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新的去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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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醒来的时候，穿黑色西装的司机已经把夏油杰背了出去，你赶忙跟着跳下车。
站在石子铺成的山间小路上，正前方是隐藏在竹林里的一座小宅子。
原来真的是私宅……
西装男把夏油杰放在宅子里唯一的小床上后就开车离开了。
一句话也没有和你交代。
你站在院子里的小水池边上，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环顾了一下这个院子，发现这个池子还不是一般的水池，好像是山间温泉。
水池散发的热气熏的你晕乎乎的，宅子的长廊正对这个温泉，里面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
你觉得这是五条悟逃离世事来放松的地方。
你被关了这么好些天，看着眼前的温泉，你真的很想钻进去洗一洗。
但是又不知道五条悟多久会来，你也只敢守着夏油杰坐在榻榻米上。
你在放在一边的暖炉上煨上了一壶大麦茶，就开始百无聊赖地等啊等。
等得你都后悔了，早知道进去洗洗了，洗完了五条悟都不一定来的时候。
正想到这里，五条悟来了。
他砰的一下推开院子的门，把你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很疲惫，往你坐的方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脱掉他身上的制服和鞋袜，瞟了你一眼后还是没有把裤子脱掉，雪白的皮肤和极好的身材在你面前一闪。
他从柜子里拿出浴袍裹上，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嘴里嚷嚷着累死他了这种话。
你简直目瞪口呆，你对这个男人在少女面前毫无自觉的恶劣性格非常震惊。
“别这么看着我，我累坏了，里香的诅咒解开了，高层找了我半天，要求我说出来为什么放夏油杰离开了，跟高专周旋真的非常累，你就体谅一下我吧”
你倒了一杯大麦茶给他，顺从地跪在一边。
他看着你的样子嗤笑出声。
“以前在杰身边就是这么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你无视他的调侃，问他：“老师要怎么处理夏油杰？”
五条悟不慌不忙地喝完了一杯茶，坐起身来，看着他身旁躺着的夏油杰，缓缓说：“你不是跟寒竹健建立了一个无厘头束缚吗？”
你对他突然提这件事很茫然。
“你回到杰身边，跟着他一块走，做我们的联络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他手指勾住一缕夏油杰散落在地上的黑色长发，好半天没说话。
你看着他这种娇俏的姿势有些不适应，但是你也没打扰他。
过了一会他说：“嗯……高专不可能容纳杰，你说的话还需要很多证据来证明，杰还是只能离开这边，他的部下被基本上打散了，盘星教他可能回不去了。”
他抬起头看着你。
“等他醒过来，你告诉他全部关于寒竹健的事，杰会愤怒到不能接受。你向他提议卷土重来，以寒竹健为目标…不，你不用向他提议，他自己就会这么做。”
他又停了一会，他静静看着夏油杰的睡颜。
“杰还是不能和我并肩，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们可以把寒竹健连根拔起，千刀万剐。夏江，你要发挥一个间谍的作用。”
他坚定的语气低低地响在你耳边，你感受到他对寒竹健的恨意，隐藏在他平静如水的陈述之下。
就像埋在冰面下的冰棱，尖锐的，蓄势待发的，忍无可忍的。
或许，没有寒竹健这个岔子，夏油杰不会离开五条悟。
五条悟拍了拍你的肩头，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很喜欢小惠是吧？只能辛苦你们一下了，小惠在我那边有很重要的作用，有杰在，用不了多久就能搞定寒竹健。”
你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冲你微微一笑，捞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衣物，穿着浴袍离开了这里。
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压下心口莫可名状的悸动。
老师和教主走到这一步，其实很复杂，早就说不清具体是谁的责任。
你虽然隐隐期待，但是你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回到高专那几年了，即便是解开了天大的误会，他们都无法重新连接曾经断裂的纽带。
高专的那三年，早就变成了一处再难寻得的宝藏，深深嵌进他们的心脏，一呼一吸之间，成为他们抵御苦难的盔甲。
属于他们三人组的隽永回忆，在大脑皮层的沟沟壑壑中留下挥之不去的纹路，在三千多个孤独的日夜中熠熠生辉。
寒竹健的出现，给五条悟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即便是还没有完全证实的事，他都愿意孤注一掷地相信这种可能性。
因此眼下的结局，已经是五条悟能够做到的最好的结局。
是他接受残酷现实后坚决果断做出的最优解。
你坐在温泉旁胡思乱想了好半天，夏油杰都还没有醒来。
你看了眼已经开始慢慢回亮的天空，蜷缩在走廊前，斜靠着墙壁，浅睡了一会。
叫醒你的是夏油杰本人。
他刚刚坐起，摸着自己的肩膀，茫然地看着失而复得的手臂，嘴里唤着你的名字。
你立马惊醒，挪动僵硬的四肢，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接过水杯，眼睛快速扫视这个小宅子。
“怎么回事？”
你听到他暗哑的嗓音，心底重重地敲响了退堂鼓。
你有点不想告诉他了。
他一定会出乎你意料地认知这些事。
你手指在膝盖上拼命地搅动。
他斜瞟一眼你欲盖弥彰的神情，把喝干净的茶杯往木地板上一磕。
不轻不重地清脆响动，激得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教主大人很不爽的条件反射，让你立即开口把所有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你不敢去看他难以置信又变幻莫测的神色。
但是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平静。
你说完这是五条悟的宅子后，你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你的脸颊因尴尬的气氛僵成一块铁板。
“寒竹健确实是我去村庄祓除咒灵的时候认识的。”
冷不防地听到他的嗓音，你竟然因惊吓而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他看了眼你的神情，微微地笑了，伸出被家入治好的手摸了摸你凌乱的发顶。
“美美子和菜菜子被村民当成怪物锁在笼子里，我当时非常震惊，也很生气。我萌生了杀掉全村人带走这两个女孩的想法，寒竹健就是在我压抑怒气的时候出现的。”
听到此处，你屏住了呼吸，他也颇艰难地停了下来。
又是一段让人心惊的沉默，他英俊的面容呈现无力的憔悴感，像被利器敲碎的澄澈玉石，散乱地组装在一起。
那种溢于言表的破碎感揪住了你的心灵，对寒竹健的恨意更上一层楼。
“夏江，即便寒竹健有引诱我的可能，我仍然内心萌生了那样危险的想法……我不算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你建立了那样的束缚，你又如此偏爱正义，跟着我只会……”
他帮你把凌乱地头发拢在你身后，轻柔地对你说。
你倔强地摇摇头，你想起因寒竹健而生死不明的津美纪，咬紧了后牙槽。
“教主的现在主要目标是寒竹健了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撑起自己站了起来，他拂开廊前的竹帘，一改颓然自弃，目露精光地扫视了一圈眼前的小院子。
宽大的衣袍斜挂在他身上，露出饱满的肌肉，身姿健硕挺拔，昂扬的气势又从他坏坏的微笑中展露。
你想起不久前那个甘愿死在挚友掌下的夏油杰，眼前的变化竟让你眼眶微红。
他意气风发地回头，随意地撩了一下额头上的刘海，笑着对你说：“是有一些账要和他算。”
常年冷静自持的教主大人，突然展露的蓬勃少年气让你一怔。
眼前的人和高专前期报告上挥霍青春的夏油杰高度重叠，卸下教主身份的深重轮廓后，邪气凛然的笑脸竟浮现肆意潇洒的矜傲。
看着他黑曜石一般锋芒内敛的瞳孔，你轻轻地笑出了声。
你和他跳上一只会飞的咒灵后，快速离开了这个小院子，夏油杰去见了一个叫孔时雨的男人。
盘星教的原址已经不能用了。
你坐在桃红色的丝绒沙发上，默默打量这个营业范围很奇怪的会所。
夏油杰站在一边，想从孔时雨那里买下另一处宅子。
奸诈狡猾的男人敏锐地捕捉到夏油杰的困境，要价让夏油杰颇为难。
你小口地啜饮手中的热茶，看着面前两个男人虚以委蛇的较量。
一群穿着清凉的外国女郎从你们中间走过，嬉笑着围着孔时雨和夏油杰。
你看见夏油杰从善如流地搂着一个抚摸他袈裟的黑皮肤女郎，只有你知道教主微跳的眉心有多不耐烦。
女郎们调笑了几句，因着夏油杰无趣，也就自行离去，两个男人还在低低地讨价还价，你百无聊赖地垂下了头。
突然你感觉到两道目光落在你脸上，你狐疑地抬头，孔时雨和夏油杰都定定地看着你，你茫然地眼神让孔时雨非常满意，他不怀好意地微笑着。
而你天真不谙世事的目光让夏油杰一怔，嘴角抽了抽，对你招招手，往门口走去。
“我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
孔时雨呵呵笑了一声，对着你们两个的背影说：“先回去取钱吧，教主大人。”
你回头看了一眼孔时雨，商人那种算计的面容让你没来由地恶寒，你不由自主抓紧了教主宽大的衣袖。
夏油杰的钱都存在他的私人账户里，但是仍然要把卡找到才能取出来用。
卡就在盘星教放着的。
他忖度再三，你们还是往着盘星教的方向去了。
高专的行政速度似乎不太快，讲道理来说应该查出这个位置了，但是你们去的时候这个大宅子静悄悄的，并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夏油杰在空中俯视整个建筑，往下投放了好几只咒灵，没有发现任何埋伏。
你们赶在有人来之前，把能用的东西全都装进了那个储物咒灵里。
你们逃离这个地方的时候，夏油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组织，孤身一人往理想靠近的时候，这个地方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和为数不多的温暖。
那个窗棂透彻的小办事厅，几乎承载了他的全部情绪和谋划，然而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他的立场和目标，摒弃旁人的影响，重新挖掘内心深处的渴望。
你们离开的时候，天空飘下了今年的初雪，鹅毛一样的雪花轻盈地落在你们的肩头，睫毛上。
落在盘星教古老的阶梯上，宽敞的大门口，雪女轻柔的泪光把它掩埋，不多时就汇聚成白茫茫的一片。
肃穆庄重的楼体染上刺目的白，你仓皇间回头，似乎看到了十六七岁来接管盘星教的夏油杰，杀气腾腾地包揽一切事务，那样嗜血的笑意，那样决绝的目光。
如今圣洁的大雪冲刷了一切不该夏油杰承担的罪孽，抹去他血气蒸腾的来路。
你看着他兴致盎然的侧脸，你揣测着他给自己定下的去路。
你由衷地希望那是一条五条悟在终点等待的去路。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新的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