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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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方面和我腻歪了好一阵，我却觉得他很不对劲，从他不算真实的笑到他极力克制的动作，都不难看出来他在隐瞒什么。
果然当他打开电视后，伴着背景音，他问我：“那天你在生气什么？”
很默契的，我猜到他是在说宋意生日那天。
我知道宋意没有告诉齐阳我和他曾在一起过，看着齐阳倔强的眸子我突然想笑，思考如果他知道了他亦师亦友分外尊敬的宋意这么卑劣地欺骗过他，会是什么表情。
“你笑什么？”他眼中的不满愈浓，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抵着我两侧的脸颊，发现挤不出肉，又皱眉道，“这么那么瘦，我请营养师调理一下？”
“别炫富，我仇富。”我拍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脚刚碰到地板他又把我拉回去，“别逃避话题，我知道你挑食。”
“你又知道了，重点是这个吗？”我顺势把膝盖抵在他两腿之间，弯下腰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只眼睛和他对视，眼中带着笑意，“你不继续问我吗？那天我在生气什么？”
他看着我，又露出那副委屈的表情，眼睛红红的，还死鸭子嘴硬：“我不想知道了。”
“为什么不想知道？”
“你能不能别逼我？”他把我摁在怀里，柔软的发丝在我的耳边摩擦，弄得我有些痒，“我不想把你锁在我家里，你别逼我。”
似乎每一个苦情人都会给自己编织一个虚幻美好的梦境。明明真实就在眼前，却还是要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收回手。
都是胆小鬼。
我但笑不语，轻轻推开他，保持好距离，说：“齐阳，宋意不会告诉你我的全部过去。”
“我知道，”他声音微冷，“我会自己去查。”
“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我笑着问，“我是当事人啊。”
“你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残忍？”齐阳再次被我激怒，又沉下脸，冷冽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安知，你到底有没有心？”
有的，但都给宋意了，分不了一点给其他任何人了。
“你又要和我冷战吗？”我眨眨眼睛看他，饶有兴趣地观察他。
“不要把我说成小学生似的。”他表情一僵。
果然是想冷战吧，年轻人真好懂。
齐阳因为这件事被打击到了，一个早上都不大想搭理我，我乐得自在，窝在阳台照料花草，也不去找他。
他可能也意识到这反而对我是种奖励，冷战只坚持了半天，中午吃完饭后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下午去游乐园。
他想一出是一出，我收钱办事，没有拒绝，“可以不要逛太久吗？很累的。”
“看我心情。”他板着脸道。
下午的太阳不大，但空气还是有些燥热，我打开自动伞，往齐阳那儿偏一点。一不小心戳到齐阳的头，他看我一眼，直接接过伞，将阴影投在我这里。
我轻声说了句谢谢，他又红了耳朵。
早上把我压在沙发啃的时候没见他那么纯情，我狐疑地盯着他，怀疑他是装的。
齐阳先带着我到了旋转木马那里排队，在一群小朋友里我们两个高个男人显得鹤立鸡群，我觉得很丢人，“可以不玩这个吗？来点刺激的，比如鬼屋。”
“你不是怕黑吗？”齐阳嘟囔道，“而且他们说约会就来这里。”
“你到底会不会约会？”我觉得好笑，“你有没有问过他们和男孩子约会还是和女孩子约会？”
“真麻烦。”他也察觉到自己的疏忽，自暴自弃地转身，“那你想去哪里？”
“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坐。”我实话实说。
齐阳无语地看着我，我后知后觉我们约会能力似乎半斤八两，但我真的懒得动。
他还是拉着我去玩了，体验了碰碰车和飞椅，晃得我想吐。我白着脸，五脏六腑像被挤压着，齐阳只好拉着我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坐。
“你真的好麻烦。”他给我接了点热水，认输了，“不玩了，去吃晚餐。”
他选的晚餐地点倒是很不错，伴着悠扬的月光曲，抬头可以看到满天繁星和霓虹点缀着的游乐园全景。微晃的烛火点亮桌面，高脚杯里装着红酒，精致的糕点旁是新鲜的水果切片，主食是全熟的鸡扒。
氛围很好，但我比较直接，“你一会不开车回去吗？喝什么红酒。”
“……”齐阳忍无可忍，“你那杯才是红酒，我的是可乐。闭嘴，好好吃饭。”
怪不得感觉他那一杯的颜色怪怪的，不过他也太执着于可乐了吧。
我没忍住，又说：“但我不太喜欢喝红酒。”
齐阳暴躁地叫来服务员，在他开口时我提前打断他，“把我的红酒换成可乐吧，谢谢你。”
“你不要凶人家，出来工作不容易的。”看着服务员的身影，我想起宋意之前在咖啡厅打工，碰到难缠的客人被泼了一身咖啡。
那是宋意为数不多的生气的时候，我在旁边急得想要冲上去揍人，他却耐下性子先哄我，然后才和客人争论损失和赔偿。
最后客人赔了钱道了歉，宋意也因为过于尖锐影响店铺形象而被辞退。
往日回忆涌上心头，我才想起来原来宋意也曾一腔少年意气，只是被生活磨平了太多的棱角。
而我却什么也没帮到他。
想到这里我嘴角的笑意又淡下来，切好的鸡扒送进嘴里也食不知味。
齐阳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把他那杯可乐往我这里推，“怎么了？”
“没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挺没用的。”我看着碗里的肉，有些吃不下。
“你刚刚就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服务员免去一场莫名的责骂。”月亮微弯落在齐阳的头上，少年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笑道，“怎么会没用？”
他清朗的声音拨云见雾，我心中的郁闷尽数消散，被他感染得变得积极了些，“我觉得你更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来游乐园少不了坐摩天轮，随着车门关上，小小的空间只剩下我和他。本该旖旎暧昧的气氛却被我的从容和冷淡打散，齐阳少男心怦怦直跳时，我却在想宋意一个人在医院无不无聊。我们没有在最高处接吻，也没有说什么情话。他的欲言又止几次落在我眼底，我不动声色地看，又轻飘飘地移开目光。
下来后齐阳显得很懊恼，垂着脑袋不太高兴。
我转过身捧起他的脸，打量着他丧气的模样，最后无奈笑了，“学弟，还真是个小孩子。”
他凑过来想要吻我，在距离拉进到鼻尖相碰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回过神，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点击接听时，脸上还带着来不及压下的笑意，“喂？”
“您好，请问是宋意先生的家属吗？患者目前病情恶化，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们正在准备手术，麻烦您马上来医院。”
拉开距离声音还是传到齐阳耳里，我怔愣地站在原地，是他当机立断拉着我离开，一路加速开车到医院。
宋意的手术还在准备，他似乎很难受，即使躺在床上也还是紧皱着眉头，憔悴疲惫的神情再不似当年，消瘦得我捧着他的脸时，都能清楚地摸到他的骨头。
多不可置信，可靠的宋意把自己照顾成这个模样。
我崩溃地跪在他床头，湿润的眼睛看不清他的面容，泪水止不住地流，“你不是爱我吗？宋意？求你了，别走好不好？”
“你活下去好不好……”
宋意没有办法回应我，他似乎很疼，眉头拧在一起，指尖也在抖着，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却沙哑着迟迟发不出一个音节。我哭到最后只剩破裂得不成声的哽咽，我看不清他，也抓不住他，颤抖的手几次想要握住他，却被护士拨开。
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准备手术，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家属，只知道他们抢走了我的宋意，我的爱人被推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是齐阳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拭去泪水还我一片清明。
可是我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宋意了，只能看到亮起的，红色的告示。
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好刺眼。
“他明明会答应我的。”当齐阳的手落在我的肩膀时，我的泪水再一次涌出，“宋意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他会答应我的。”
“可是他太累了。”
他连说一声“好”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齐阳急切地向前询问手术结果，我看到医生摇摇头，对齐阳鞠了个躬，目光落在我身上。
“没救回来吗？”我感觉我的心脏好像落下来了，被砸得粉碎，血肉模糊，“那么，要你们这些医生有什么用呢？”
齐阳蹙起眉，又和医生快速交谈两句，随后走到我身边，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安知。”
“你要劝我节哀吗？”我看着他的表情，僵硬地问，“是不是还要劝我向前看，好好活着去等那个该死的未来？”
“安知……”齐阳眼圈有些红，伸出手抱紧我，声音也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
“凭什么宋意没有未来？凭什么别人可以活宋意不行？”我一把推开他，愤怒又崩溃地吼道，“他都那么辛苦了，他都辛苦了那么久了……”
“为什么连个未来都不肯给他？”
我的爱人明明还那么年轻，他明明那么优秀，那么温雅。
泪珠从刚干的泪痕处落下，看着宋意恬静的、毫无生气的脸，我又想起当时闹脾气时他和我说的话。
他说他爱我，但爱不能抵挡一切。
不知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想到了今天。他爱我，却没办法陪我走完剩下的日子，没办法战胜疾病，败得那么狼狈，那么不舍。
我颤抖地触碰着他冰凉的脸颊，轻轻弯腰握住他僵硬的手指，热意再次盈满眼眶。
“把宋意还给我。”我呜咽着，哭着呢喃着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难被听清，“我的宋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