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獾院小级长

6、开机

　　“<烽火年华>第一场一镜一次，action。”随着场务喊出这句话，将场记板打下，围绕着一个班展开的故事，正式进入了拍摄。

　　起初近一周的拍摄几乎与试戏没有区别，片场只有不断的NG。
　　“卡！“李珂跃离开了监视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喊卡的张大海很是局促，只好立正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休息一下。“李珂跃叹了口气，走到一边瘫到宿舍的床铺上。
　　“导演，部队不允许坐床躺床。”张欣走过来看着李珂跃，他最终真的被选上了。
　　李珂跃睁开眼，语气温和，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我知道，但现在这个宿舍是一个片场。”
　　张欣认真的说：“但这首先是部队。”
　　李珂跃尴尬的赖了一会儿，试图让对方能理解，现在这个房间里，不需要那么严格的遵守军纪。她跟张欣对视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放弃，她是无法撼动一个军人心中的标准的。
　　“好吧。”李珂跃从床上起来，说着要回身把自己压歪的豆腐块整理一下。
　　“还是我来吧。”张欣显然不认为李珂跃能把被子恢复原样。
　　李珂跃只好让开了位置，回身时脑袋差点碰到了上铺，好在张欣的手掌结实地挡在了李珂跃脑袋和上铺床板之间。李珂跃僵了一下，张欣“哎呦”了一声，慢慢把手抽了回来。
　　“不好意思，疼不？”李珂跃说。
　　“不疼。”张欣笑了笑，整理起床铺。
　　李珂跃坐回了自己的导演椅，打算稍作休息，却一打眼看到待机中的段云旗和张大海，私下交流完全不是刚才局促到手脚乱放的模样，简直自然到位得很——这不就是她所想要的战友模式吗？
　　“清场了，演员就位，准备开机！”李珂跃突然喊道。
　　于是与本场戏无关但是好奇来围观的演员们都被连推带搡的送了出去。
　　李珂跃坐在摄像机后面，故意逗趣道：“你俩该怎么着怎么着，就当我不存在，我也不引导，你们按剧本主线发挥，就当先试戏一条，来，开始。”
　　不知道这算是导演发挥超常，还是演员发挥超常，这一条流畅完美的过了。

　　任喻的争取工作很艰难，她站在作训场放眼望去，成群的迷彩士兵中，她真的看不出哪个是顾尚。直到七连指导员领着顾尚到了任喻面前，任喻原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却没想到指导员是更加诚恳的拒绝了自己一遍。
　　指导员：“顾尚有这个天赋我作为指导员也很高兴，但很遗憾，非常时期，他是我们连最优秀的狙击手，老七不会放人的，希望你能理解。”
　　顾尚看着任喻，稍微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指导员，跟着点头。
　　指导员：“而且我们连不是把张欣已经交出去了嘛？还不够？”
　　任喻有些尴尬：“指导员，张欣有他的角色要饰演，顾尚是另一个角色，您别急着拒绝我，如果我尽量把顾尚的拍摄时间和他的训练时间错开，您能不能接受呢？“
　　指导员摇头：“你不了解情况，演习时期他是没有自己的时间的。”
　　任喻张了张嘴，但顾尚已经亲自回绝了：“抱歉，我真的不能去。”
　　任喻叹了口气，振作精神：“不用抱歉，训练才是你们的本职，我只是有点遗憾，不论是对剧本来说，还是对你来说。”
　　顾尚有点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任喻笑着摇摇头：“既然你不能参加拍摄，我现在要对你保密。”
　　“我懂，不能剧透。”顾尚也微笑了一下，看了看指导员。
　　指导员点点头：“那，任导，让顾尚回去训练吧。”
　　任喻看着他们二人走远的背影，心仪的目标就这样落空了，多少有点失落。

　　任喻回到片场已是晌午，拍摄正好暂时告一段落，演员们都已跑步向食堂进发，李珂跃还坐在椅子上给分镜标注细节。
　　“怎么还不去吃饭？”任喻推门进来。
　　李珂跃越过了吃饭这个话题，直接问：“新狙击手？”
　　任喻摇摇头：“来不了。”
　　李珂跃看着任喻对现在状况不甚满意的表情，挑了挑眉，起身把分镜本扔到椅子里： “先去吃饭吧。”
　　任喻显然对这事耿耿于怀，李珂跃揉着肩膀问：”到底是什么神仙让你这么挂念。”
　　任喻：“你是没见，我真觉得狙击手这个角色，就是为他设计的。”
　　李珂跃：“你这一波强行推销，我还真有点感兴趣了。”
　　任喻：“感兴趣有用吗？人家指导员都放话了，绝对不放人。”
　　李珂跃：“如果我们可以等呢？”
　　任喻：“等？什么意思？”
　　李珂跃：“等到这场全团演习结束，他们回归正常训练的时候，再让他进组。”
　　任喻有些迟疑：“会不会对拍摄有影响？”
　　李珂跃大义凛然：“你觉得这个角色非他不可，肯定是有你的道理的，为了成片效果延迟一下进度，我觉得值得。不过，你得把他详细的资料拿来给我看看。”
　　任喻笑起来：“行，我下午会再去跟七连首长好好谈谈，咱们尽量让方案折中。”
　　李珂跃：“现在开心了？”
　　任喻：“还行。”
　　“对了，还有件事，之前的狙击手演员……“李珂跃回忆了一下，“三连的，几班我记不清了，叫陆佳恒。我还是觉得在演员落实后又换了人，不太好，你懂我意思吗？虽然这是几个高层共同讨论出来的结果。”
　　“需要我去跟陆佳恒沟通一下吗？”任喻皱了皱眉，又否决了自己，“这好像也不是跟个人沟通的问题，我想我得专门去跟三连首长沟通一下，带上公司的两个副总。”
　　李珂跃：“你自己去就好，什么总不总的，人家不看这个，主要看我们的诚意。”

　　食堂里，剧组的演员和几个摄影师凑了一个班用饭。李珂跃和任喻走过去，见他们已经帮自己打好了饭，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坐下后先道了谢。
　　这时三连指导员骆良走了过来，除了专门来看自己连的几个兵，约莫四个小时候还有他的一场客串戏。
　　骆良关心的问：“怎么样？刚开始拍摄，他们进入状态了吗？”
　　张大海心虚的被饭呛了一下，他的NG次数应该算是名列前茅。段云旗拍着张大海的背，骆良不动声色的笑看着，他了解自己的兵，估计张大海这小子给剧组添了不少麻烦。
　　“骆指导，他们比预期中好太多了，大家都很投入。” 李珂跃抬头笑说，看着骆良温和的表情，想起陆佳恒被换掉的事，心底升起一丝歉意。
　　“对他们你该训就训，别影响你的进度。”这时一个更为干脆利落的男声传来，原来是三连连长林力琅。
　　这下三连的兵神经瞬间紧张了起来，咽了嘴里的饭，说：“连长……“
　　“老林，你怎么过来了？“骆良问。
　　“来叫你去主持一下下午的连排级会议，文书找不着你，我就知道你是来看他们来了。“
　　“怎么？你有事？”
　　“我下午临时被团长叫去，可能有什么安排。”
　　“嗯，我知道了。”骆良目送林连长走后，回头想对李珂跃说什么。
　　“指导员你先忙工作，拍摄可以调整，没关系。”李珂跃马上说。
　　“谢谢。”骆良笑了笑，抽了张纸巾擦着手，指了指自己的兵，“好好表现听见没有。”
　　“是！”几人连忙同声答道。
　　“那行，你们接着吃吧。” 骆良摆摆手，笑呵呵的走开了。
　　干部一走，餐桌上的气氛就活络了很多。
　　张大海偷偷朝段云旗吐了吐舌头，说起自己拍摄时的糗事。由于演员的通告是一天一发，他们还不知道狙击手换人的事，张大海又好奇的问段云旗，陆佳恒的戏份怎么还不开始，自己还盼着看他怎么出糗。
　　段云旗：“我不知道，你问导演。”
　　李珂跃这会儿忙着跟灯光师强调下午布光的事，张大海便问任喻，任喻一时不知作何解释。
　　这时李珂跃抽空朝他们说了句：“别问了，听我的安排就是了。”
　　“哦哦！”张大海立刻乖乖的拄了拄筷子，继续吃饭。
　　任喻看着李珂跃良久无言，这人，就是个背锅的命。

　　傍晚的戏由于骆良请假，临时调整要拍其他场次的戏——原本竞争关系中的段云旗和张欣，在经历一场生死考验后，初次破冰的戏份。
　　这场戏段云旗没有什么台词，眼神成为重中之重。但这样打乱顺序的拍摄，让非专业演员难以入戏，他们不免都有些慌张。
　　“他问你的时候，你要带着一种原来你这么关心的心情去看他，而不仅仅是逗他。”李珂跃又一次针对段云旗开始讲戏，“虽然台词逗趣，但这是你们关系的转折，你可以给它加点暧昧，但不能让人想歪的那种。”
　　段云旗一听这话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了，连拍了好几次，李珂跃忍无可忍问：“你这眼神是在逗人家还是在勾引人家？”
　　张欣和段云旗现实生活中本来就不熟，这样一听，害羞的连台词都说不出来了： “我老想笑，我笑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张大海也在一边看着笑，他一笑倒是提醒了李珂跃：“张儿，来来来。”
　　张大海愣住了，直觉告诉他没好事。
　　“你不想笑吗？我让你坐这笑。”李珂跃让张大海坐在了张欣原本的座位上，“来，张儿，开始，我没开机，先捋一遍。”
　　“开始什么？”段云旗看着张大海那张看了好几年的脸，一时有些羞耻。
　　李珂跃喊道：“开始走心！想想你们过去怎么从陌生到熟悉的？调动体验！”
　　张大海帮着段云旗酝酿了一会儿，李珂跃终于找到了自己满意的表情，立刻喊张欣就位。
　　“我真是个天才。“李珂跃一边看监视器一边说。