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CH》进阁下

19、春蝉

　　　　一声蝉叫，微弱细密，若有似无，过早的孵化，孤独的哀鸣，待短暂的合奏，再提前死亡。换上白T绿裤夏季校服，踏出房门，迎着透冰凉气，进入李荀伊房间，关掉空调，把被子盖在“结了霜”，瑟瑟发抖身体上。
　　就像突然爆发的炎热，没有缓冲的时间，无从适应，用外力强制降温，李荀伊也将两人逐渐带回了普通的租赁关系，他依然会变着花样准备晚餐，留下一句吃过，独自回房，收到信息，会抽测他的文言文，没问题转身回房，独留那温在杯里的牛奶，散着香腻。
　　隋馨照例坐在小凳上，吃着他的冷面肉饼。一名害羞的女学生来到他桌前，娇滴滴的要醋。酱油、辣椒油前后也被不同的女学生脸红的拿走。早餐店老板的男人梳妆打扮的像模像样，殷勤招呼着这批水灵灵女学生，新旧交替的花季美少女，慕名前来，将这个早点摊成了女高中生的打卡胜地。
　　……
　　李荀伊将一张三个月前的传票，打开放大又缩小关掉，叹气后，拿起一旁小米粥，吸了一口。心细的隋馨看出他的胃口不佳，早餐变成了易入口的流食。
　　近乎遗忘的系统铃音响起，隋馨号码是专属铃声，李荀伊拉黑了他的关系网，这突兀的铃声，让他后背一紧。
　　看了显示松了气接起电话。
　　“哥！我保送名额下来了，我要去B市找你玩！”女孩兴奋的说着。
　　“没地给你住，你哥现在没钱，别过来添乱。”
　　来电的人是李荀伊的表妹，小姨家的独生女儿。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后来分隔两地，断了联系。
　　“哥，我有钱，我妈给我了。让我过去玩嘛。”
　　“别来，烦，来了也不管你。”
　　“哥，我失恋了，被绿了。”表妹刚还兴奋，一下就委屈上了。
　　“几号过来？”李荀伊声音软了下来。
　　“我现在就在火车上，明早到。”
　　“什么？……”
　　李荀伊还没等确认哪个车次，电话因信号中断了。
　　李荀伊老家四线城市，B市直达火车，只有一班，早上六点五十到达。
　　发了确认信息，过了很久，收到了一个小兔子点头表情包，还有一个图文并茂的旅游攻略。
　　海碗的米饭放到隋馨面前，李荀伊直接开口：“我妹妹要到这儿玩几天，明天，你过来和我一屋睡，今晚就把常用的东西先搬过来。”
　　隋馨吃过饭，拿过几身换洗衣服放进李荀伊衣柜，腾空一间衣柜，留给即将到来的表妹。
　　“明早走的时候把你床单被套都扔洗衣机里，她来让她睡新的。”李荀伊收拾着他的衣柜，给隋馨更多空间。
　　“她明天几点来？”隋馨询问，看是否需要帮忙接人。
　　“早上六点五十到站。先带她火车站附近的景点玩一下，她做了20多小时的火车，估计也玩不动，下午就回来，晚上还是在家吃饭。”
　　“嗯，现在晚自习不强制，我尽量早点回来，你们不用等我回来吃饭。”隋馨拿出鞋盒不怎么穿的鞋子装好，放到上面储物柜。
　　……
　　七点四十，李荀伊看了下手表，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他印象中的表妹，还是那个扎着高马尾小学生，一刷而过的朋友圈，记不住的长相，只知道小姨每次给他妈妈打电话必说兄妹两长得越来越像。
　　呵呵，不用找，杨伊晨穿得和韩国爱豆一样，黄色的小摸胸，印着大星星没几片布料的高腰牛仔裤，夸张的扇面耳环。和李荀伊同款的栗色头发拉的很直。精致的初舞台妆容清纯俏皮，露着的小蛮腰还沾了水钻。B市是主打经济大都市，火车站早上大多数是前来打工的外地人，大多是火车睡一觉，节省坐高铁的钱。杨伊晨脸上有着不一样的兴奋，在人群中很是咋眼，李荀伊向她摆了摆手。
　　杨伊晨飞奔过来，跳到李荀伊身上来了个久违的拥抱。
　　李荀伊只能一手扶着她的腿，一手固定她的脖子，把人从身上拉下来。
　　“哥，你变得更帅了。”杨伊晨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着。
　　一个瘦小的男生，气喘如牛，大汗淋漓的来到他们俩个身边，左手玻璃丝编织XXXXL的袋子，右手超大行李箱，身上还背着女士的双肩背包。
　　“谢谢帅哥。太感谢了。”杨伊晨鞠躬向瘦小男道谢。
　　杨伊晨拿出手机和瘦小男留了联系方式。瘦小男红着脸还要帮行李抬到李荀伊车上，李荀伊谢绝，单手拎起玻璃丝口带推着行李箱，一手接过那没重量的小双肩包。
　　“哥，你小心点那口袋粗，划手。”杨伊晨一路小跑的跟着他哥。
　　“知道划手还使唤小男生？”李荀伊回头教训着表妹。
　　“我给他布让他垫着，他说不用。”杨伊晨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想让列车人员帮忙的，但对方拿起就走。
　　“这里面什么东西，这么重？”李荀伊手劲大，也感觉到了重量，不免同情起刚才的小男生。
　　“土特产，我妈妈让我带过来的。”杨伊晨兴奋路都不看，一直盯着他哥。
　　他哥走到驾驶位，用拿包的手拉了一下车门感应开锁，让她上车。
　　……
　　“哥，现在这栋房子都是你的了？”杨伊晨小时候，哥哥就全家搬到B市，租住在这栋自建的危楼其中一个隔间里。
　　“只有一二层，暂时还是我的。上去吧。”
　　玻璃丝编织口袋，和行李箱往客厅一丢。李荀伊去洗手了。
　　“你换衣服洗个澡，这个被套自己铺上。洗澡还有回房都记得锁门。”李荀伊把昨天隋馨整理好的被子递给妹妹。
　　“哥，我有嫂子了吗？”杨伊晨小声的问。
　　“没有。”李荀伊用脚把行李踢回卧室。
　　“那我要和你一起睡。”杨伊晨挽着他胳膊撒娇道:“我妈妈说了，你心情不好，让我多陪陪你。”
　　李荀伊拿掉表妹手臂：“你长大了，没办法一起睡了，快去洗澡。”
　　杨伊晨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好吧。”
　　“乖，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李荀伊看着这张照镜子一样的脸说着。
　　“随便。”杨伊晨还因不能和他哥睡，情绪不高。
　　“那我做什么你吃什么，不许挑食。”李荀伊转头去冰箱拿食材。
　　每道菜轮番受到了杨伊晨临幸，用尽了她的夸奖之词。
　　钥匙转动，杨伊晨抬头，瞬间心脏突突直跳，就像跳出次元壁，从少女漫走出来美到失真少年，冲击着她的视觉。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富有层次感的黑发，莹润的猫咪唇，自带眼线的桃花眼。明明这么美丽，还能动，真是个奇迹。就算是静止，截取哪个部分，也都美艳绝伦。
　　“是真人啊？”杨伊晨盯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隋馨，还是感觉到不真实，这种二次元的幻想，怎么会存在。
　　“回来了，这我妹，杨伊晨，比你大两岁。”
　　“隋馨，暂时住在我家的……朋友。”李荀伊，在房客，同住人，同居人，朋友中选择了个八卦料少的称呼介绍。
　　隋馨点了个头，就算打过招呼，转身去了厨房，娴熟的收拾起李荀伊弄乱的厨房。
　　隋馨坐下后，吃着他的小灶。原来所有的菜，都单独给他留了小份温着，杨伊晨含着勺子笑而不语。
　　……
　　李荀伊像小猫的鹌鹑冻干，干巴蜷缩无力的坐在床上，头上滴滴答答的任水滴下。
　　隋馨转身回了浴室。
　　嗡嗡嗡嗡隋馨清爽的嗓音伴着软风，吹进了李荀伊的耳朵：“累了？都去哪儿了？”
　　李荀伊没了骨头，头顶靠着隋馨配合调整角度：“她那攻略要命，才三天游遍B市骗人景点，每个地方，各种角度都要拍照，我就是根自拍杆儿，她开了自拍，屏幕对着她，她说开始，我就拿着手机上下左右转圈跑着运镜。也不告诉我怎么跑，直到看过没问题，换专业设备再来一遍，才能去下个地点。她还埋怨我拍的不好，镜头都不让我看，我知道拍什么样？”
　　隋馨摸着被吹干燥茸茸的头发说：“明后天去哪儿？”
　　李荀伊累的头都抬不动，仍顶着隋馨肩窝：“一起去吗？”
　　“嗯，我查查拍照技巧，争取明天少跑几次。”
　　“不行，我胳膊实在疼，你拿药酒给我揉揉。”一个姿势举着摄像机跑几天，专业人员还有移动工具呢。
　　隋馨拿着药油给他做着颈椎按摩。哈哈哈，身下的人拼命的扭动着，叫着痒痒，让加力。接着就是若有似无的哼哼声发出。
　　“荀哥，小点声，你妹听到不好。”隋馨附耳说道。
　　“有什么不好，门开开，让她听，她把我折腾啥样儿了。”
　　“……”隋馨真去把门打开了，原因有二，一是小猫听到主人叫声以为受欺负了，在门口拼命挠门。二是李荀伊这□□声音，不如光明正大摆在台面让妹妹来看，避免误会。
　　“你拿刮痧板过来，给我刮两下。”
　　李荀伊有的时候特像个老庸医，没事就吃药，劳累要刮痧。
　　“你重点。怎么跟个蚊子似的。”
　　“已经红了，快破皮了，真不能再弄了。”隋馨摸着。
　　“有痧吗？”
　　“有，很多。”
　　“给我拍张照。”
　　隋馨拿过手机把衣服往下扯了扯，拍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这么红，我说这么疼。火可真大。”李荀伊删了这张照片。
　　他盘腿坐起，活动着脖子：“你晚上吃什么了？”
　　“门口，吃了份炒面。”隋馨揉着舒缓油。
　　“现在门口还能有卖的吗？”李荀伊来了精神。
　　“我没吃完，他们就收摊了，晚上没吃饱？”隋馨看着李荀伊干瘪的肚子。
　　“嗯，我们晚上去吃了最难吃的早点。该死的攻略。我没去就说难吃都是骗游客的，晨伊说我不懂。”咕噜李荀伊的肚子应景的叫了声。
　　“家里有拉面，炒拉面行吗？”隋馨下了床。反正不吃就得出去买，李荀伊饿了睡不着。
　　“嗯，多加两个鸡蛋。”
　　“你问问杨伊晨吃不吃。吃我多做点。”
　　……
　　兄妹两个快要把盘子吃了才罢休的气势。
　　杨伊晨一脸心满意足：“好饱。隋馨，你做的比今天的老字号还好吃。”
　　“嘿，你这夸他，还是损他，就今天那家店，专坑旅游团，每天接待不重样的，那味也配和这炒面比？”李荀伊撇嘴回道。
　　“比不了，隋馨不仅貌似潘安，烹饪也如伊尹转世。”杨伊晨不愧是亲妹妹，和哥哥那是相得益彰，配合默契。
　　“别夸了，刷牙睡觉去吧。”隋馨去收拾碗筷。
　　隋馨轻手轻脚钻进被窝里，背对着躺下，李荀伊慢慢的蹭到他后背，鼻尖顶着他肩头。
　　隋馨觉得李荀伊就像只猫，当你靠近他躲避，但当他傲娇又蹭又拱，你就像得了恩赐，主动权自愿交到他手上。
　　隋馨对自己叹了口气，转身将李荀伊搂在怀里，就像前几天他睡熟那样。
　　怎么办呢，他喜欢猫，他想要爱这个人。

　　你们说李荀伊这是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