛的布条单云傅悄悄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外面的情况。
　　当看到外面时单云傅屯咽了一口口水，他无比后悔自己做的这一决定，这一眼震碎了他所有的认知，让他忘记了如何动作、如何发出声音。
　　偌大的实验室里没有任何有关实验的物品，只有一颗挺拔粗壮的树矗立在房间的中央，再仔细观察单云傅发现那并不是外面随处可见的树，而是由一条条松绿色粗壮的藤蔓相互交织而成的‘树’。视线下移他在‘树’的根部发现了一条腿，一条成年男性的腿。那条腿上的沙滩裤被血浸湿染成红色其余的部分已经尽数被藤蔓覆盖，单云傅眯起眼睛细看还可以清楚的看见缠在那条腿上的藤蔓正缓慢的延伸将根扎进皮肤里，看着藤蔓吞噬人的整个过程单云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起立。
　　看浮于表面的‘树根’隆起高度像一座小山丘藤蔓绝不止吃了一个人，单云傅心里有了个不好的念头：第一批参加试验的人不会已经被这藤蔓吃了？一想到这单云傅心里一紧，单卉……
　　单云傅强忍着不适继续扒在窗口观望，环形的空间里有六个一样的房间，每个房间的窗户都是黑的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人。环顾一圈无果后单云傅的目光只得落回到那棵树上，这时他才发现在树干的一侧坐着一个人，隐约可以看见是一位少女。她长发披散，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无血色。单云傅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能在一边心中默默祈求不要是自己的妹妹一边不停地转换视线角度，可他再怎样挪动身体也只能看到女孩的一半肩膀。
　　树干边的女孩脑袋低垂，脸色灰败双唇发紫，此时的她如一个没有生机的娃娃一般坐在树根上，吃人的藤蔓罕见的只缠绕在她颈间，油绿的枝条上正盛开着一株纯白的花朵。
　　实验室保险门被打开，单云傅立即蹲下身躲进角落里祈祷着他们不要靠近。但他的运气实在不好，外面不太清晰的交谈声越靠越近，这时的单云傅已经无心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了，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角落，背朝外头顶贴着墙低了又低只留给别人一条突出的脊骨，心里不停地祈求着他们不要念到自己的名字。门被打开那股铁锈味再次涌进狭小的房间，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眶中里滴落在地面，他不敢擦拭只能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还是需要健全的人来做养分。”走进来的是两个身穿防护服的人，两个人肆无忌惮地聊着天，声音裹挟着铁锈味穿过他的大脑、鼻腔，在单云傅心里此时的他们就像地府里的的黑白无常。一个身体健壮的男人被带走，关门的那一刻单云傅地心脏咚一声沉到了底，他紧闭双眼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着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现在的他心乱如麻他想逃走，想逃离这个魔窟，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妹妹。犹豫再三后的单云傅再次鼓起勇气趴在门窗上观察外面的情况，山丘上的女孩依旧坐在那，而刚刚被带走的男人正瞪着大眼躺在树根边缘等待着被蚕食。
　　男人算是横死，胸口被藤蔓刺穿出巨大的洞口里面还有分裂出的细小藤蔓枝条在肆无忌惮的交织并延伸出来，与那条断肢不同单云傅真真切切的看到一个人如何化作藤蔓的养分，胃液一阵翻腾看着那缠绕蠕动的藤蔓恶心的感觉再也抑制不住捂住嘴不停干呕。
　　他跪坐在地上，心里已然只有一个念头——逃，他不能也不想死在这儿！
　　求生的欲望让他重新站起身，但现实就像一桶盛满冰块的冷水狠狠的从他头顶浇下来。那双茶棕色眼睛在远处目不斜视地盯着他，里面似乎含着冰霜像是在看死物一般的淡漠眼神让单云傅的呼吸停滞。心脏鼓动的声音敲击的耳膜，他的大脑在不停的叫嚣：自己被发现了！下一次，下一次被带出去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单云傅怀着忐忑的心等待着命运的审判，但半晌外面都没在传出什么动静，他睁开眼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很静，单云傅的耳朵贴在铁门上听不到任何声响，半晌他才大着胆子支起颤抖的双腿。这一看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景象让单云傅没想到短短的几分钟内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不大的小窗口已经被粗壮的藤蔓枝条覆盖只留下一些缝隙可以让他窥视，吸收了太多养分的藤蔓已经将整个空间占据，到处都攀爬着翠绿色的藤蔓枝条。
　　他被震惊地说不出话，倒退几步后被脚下的一条腿绊倒，直到屁股跌坐在坚硬的水泥地面时才缓过神来。连站起身都忘记，他半跪着爬向东南角，哪里横躺着几具身体，他去摇晃那些瘫软的身体不管不顾的大喊着：“快点！快点醒醒！”他慌忙地摇摇这个晃晃那个。
　　单云傅不是第一个发现这里不对劲的人，当他们被蒙着眼带进来时队伍中就有人提出疑问，但换来的是一剂麻醉针的注射，那具强壮的身体轰然倒下时防护服内传出来一声嗤笑随后询问众人谁还有问题，队伍里没人再敢提出异议。后来他们被关进房间而后又被一个个叫到名字带出去却迟迟未归时又有人站出来，这次是几个人一起他们喊着这是非法囚禁，毫无疑问这场讨伐换来的还是几支麻醉剂。
　　昏睡的身体无法被唤醒，门外传来异动，单云傅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死亡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闭上眼是他天真无邪的妹妹正冲他微笑，他握紧拳头默默给自己祈祷准备着与‘死神’搏斗。
　　“咚！咚！咚！”一声声金属碰撞的声音，那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升级了装备拿着消防斧一下一下地砍断攀附在墙上的藤蔓，那些被砍断的藤蔓很快又长出新的枝条并且朝着声源处直直的刺过去。单云傅亲眼见证了藤蔓怎样杀人，他呆站在门口喉结滚动毫无征兆的呕吐出来，一天没进食的他只能呕吐出黄绿色粘稠的胆汁，他剧烈的咳嗽把残留在食道的胆汁吐出来，胆汁和胃液腐蚀过的食道火辣辣的痛但现在的他已经无暇顾及。
　　砍伐声还在不间断的响起中间还掺杂着几句咒骂，单云傅看了看地上横躺的人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拍打着铁门用嘶哑的喉咙喊着这里还有人救救他们。敲打声很快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其中一个想走过来被身旁的人拉住胳膊跟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才放开他。
　　门开了，“小心”一声高呼门被打开的同时伴随着一声闷哼，开门的人背朝天趴倒在地吓了单云傅一激灵。地上的人背部插着一条藤蔓还在扭动着防护服很快被血渗透。单云傅支配着不听使唤的双腿挪到地探出头想探一眼情况，单云傅后退一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场景即使再看一次还是会觉得恐惧，强迫自己镇静后他小心翼翼的抽出那人手里的消防斧拿过来护身。此时的单云傅似乎忘记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阿门…
　　走出房间，外面的景象让他不由吞咽口水，浓重的铁锈味堵住了他的鼻子味道直冲大脑，开门的人死后整个空间里一片寂静一直活跃的藤蔓似乎进入了休眠，停止了蠕动，地上堆叠着许多人的尸体有的还未被来得及被藤蔓覆盖。
　　单云傅小心翼翼地绕到能看到女孩脸的位置，去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当他看到那张脸时松了口气，不是他的妹妹。女孩已经彻底被藤蔓吸干，睁着无神的双眼歪着头刚好和单云傅对视，单云傅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凹陷的脸颊、胳膊上青紫的血管、只有手腕粗细的双腿和那朵被她供养的白如玉瓷的花。
　　他忽然红了眼发疯似的拨开那些藤蔓拔出它们的根茎，扒开被藤蔓遮掩下的人堆找寻着。他的指甲掀翻，血染红了双手，终于在那人堆的中心里找到熟悉的脸。藤蔓穿插在每一个空隙里连接着那些人，他费力地拉扯开藤蔓看着那些根系在自己妹妹身上扎根，留下的一个个洞口都让他心痛不已。他把人抱在怀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枯槁的手臂垂在地上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