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借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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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秦瑄将他与周展池商议好的对策悉数告诉胡老爷子。
这也是他和周展池说的，提前把消息透露给胡老爷子，免得到时他老人家被蒙在鼓里，还为两人的身家性命担忧而伤身体。
秦瑄盯着胡老爷子皱起的脸，紧张地随之抿紧嘴唇。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胡老爷子为人耿直，若真是看不上他们俩这套转圜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胡老爷子盯着地上那面磨了一半的木板想了片刻，抬眼看着秦瑄说：“晓得了，这是个好法子。”
“真的？”秦瑄喜出望外，能得到胡老爷子的认可顿时感到背后有力量在支撑。
胡老爷子也被这笑容感染，嘴巴上又说：“这准是周小子想出来的，平日里见他不言不语，这都能想到。”
秦瑄跟着笑，心想幸好没告诉你们周展池原来是做什么的。
他正拿起工具打算继续干活，又听头顶的声音响起。
胡老爷子说：“秦哥儿，还有一事你们得须注意着些。”
秦瑄连忙收敛好笑容，坐在他的眼下认真倾听。胡老爷子便提起了之前村里交货的场景。
待木材砍得差不多的时候，胡家村的村民一方便会去找牛车、驴车等交通工具，一方则要去通知官府。随后官府会派人验收，若是今年需要的木材量大，还得让村民们自己负责拉一部分。
“这么说，马上就要有官府的人来了？”秦瑄问道，这岂不是意味着到时各个村里出入都是个问题？
胡老爷子点了点头：“今年有了杨家庄的人的插手，也不知会不会牵扯到那里。”
秦瑄转身看着院里的各种板材，距离成品还有些时日，抛光或者是裁尺寸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难点还是在细节之处——材料的接合，若没有胡老爷子的把关，秦瑄单靠自己仍觉得这是个问题。
胡老爷子问他想到了什么问题，秦瑄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尖，说：“学艺不精，我在考虑要不然住在您这里？”
“少在这里烦我，”胡老爷子说，“你若是在这里做好了，运不出去又有什么用？”
秦瑄也知道，胡家村的人知晓后这件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唯一办法就是他每日将这些材料装进马车，带回杨家庄去做。
胡老爷子道：“得找个人来帮，周小子愿意学这手艺吗？”
秦瑄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胡老爷子训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他平日里劳累，但总得熬过这节骨眼不是？你回去和他好好说说。”
“嗯。”
秦瑄为难的就是这个，反正自己一开口，多难办周展池也会去办的。
胡老爷子安排完，领着秦瑄到自己的院子角落里去挑料子，秦瑄在他面前也不用逞强装出客气模样，感动得一塌糊涂：“师父、师父！我一定会赚大钱来孝敬您的！”
“免了，”胡老爷子摆手，“你只要出去别砸了我这招牌，就是孝顺了。”
秦瑄知他在说玩笑话，眼角红红也跟着笑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正如胡老爷子所说，有穿着官府服饰的人出现在胡家村、还有山林外面。所有人见了他们，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胡村长都不再躲闲，出来一口一个大人在旁边陪着站着。
起初秦瑄还担心胡村长会偷偷告密。后来周展池告诉他，胡村长必不可能告密，不然他们就是窝藏罪，也一同受罚的。
秦瑄便安下心来，每日都在家中干活。
天天头上身上都是木屑，周展池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帮他拍打后背够不到的地方。
“这些都扔了？”周展池看着院里堆满了角料，简直头大。
秦瑄赶忙出来护在前方：“别丢！都有用的！”他想，等到空闲下来，要研究出能够废物利用的方法。
周展池奇道：“有什么用？不过是剩下来的废物。”
两人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了杨旭非的声音。
“秦哥儿，周大哥，你们都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秦瑄点头，周展池抽开卡在篱笆院里的竹栓，把人迎进院里。
杨旭非眉眼间带着尴尬，双眼朝厨房的方位瞟了一眼，便笑道：“哦哦，你们在干嘛呢？”
秦瑄便把两人刚刚的对话重复给杨旭非听，然而杨旭非似乎根本不在意秦瑄说什么，眼睛在地面和厨房之间看来看去。
周展池从他的背后走到秦瑄身边，两个人使了个眼色，秦瑄微微一点下巴，小心翼翼地问道：“旭非，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杨旭非忙道：“没有！就是，今天不累，想找你们玩。”
秦瑄盯着他的脸，发现他比刚见面的时候瘦了不少，如今又整日在林子里砍树，面容发黑，看着更加憔悴。
“旭非，有事情你就直说嘛，”秦瑄道，“你也清楚，以我的脑子呢，猜是猜不到的。”
杨旭非被他的话逗笑了，只不过刚笑了一声就收了回去：“那我也就直说了。”
夜风吹来，刮在人身上凉嗖嗖的。
杨旭非道：“我想来借点吃的。”
秦瑄一愣，转而马上跑到厨房里，拿了一只坛子，把现在能直接吃的食物都装里面。
杨旭非低着头，毕竟现在到了可是连饭都吃不起的程度，他又年纪小脸皮薄，都不敢抬头去看周展池的表情，生怕见到嫌弃或是鄙夷。
周展池想起了杨翼的话，看来真是不假，杨旭非这种年轻力壮的家里都揭不开锅，更别提其他有老有小好几张嘴的家庭。
秦瑄提着坛子出来，道：“不够的话再来找我们，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诶、谢谢秦哥儿，谢谢周大哥！”杨旭非感谢，但脸上也一片通红。说完他正要抱着坛子往家里奔去，却被周展池拉住。
秦瑄的表情也同杨旭非一样迷惑：“你干嘛？”
周展池笑道：“借你可以，可不是白借。”
杨旭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听说过借钱有利贷这么一说，难道借粮也有吗？只是想不到平日里，他以为交情不错的二人，竟然也会有如此举动。
他既觉得伤心，又明白这是常理，便道：“周大哥您说，旭非当牛做马也会还您这份恩情！”
秦瑄急道：“你怎么了？旭非当时帮我们了啊，不过是一顿饭啊！”
“你问问他，现在在杨家庄一顿饭价值多少？”周展池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话犹如雷击，把两个人说得哑口无言。
秦瑄咬牙道：“我替他还，你说多少！”
“别！秦哥儿，他是你的夫君，别为了这件事伤和气，”杨旭非忙道，“周大哥说得对，您说，是不是需要立个借条？”
“他不是我的夫君！”秦瑄气呼呼地说，他双手环在胸前，脸颊肉都堆了起来，低头压着视线瞪周展池。
周展池很想伸手把秦瑄的脸蛋掐下去，奈何杨旭非还在，现在还得办正事。
“借条不必，”周展池只盯着杨旭非的方向，说：“只不过要你做两件事。”
“您说。”
“第一，借粮的事别说出去；第二，明日帮我做工。”周展池道，“你考虑好了，明日若是帮我做得多，明晚的饭，你就就再来我这里取，如何？”
秦瑄没想到周展池竟然真的朝杨旭非提条件，瞪大眼睛要阻止，却被拉到了那道高大的宽背后面。
“周展池，别趁火打劫啊！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在后面急得跳来跳去，难道世道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再怎么说，也不该从借一碗饭的事上谋利吧？
杨旭非抱着坛子，没有多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周展池十分满意，这才放他离开。
秦瑄没想到自己干了这么多的木工活，比力气还是输了，他跑着要去追杨旭非，却被周展池拦腰抱起，直接抗进了屋里。
周展池将秦瑄扔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低声道：“什么叫‘我不是你的夫君’？当初怎么和你说的？”
秦瑄被他锁住手腕，根本扑腾不了，只能靠气势取胜：“周展池，我知道你不让旭非把借粮说出去，是担心其他人的口舌会招惹祸事。可要他帮你做工是干什么？你想当地主吗？”
“地主？”周展池被他骂笑了，“过几天你要是想谢我的话，我可不会理你。”
秦瑄怒道：“谢你？我都后悔前几天心疼你了！放开我！”
听到“心疼”二字，周展池一愣，手上力气渐小，秦瑄立刻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闷声跑到院外，继续借月光干木工活。
直到夜晚，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周展池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秦瑄抱着枕头坐在桌边，准备今晚趴在桌上睡。
周展池也不理他，翻过身背对秦瑄享受大床。
秦瑄把枕头当做周展池狠狠地咬了一口，早知道自己应该选择这张大床的，现在只能将就了！
第二天晚上，杨旭非又来到了院里，秦瑄看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更加于心不忍，他连忙去厨房取出本该属于周展池的晚饭，递给他。
杨旭非也知道昨天两个人因为自己闹得不愉快，也不敢接，笑道：“周大哥说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周展池下午回来便赶着马车又走了，秦瑄猜到他应该是进城去了，但也没有过问。
毕竟肯定是杨旭非帮了周展池做工，他才有空能够进城。
想到这里，秦瑄更是没好气道：“等他干嘛？打劫你哦。”
杨旭非笑了起来，说：“我娘说了，周大哥做得对，换做是她她也得这么做。”
秦瑄摇头，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见马车从外面赶来，周展池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周展池在马车里提出一个食盒，人下来刚走了两步，香味却先飘了过来。
杨旭非瞪大双眼，盯着端出来的酒楼里才有的菜肴，脑袋被香得成了一坨浆糊：“这、这是什么？”
“不认识吗？鱼、菜。”周展池苦笑不得：“昨日说好的，多谢你今日帮我，拿去吧。”
“诶！诶！”杨旭非连道谢都忘了说，把菜倒进坛子里，忙不迭地跑了。
“进屋吃饭。”周展池轻声道。
秦瑄不为所动，难不成自己会为了一顿饭就和他和好吗？
周展池瞧着那小小的身影，又道：“有你最爱的桂花糕。”然后，他就看着秦瑄低着头，鼓着粉红的脸颊走进屋里。
嗯，桂花糕有平息怒火之功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借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