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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谢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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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给了书院众人惊喜,大家纷纷猜测晚上会有啥惊喜。
宁文洲下意识反驳:“中午只是个意外,晚上肯定就打回原形了!”
别人还没有说话,段思华忍不住怼他:“宁文洲,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什么乌鸦嘴,我这是实话实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那点钱,云见山还能玩出花来?”
段思华不服气,反问道:“要不接着赌?”
宁文洲摇摇头:“我不赌,我饿!”面子重要,里子也重要啊!
他摇头的时候,程忍冬、苏信源、田修斐都默默松了口气。
徐晨星把一切尽收眼底,微微失笑,这书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晚饭果然不负众望,脆爽的腌芹菜,清甜的白菜汤,加熬得糯糯的杂粮粥,简单但足以抚胃。
早春的芹菜正是鲜嫩,用细盐一腌,不加多余调料,便是春天的味道。
嫩得掐出水的白菜苔,猪油、清水一煮,绿莹莹在清汤里缓缓飘着,唯有靠近,方才闻到其散发的淡淡甘甜气息。
一口咬下去,不见细筋,绵软的菜苔一珉就化,舌尖来不及细细品味那抹甜,喉咙微动,就已本能咽下这美味了。
美食当前,宁文洲任由段思华嘲笑,埋头吃饭,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奶奶的,云见山咋做饭水平也那么好!
等把晚饭炫完,宁文洲掏出小手帕擦嘴,看向依旧喋喋不休嘲讽自己的段思华,咧嘴一笑,露出自己的小虎牙:“你牙上有菜!”
一句话成功让段思华闭嘴,不愧是云雾书院第一名嘴【注:宁文洲本人自封】!
宁文洲抬眼一看,不见徐晨星,就问:“徐晨星他人呢?”
田修斐无奈地看着他:“你才发现啊,估计是去找见山了!”
见宁文洲眼珠子开始转,田修斐连忙说:“你可别去打扰他们!”
段思华嘲讽道:“他好意思去吗?毕竟吃了那么多!”
宁文洲一甩袖子,冷哼一声:“你们慢慢吃吧,小爷不等你们了!”
徐晨星又来找云见山吃饭了,即使云见山已经提前吃好了,也没能摆脱陪吃陪聊的命。
为啥云见山这么老实,因为他觉得一味躲避不是正道,就该大大方方,时日久了,徐晨星明白自己无意,感到无趣,就会放手了。
要不然你追我逃,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云见山想法就是:男人嘛,越得不到,追得越起劲。所以他不能被徐晨星牵着鼻子走,他就不躲,任你万般套路,我自巍然不动。
系统不赞同:“你这不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嘛?”
云见山摇摇头,指点江山道:“统子,你不懂,这叫反套路!”
徐晨星见云见山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见山,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徐晨星看向云见山,眼里含着关切:“见山若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尽可与我说。我虽不敢保证能一力解决,但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听到这,云见山心头一动,问道:“膳堂的那个安老太,你知道吗?”
徐晨星摇摇头:“不太熟悉,她有什么不妥吗?”
徐晨星仔细一思索,想到一件事:“不过我在祠堂附近见过她几次,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古时书院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祭祀,凡是有条件的书院,都会有祭祀性建筑。
云雾书院就遵循“左庙右学”的规制,在讲堂的东边建了专祠,用以供奉孔圣人。
除了祭祀外,平日里没人会去那里,徐晨星会去那里,是想找个清净地点背书。
云见山微眯双眼,想到了招财之前说的,手脚不干净?
“是不是巧合,一探究竟就是了!”
不过他刚来,怕是安老太会暂时老实一段时间,他不急,总能逮到她露马脚的时候!
徐晨星来了兴趣说:“到时候带上我。”
“肯定的,人多,才热闹嘛!”
当晚,云见山早早睡下,却不料有人深夜拜访,被招财叫醒的云见山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
招财哄着他穿衣:“少爷,别睡别睡,谢老来了,小的给你穿衣!”
谢老!云见山的瞌睡瞬间没了,大晚上的,谢老来拜访,出啥事了?
还不等云见山穿好衣裳,谢老已经闯进了房间。
按理说,谢老不该如此失礼,但他忍不住了,云见山送给他的画,太好了!
原本谢老是不把云见山的画放在心上的,只是出于礼貌收下,准备回头让人装裱好,好好收着。
故谢老离开书院后,就直接带着画,去拜访不远处的老友去了。
与老友久别重逢,两人自是十分想念与激动,谈古说今,品茗对弈,畅谈至深夜,方才安歇。
第二日,老友注意到谢老带来的画,谢老就把画打开,准备和老友一齐看看这幅画。
云见山的画,乃当世绝顶之作,谢老的朋友也是个画痴,眼光也不俗,当即看出了画的精妙,就不要脸地说这是谢老给自己的拜访礼,作势要收下这幅画。
两个半百老头为了抢一幅画都快打起来了,还是最后差点伤到画,两人方才冷静下来。
两人争执不下,一致约定先把画送去装裱,画的归属,日后再议。
谢老则马不停蹄回来找云见山,他势必要问个清楚,高人是何方人士?
如此高人,他谢海道务必要拜其为师,就算不能成为其弟子,能向高人请教交流也不错。
对于高人的身份,谢老也有几分自己的猜测,能画出如此惊艳的画作,不是老怪物,就是小怪物。
所以,要么是云见山结的老怪物,要么云见山就有可能是小怪物!
毕竟云父当年也是天资绝艳之辈 ,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胜于蓝,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到云见山,谢老眼前一亮,跑上前扯着云见山的袖子,激动地问:“见山,你昨日给我的画,是哪位高人的大作啊?”
衣袖被扯,云见山差点光膀子,他连忙拉着自己衣袖,安抚谢老:“谢老,你别激动,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瞧谢老呼吸急促的样子,云见山真怕他一个气喘不上来,再出个什么事,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杀人嫌疑了。
说话间,云见山眼神示意招财,招财也不急着给云见山穿衣了,转头劝起了谢老:“是呀,谢老,有事慢慢说,我家少爷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谢老听进了招财的话,反应过来自己过于鲁莽了,顺着招财的搀扶,放开了云见山的手,被扶到一边的桌子上坐下。
“是老夫失礼了!”
云见山趁机披上外袍,也不系了,就这样走过去,坐在谢老旁边。
招财端来茶水,两人都无心喝茶,见两人有事要谈,他退出房间,关上门,守在门外。
谢老也冷静下来了,回想起刚刚的莽撞之举,羞得不行。
云见山虽然之前半夜被吵醒有点火气,但经这么一遭,火气也没了,倒是觉得好笑。
这个老头,为了一幅画,大晚上敲别人家但门不说,还闯进他房间,真真是痴人一个!
若是旁的事,云见山肯定要生气,但若是为了画,他反而不介意。
有人喜欢自己的画,有人认可自己的作品,对一位画家来说,是对其最大的肯定。
云见山成长的那个时代,能够欣赏传统国画的人已经不多了。
再加上过往的一些事情,云见山不曾公开发表自己的画,每作完一副画,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画毁了。
无人知晓他的画,无人欣赏他的画,更无人倾慕他的才华,他是天资卓绝的天才,亦是他人眼中庸庸碌碌的凡人。
沉默良久,谢老先开口致歉:“见山,今晚是老夫莽撞了,老夫先跟你道歉!”
说完,谢老起身,作势要对云见山行礼赔罪。
云见山哪能接这个礼,下意识起身拦着谢老:“谢老,不必如此,太折煞晚辈了!”
云见山赶紧把谢老按回座位上,谢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云见山,语气有些振奋:“所以见山现在能告诉我,那副画是谁所作?”
“是我所作,还望先生替我隐瞒。”云见山没有遮掩,直接大大方方告诉了谢老。
系统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要编一个高人呢!”
云见山懒得理系统,哪有那么容易?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圆,谢老只是喜欢他的画,他何必费那个心力去骗人。再说了,他会作画很丢人吗?
谢老一脸呆滞,眼里闪过诸多情绪,最后,他缓缓起身,砰地一声跪在地上,抱着云见山的大腿,语气哽咽:“先生,收我为徒吧!你别嫌我老,我可能干了!”
云见山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收徒是万万不能的,他可不会教徒弟。
另外,谢老不在乎名声,他云见山得为这老头考虑啊,都是一方大儒了,拜一小辈为师,不知道要有多少荒唐的闲言碎语。
谢老死死扒着云见山的腿,云见山动不了,只好温声劝道:“谢老你快起来,别这样!”
“师傅,收了我吧!”
云见山扶额,感到头疼,无奈道:“谢老,不是晚辈不愿意收你,一是不合适,二是晚辈并无收徒的打算,你老快起来!”
“谢老喜欢晚辈的画,晚辈不胜荣幸。以后若是有机会,晚辈也可与先生多多交流!”
“有机会,肯定有机会!”谢老想,那个云雾书院不错,很适合做夫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谢老其实有些泄气,但云见山话都说到那个份上,拜师无望,谢老自然要抓住与云见山交流的机会。
谢老手上的力道松了,云见山趁势配合,把人拉起来。
这时,云见山才有空问:“谢老如何就相信我的话了,不怕我撒谎?”
谢老摇了摇头,喝了口茶说:“来的路上我就想过了,能画出这样绝世画作之人,不是老妖怪,就是小怪物。比起老妖怪,我更倾向是小怪物画的。再想到你父亲当年何等惊才绝艳,若不是身为侯府庶子,受了打压,怕现在早就名动一方了!你身为他的孩子,是个鬼才,也是有可能的!”
云见山也笑了,悠悠喝了一口香,心情极好地说:“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先生的抬爱了!”
夜已深,两人不再多说,简单聊了几句,招财为谢老安排了房间,就各自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