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牧场》山药蛋蛋子

143、鼠疫

　　下一顶帐篷里躺着的正是早晨发疯的男人，此时他紧闭双眼眉头紧张地拧着，干枯青灰的胡茬浮在下巴上似乎比早上的颜色更深了，一米八多的壮汉满脸憔悴，床有些短他穿着灰色袜子的双脚不得不翘出床尾的栏杆。
　　帐篷门帘放下的声音惊动了男人，他的脚动了动整个人开始挣扎，脑袋在枕头中来回转动，表情非常痛苦，外界声音大概让他陷入了某种梦魇。
　　“需要叫醒他吗？”童艾琳小声地询问道。
　　护工摇摇头，他并不想叫醒一个麻烦，但男人还是被这声问询拉离了梦魇，猛地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惊诧地瞪视着所处的环境和站在身边的人。
　　良久，男人才搞明白现状，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打量着医生们，突然眼神一亮，翻起身来，扑向离他最近的童艾琳，输液的针管被他的动作扯落带起一条血线。
　　童艾琳下意识尖叫了声后退，但男人的双手依旧挥舞在半空试图抓住什么，并叫喊起来，“救救我！那家伙来了！他敲了我的窗户！这里被诅咒了请带我离开！”
　　护工冲上去想制止他，但他压根不是这个大块头的对手，几下便被掀翻在地，男人也翻下床扑到医生们脚边，这次他选了祁景弋，扯住他的裤腿疯狂求救，“你们是外来的医生吧！带我离开！求你们了！我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求你们带我离开！”短期爆发式的呼喊令他嗓子沙哑得很快，即使这样他也在强忍着喉部不适一步步求救。
　　祁景弋站在原地将纪洵护在身后，任由他扯着自己的裤腿，他讨厌这样，但他更讨厌后退时裤子被这个疯狂的家伙扯下来的可能，他俯视着，强忍怒火紧闭嘴角。很难想象是什么东西让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精神崩溃成这般，不惜跪在另一个男人脚边求救。
　　思索再三，祁景弋蹲下了，视线同男人崩溃欲裂的双目平齐，语气平稳地问道，“那家伙是什么？”
　　男人完全听不进去，认为抓住救命稻草的他更疯狂了。
　　压住怒火，祁景弋再次一字一顿问道，“告诉我那家伙是什么，说了我们才有办法带你出去。”
　　听到出去，男人清醒了些，怔愣了片刻说道，“那家伙是恶魔，是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被他那鲜红长枪敲响窗户的房屋，注定会有一个人因鼠疫而死去。”他几乎是唱出来的，“死去的人终会回来！憎恶让他们啃食生者！没有人能逃出去，镇子是他的狂欢地。”
　　“那家伙在哪里？”
　　“夜晚！他在夜晚降临！”男人高举双手，对着天空大声呼喊着，又谢幕般趴下去，“他是恐惧的源头，诅咒的笛声会在傍晚和黎明响起！”不知为何男人又跪拜起来。
　　“什么笛声？”祁景弋抓住再次伏地的男人肩膀强制让他看向自己。
　　“诅咒！是诅咒！”
　　不知何时跑出去的护工冲了进来，不等其他人反应将藏在袖中的针头扎进了男人胳膊，还在高呼的男人瞬间失了气力瘫倒在地。护工喘着粗气，举着空了的针管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家伙，意识到还有人在才收敛神色换上一副歉意的伪装，“对不起几位！这家伙这里有很大的问题。”空着的手点了点脑袋，“让几位受惊了，这次我给了他一记计量十足的药水保证不会再打扰你们。”自豪地挥了挥针头，仿佛做了天大的好事。
　　“现在还有别的医生在吗？”祁景弋站起身重新将宝贝拉回身边，揽在外侧肩头的手轻轻安抚着，生怕刚才的一幕吓到宝贝。
　　“啊？有什么需要吗？”对于这个问题护工明显有些错愕。
　　“想多请教一下关于鼠疫的问题。”从上向下紧盯着男人镜片下的双眼。
　　“菲特医生清早来过，现在和密斯医生都在实验室，其余的医生安排在了别的隔离点。”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呢？”没有医生在一个护工居然可以直接拿到镇静类药物？还是他们这里管理并不严格？
　　“也许下午，也许明天。”
　　“知道了，谢谢。”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致电。”
　　“不必了，去看下一位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